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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午后有些微热,支乐只穿了一件无袖雪纺连衣裙出门。
白鹿州公园门前的那两只小鹿,口中衔花,依旧是巧灵的模样,欲从石壁上跳下来迎接往来的游客一般。
走在米色石砖小路上,两边郁郁葱葱的大树为行人投下了一丝阴凉。再往前,穿过喷水池,便能看到一个圆形的湖泊,湖面上三两只游船泛起白色的水花。清澈见底的湖水撩动着支乐的心弦,她迫不及待地走向了湖岸边。
湖边弯弯曲曲的小路,将支乐带到了一个荷花池旁。池中一片挨着一片的荷叶,绿油油的,页面上还带着露珠在滚来滚去,使荷叶更加的清新。
在荷叶之间,探出朵朵亭亭玉立的荷花,有的还只是一个花骨朵,含苞欲放;有的展出五六片花瓣,妩媚着轻风,欲语还休;还有的搭着脑袋,贴近水面,似一个娇羞的小姑娘。
忽然,荷花丛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淡金色镶边的宽袍锦衣,头戴发冠,两缕长发随风而动,五官俊朗,眉眼带笑,向着支乐伸出手来。
一个缥缈的声音说道:“支乐,到我身边来。”
帝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支乐以为自己已经对无尘界的事不那么在意了,就算每天会做那些梦,她也只当是梦而已。
可是当她再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帝光的脸时,她的心再一次被撼动了。
帝光、乐筝、乐舞、无尘界这些都是现实存在的,尽管她想逃避可怎么也无法过自己心里的那道槛。
看着看着,支乐似是入了迷,刚想跨出一步,便被赶来的启明军一把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盯着什么看得这么走火入魔,都快进荷花池子里去了。”启明军皱着眉没好气地说。
支乐缓过神来,尴尬地说:“哦,我刚才在想创作的事,不知怎么的......”
“你啊你,到了都不打个电话给我,害我找你好半天。”启明军继续抱怨着。
“对不起啦。”支乐抱歉道。
“没事啦,对于创作的事,你也别太心急了。”启明军安慰着支乐,“给,你的奶绿。”
“谢谢。”
“对了,今天附近的年代展览馆内有画展,想去看看吗?”启明军似是突然想了起来。
“什么画展啊?”支乐来了兴趣。
“抽象派画展。”启明军挑着眉说。
“好,一起去。”支乐微笑着说。
他们在湖边坐了一会,启明军建议去坐一坐游船,支乐也就答应了。
等他们玩的尽兴了,便向着展览馆的方向走去。
年代展览馆的抽象派画展今天刚刚开展,由于不是周末馆内的人并不多。
看了几幅抽象画作后,启明军饶有兴致地说:“很多人对抽象画不太理解,认为随意乱涂乱画就行了,我认为啊他们看的太表面了也太现实了点。”
“怎么说?”支乐也眨着好奇的眼睛。
“他们太追求现实中看到的具象物体了。”启明军故作幽深,“追求具象是摄影最初的目的,但绘画也这样做就失去了它的意义了。”
支乐的眼眸里闪着亮光,继续听着启明军的分析,让启明军有了几分卖弄的雅兴。
“比如说啊,这幅画。”启明军指着身边的一幅几何图构成的画作,清了清嗓音说,“我很喜欢这样的作品,它让我看到了康定斯基的影子。”
支乐顺着他所指,走近了端详起那幅画来。
“据说呢,康定斯基可以听见色彩,他的画作都是音乐作品呢。”启明军还在款款而谈,“心理学上说过色彩的冷暖和色调,能让人们产生情绪上的共鸣。”
听见色彩??支乐的心中闪过一道灵光,如果色彩可以体现出情绪,那些变成线条的舞姿就可以...有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启明军还未看清支乐脸部的表情变化,就听到支乐些许兴奋又歉意地说:“小军,谢谢你,我有灵感了,但我得先回去了。”
说完支乐便一溜烟地跑了,留下启明军在展馆里凌乱。
“啊?”启明军无奈地站在那里,过了两秒他又欣慰地笑笑,“灵感说来就来了,也算是我帮上忙了吗?”
——
支乐非常兴奋,既然我不能跳出那些舞步,那么我就把它们画出来。
她一路奔跑,回到家里,一边脱鞋子一边放包一边思索,记忆中有些什么事物呢:羽毛、荷花、太阳,披帛……还有什么?
她在画架上放上装订好的油画布便开始用铅笔起稿,长线、点、圆圈、螺旋线……
她用夹子把刘海夹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干劲十足。一拿起画笔的她就宛如一个神灵一般,开始创造她自己的世界,笔下的世界那么丰富多彩。
勾完了轮廓开始画色彩,她用笔调着颜料,脑子里闪过红色、黄色、绿色、紫色……乐舞的性格里包含了阳光和敏感,还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终于一星期后,支乐的毕业创作系列作品完成了,这些画倾注了她这一月来的所有的思念和她的热情,她为这系列作品取了一个名字叫《时之舞》。
支乐越看这些画,越觉得内心有一股洪流即将要爆发,那是发自心底的想念。
在创作这些画的日日夜夜里,她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她要带着这些画回去,回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国度——无尘界。
虽然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去,但是她很想试一试。
好在画框的尺寸不是很大,可以装在她的旅行箱里。她告诉父母自己要再去一次敦煌采风,整理好行李,便立即订好了去敦煌的机票。
这一次她完全是做好了要去远行的准备,行李物品都带的很充足,临走前妈妈还是一再地唠叨着:“支乐,你要去几天啊?小军不陪你去吗?”
支乐摇摇头:“妈妈,小军也有自己的事,不能总是陪我到处走。”
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她的心里小军已然是最佳女婿的人选了。
很快,支乐坐上了一辆计程车就往机场奔去。
对面楼正在喂鸟的启明军,敏感地低头看了一眼阳台下方,正好瞧见支乐坐进了计程车。
他拿出手机拨打支乐的电话,可是一直无人接听。
隐隐地让他感到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一次的分别会变成永别。
他的手抖了抖,为自己心里的想法倒吸了一口凉气,顾不上鸟食撒了一地,直接穿上外套就往支乐家赶去,他要去问清楚支乐到底慌慌张张神神秘秘地赶着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