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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勒一脸焦急的朝山坡方向望去,紧握的双手指节处一片惨白。
可惜,他翘首以盼的七个兄弟并没有出现。远处矮坡之上出现的,只有一个以黑布蒙面,露出一对眼睛的人来。这人微微打量了几眼,又把头缩回了坡后,露一只胳膊,伸出一只手来,比了个拇指。
“亲爱的图勒大哥,你不用再等下去了。此刻你的弟兄们,应该已经回到了长生天的怀抱之中。”
图勒回头看着沈归阴笑起来,好似一只困兽,正在准备进行一场最后的死斗:“小畜生,我早就有所防备,没想到还是入了你的套。此时我已无话可说,来吧,你我就堂堂正正的战上一场。”说罢,把身上披着的皮袄一掀,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来。
沈归皱了皱眉,但也扔掉了自己手中的马刀:
“我一直都觉得,决斗这事十分愚蠢。可毕竟我使诈在先……来吧,我给你公平一战的机会。不过,话还是要先说清楚,无论输赢,你的命我都要定了。”
图勒也不多言,双腿岔开微微一沉,稳定了气息之后,双脚蹬地身形前冲,双臂微微张开而前高后低,一手锁肩一手提腰而去,赫然是草原跤拳的起手之式。
沈归见他来势汹涌,后腿微退半步,身体重心压在腰腹之上,待图勒前手还差一丝便要扣住自己右肩之时,迅速拧腰抬腿左跨了一小步,只闪开了约有一拳宽的距离。
“嘭!咔嚓!”
图勒用尽全身的力气前冲,在与沈归身形交错之后,右腿的迎面骨却传来了剧痛,同时在耳边传来清晰的骨骼断裂之声。
就仅仅滑开了一小步,沈归便已躲开了图勒一往无前的周身力道与锁肩拿腰的手。待与对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一腿使出,半蹬半踏的跺在了图勒的小腿迎面骨之上。
此刻,图勒的小腿已经扭曲成了诡异的弧度,骨骼断裂处也开始传来火烧般的疼痛。
“嘶!没想到你身法有这么快。罢了,我如今才刚想明白。你跟我等弟兄周旋了这么久,原来都是为了救这些俘虏。不过没用啊,我等十几个兄弟不过是替人卖命跑腿的小喽啰,你杀了我们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不如……跟我再做一个交易如何?”
图勒躺在草地上,撑起了上半截身子来,神色凄然的对沈归说着。
“你说得对,我未必要杀你,但眼下是你求我,所以我得看看你能掏出的本钱,够不够你一条命的价值。”
图勒舔舔干裂的嘴唇,伸出一只手来,用手指朝沈归勾了两下:
“这群俘虏有多重要,你定然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过来些,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当然也包括了我们在替谁办事。用这些消息来换我一条命,你看值不值呢?”
沈归仔细的想了想,从地下抄起了他的马刀,走到了图勒的身边。
“你弯个腰,这消息牵扯众多,我只能让你一人听到。”
沈归半跪在图勒身侧,把耳朵慢慢凑向图勒的嘴边……
“嗖……”
一把飞刀破空而来,直接插入图勒额头正中间。刀身尽没于头骨之中,只留下一节红绸甩头,正迎着草原上的大风四处飘摆……
“我去!”
破风之声刚一传来,沈归就已经下意识的翻滚躲避,可身体刚刚发力,那边的图勒已经躺在了草原上,死了。
“十四你这一镖是扎他还是扎我啊!吓死爹了!有准没准啊你就飞?下次出手你好歹也先通知一声啊…………算了吧,就当我没说过……”
沈归在草原上手舞足蹈的发泄了一通,看着远处慢慢走来一脸无辜的十四,才发觉自己看来再正常不过的要求,此时也分明是在无理取闹。
十四走到图勒的尸体旁,用脚踩着他的头颅,使劲的往外拽着红绸子。沈归见他这么费力也没拽出飞刀来,只好自己也上前帮忙。”
“你们……你们俩到底是谁啊?”
一旁的俘虏,早就被这血腥的场面震得目瞪口呆,此时先前那女子先回过神来,语气中还带着些恐惧的味道。
沈归刚被飞刀所惊,本还有些草木皆兵的紧张感。此刻一听身边有人开口说话,立刻紧张的转身回头,这一下居然把卡在头骨中的飞刀启了出来。
“哦……没什么。大家都是幽北人,应该互相帮忙的。还请小姐恕过在下方才言语轻薄之罪。”
此时沈归拿着刚刚拔出的飞刀,一脸温和的出言安慰着这个颇有风骨的笨女人。可在人家姑娘眼里,这是一个刚刚拎着马刀,在自己眼前砍死五个马贼的少年,此时手中所执的飞刀,刀身之上更是红白相间。这仔细一看,便有呕吐感涌入脑中,但因为自己倔强的性格,又给强行压了下去。
“我……我等身份此时实在不便相告。小女子名唤乐安,敢问二位恩公高姓大名,以便日后相报。”
这位自称乐安的女子,此刻虽然勉强自己说着些场面话,但眉眼之中的恐惧仍然没有消散。
“都是江湖儿女,乐安姑娘无需如此挂怀。日后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沈归说着一抱拳,便转身走到十四身边,揽过他的肩膀,一起走到马前身形一纵,准备扬鞭打马离开此处。
“恩公慢走,无论如何也定要留下姓名,否则小女子何以自处!”
沈归身在马上扭回头来,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来:
“既姑娘如此坚持,在下便只好如实相告。小生乃奉京人士,但若是姑娘他日欲寻在下,只需要在京城中打听,青鸿二少爷便是。哦对了,若是想吐,那就吐出来吧。吐出来又咽下去不就更恶心了?。”
说罢邪邪一笑,皮鞭高扬,与十四二人策马东去。
乐安抵挡住了血腥的刺激,却没有挡住沈归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此刻已经再也压不住腹内翻涌,跪伏在草原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一直伴随左右的妇女,此时已经解开了所有人的绑绳,凑到她身边请示道: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乐安一脸怨愤的用已经脏到发亮的衣袖,抹了抹刚刚吐过的嘴角
“翻一翻这些马贼的细软,看看有没有食物和清水。再去那矮坡之后寻找刚刚前去饮马的马贼,牵上几匹马来,先回奉京再说。”
这妇女得令之后,叫上了几个小厮老奴,一行人朝着小山坡走去。呕吐后的乐安,此时也站起了身子,莲足轻挑,那把草原马刀已经抄在了手上。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众人面前,用刀尖抵住那苟活下来的青壮男子胸口:“胆子小,本没有错。但你明知自己胆小,还去做别人的护卫,就是害人害己了。今日你那兄弟死在前面,如今你也赶一赶,别让他觉得黄泉路上寂寞。”
这男子刚想开口说话,刀尖一瞬间便从贯穿了胸膛……
“我李家的银子,从来没人能白拿。今日你命丧于此,皆因为你拿了没本事拿的银子,”
此时的李安乐,脸上虽然脏的看不清长相,但已经不见了刚才的恐惧之色。她把马刀从男子胸膛之中抽出,休刀入鞘而斜挎腰间,面色镇定沉稳,隐隐间还透出一丝英武之气。
“这趟进京,也许要比我想象中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