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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正经的!”
小狗子神色紧张地把行商路引展在身前,瞪大了双眼,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们,贼!我们,好人!”
十四仔细的辨认了一下这张路引,之后便随意的朝身后摆了摆手,而自己则开始在尸体上翻找起来。
刚才还要扬刀劈人的十四,此时竟不再理会二人了。
麻子六用赞赏的神色朝小狗子点了点头,而后小心翼翼的偷盯着正在翻找尸体的冬至众人,伸手小心翼翼地拽着小狗子,往树林以外走去。没想到小狗子拍了拍他的手:“师父,您等一下。”而后又跑到十四面前,并用手在对方面门前晃了晃:
“这个,给你!”
说着张开双手,只见小狗子手心中紧握着一枚磨平的铜钱。
十四温柔的笑了笑,接过这枚铜钱,又向外摆了摆手,接着在自己嘴上横着一划。
小狗子立刻点头:
“跟谁也不说!”
而后神色欢快的走回了麻子六身边。麻子六则不发一言,只是再次抓紧了小狗子的手,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聋人?”
进入奉京城后,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麻子六,向小狗子问道。
“我在老家有一个要好的哥哥,因为小时候发了一次高热,家里又请不起郎中,就变成了聋人。自小我们两个就经常一起玩,所以我对聋人的特征都极为熟悉。进燕京学徒之后,就忘在脑后了。刚才情急之下忽然记起来,就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咯。”
麻子六一脸兴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徒弟,没想到你还是一员福将。现在我们师徒二人有了新的难题,你看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新任福将小狗子,此时正在兴头上,一心打算另立新功:
“师父您说,我尽力而为!”
“恩……咱现在没银子。没银子也就没有饭吃,没地方住,你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解决一下吗?”
小狗子垂头丧气的说:
“我要是能解决这事儿,还去当学徒啊?”
麻子六呵呵一笑:
“看见汇南钱庄的牌子了吗?小子你学着点,看师父我是怎么变出银子来的!”
二人此时已经走进了汇南钱庄的大门,掌柜的董平正走出来迎客,只听来者其中一人说到:
“太好了师父,我早就想学您那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了!”
放下汇南钱庄报官不说,单说河中后街正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沈归。
沈归自打昨日被刘半仙当头一掌击在天灵盖上,便再也没有苏醒。两日之后便是惊蛰,也就是祭祖大典举行之期。傅忆此时正坐在沈归的脚边,玩着不知从哪买回来的九连环,神情专注认真。
刚用过午饭的刘半仙,走回了卧房之内。见沈归还是人事不省,便开口问傅忆:
“醒过吗?”
傅忆正在与手中玩具较劲,头也不抬的回道:
“我说刘大侠,要不然您自己伸手探探?身子要是凉了的话,晚上咱爷俩也好偷着挖坑埋了,反正他家大人也都不在,也没人去衙门告你。收拾收拾,赶紧跑吧。”
刚吃了个满嘴流油的刘半仙,此时正吸着牙缝,嘴里还发着‘吱吱’的声音:
“不对啊,疏通经脉过一晚上就该醒了呀!就算他体质特殊些,也是经高人调教过的,经脉淤塞再严重,也不至于死啊。”
说罢刘半仙走到床前,用手指探了探鼻息:“倒霉孩子怎么说话呢!这不还活着嘛!”
训过傅忆,又伸二指叩在沈归的脉搏之上,略一踌躇,暗叹一声:
“罢了,便宜你了。”
刘半仙话音刚落,便挥起一掌,又拍在了沈归的百会穴之上。
此时傅忆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九连环,提上了鞋便往门外走去。
“吃饭去?会友楼那个姓宋的手艺的确不错,你可以去试试。”
“我是去给沈归订口寿材,省的出殡的时候抓瞎。”
“别浪费你那银子了。老夫我保证他不但没事,还来得及去搅黄巴格那老小子的好事呢。”
夜幕降临,经过了层层盘查才取到银子的麻子六师徒,已经在城南一家普通的客栈号好了客房;而头顶又中一掌的沈归,仍然在床上睡的十分安详;而相府闺房中被禁足的李乐安,也一脸甜蜜的抚摸着惊雷短剑那漆黑的剑鞘,还不停地在被子中打着滚;就连“业余天灵脉”的刘半仙,都正在水榭之中赏月饮酒。
如此安稳的夜晚,奉京城内却有一个人,十分难熬。
“全军覆没?你告诉我一百多飞虎军精锐斥候,全军覆没?就算是被漠北游骑越境追杀,也不至于一个都跑不回来吧?那些斥候的坐骑,可都是最上等的大宛驹!长途奔袭兴许不如草原马,但短程赛跑绝不可能输给任何马种!”
说话之人,正是刚刚接过飞虎军统领一职的张黄羚。他本是李府家生子,与万长宁不同,是根红苗正的东幽嫡系。如今这飞虎军统领,也是李登对他无条件信任的最好证明。
就在几日前,太子颜昼托人带着十万两银子找到自己,说要借一小队骑兵,给自己仇人的马帮一个教训。这十万两银票呢,便是给自己的谢仪。
张黄羚新官上任,此番空降到本属颜家的飞虎军中。手中无财又无权,还没等他落到实地,便被几个中级军官集体架了起来。别看他们平日把自己供在堂上,请示汇报也一样不少;但张黄羚心里清楚,这群中级军官面对自己,永远都是抱成一团。自己想有所动作,就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眼下太子送来的这十万银子,放在于李家长大的张黄羚眼中,自然算不上什么天文数目。可张黄羚却迫切想做出一番成绩来,以此证明自己有独挑大梁的能力,所以根本没有打过向本家求援的念头。
太子用挪借巴格的十万两银子做本,再加上飞虎军斥候队长改换门庭这最后一根稻草,张黄羚终于还是点头了。
统兵大将不见兵符而私自调兵,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若没人追究,摸着黑把事情办个干净,那不肖多说,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就自己眼下这个结果,已经不是自己能扛起来的了。
若此时有人参奏张黄羚,一无圣旨二无兵符,竟私自调兵,打一个抄家灭族的谋逆之罪,也是轻而易举的。
此刻的张黄羚冷汗横流,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不住地哆嗦着,用颤抖的声音朝窗外喊去:
“备……备……备轿,去相府!”
喊完又对身边的亲兵说:
“你赶快先去相府通报,就说家奴张黄羚,前去拜见,出大事了!”
张黄羚既是武官身份,出门本该骑马。但此时为了谨防身份暴露,只得坐在轿中,直奔相府而去。
张黄羚自相府后门而入,哆哆嗦嗦地跪到了李登面前:
“恩相……主子救我呀!”
李登身披锦缎棉袍,用手指沾着茶水微微揉了揉眼睛:
“什么事呀?”
“前……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拿着十万两官银来找我……要我借他一队斥候,说是去寻仇人商队的晦气……于是我就……刚才探子传回消息说……探子说……”
“说什么?”
李登打了个哈欠,闭着眼不耐烦的问道。
“连颜家那名心腹斥候长在内,飞虎军斥候小队一百二十人,全军覆没。”
“哐当!”
李登手中的茶杯瞬间脱手,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