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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剑问北燕 44.王雨田命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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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沈归已经可以确定一点:这个冯二掌柜,是定然与王雨田被害一事有所关联。即便他不是此事当中的主谋凶手、也定然逃不开从犯的嫌疑。而且沈归也已经不需要再盘问他了,因为就他得到的这点线索,已经完全足够了!

    既然身怀绝技的王雨田,是几乎‘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当铺之中,如果没有家贼作祟,也绝对不会招来外鬼!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沈归只需要晚些亲自去太平大街走上一趟,也就可以宣判冯二掌柜的‘死刑’了!没错,对于如今的沈归来说,宣判一个人的死刑,就可以这么草率!他既不是朝廷的捕快,也不是刑律司的大人,想要除掉一个自认的‘杀人凶手’,根本就不需要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支持;至于说这算不算草菅人命、滥用私刑,对沈归来说,也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

    离开了仁和当铺没走多远,沈归便已经来到了正燕门的安华楼。此时正值午后时分,安华楼的后厨也刚刚灭了灶火;前堂除了一位昏昏欲睡的小伙计之外,整间酒楼都是空空荡荡的……

    沈归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看着那位刚刚睁开双眼、神色还略带着迷离的小伙计,心中暗自觉得好笑:这已经是他们见的第二次面了。头一次就是因为这个小伙计,觉得自己穿着贫寒破烂,怕担上冲撞王驾的责任,唠叨了足有半个时辰,好在最后得了四王爷的赏银,还算他没白费唾沫;而这一次自己则换上了一身寻常百姓的衣服,也不知这伙计能不能有那份好记性……

    “哈啊~爷您来的有些晚了…小店的后厨已经歇灶了。要不然您先去别处逛逛?约莫着过一个时辰左右您再回到小店,小人再好好的伺候您?”

    这孩子显然是还没太睡醒,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打卷,听的沈归真是既好气又好笑……

    “我一不喝酒二不吃饭,就借你们这地方等个人。你给我上一壶茶,有什么可口的茶点,随意摆上那么几样就行……”

    说完之后,沈归朝他扔出了一小锭银子,便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楼窗边的座位,靠着自己的右臂,下颌点了几下,也睡了过去…

    “哥……哥!”

    还在熟睡之中的沈归、被一个熟悉的声音连喊带晃地扰了起来。他随意用袖子抹了抹嘴角流出的口水,迷迷糊糊地抄起了面前的茶杯,刚喝了一口,便‘噗’地一声又吐了出去:这盏‘凉茶’已经变成了酱油一般的颜色、实在是太酽了!

    “事办完了?怎么着了?”

    齐雁并没着急回答,反而是招呼着站在柜前的小伙计,重新换过了一盏新茶,而后又微微推开了严丝合缝的窗户,让酒楼外的寒冷空气直接吹在了沈归的脸上……

    “哥,我这是刚从城外回来。上午我按照府衙民籍簿上记录的地址,去王雨田府上寻了一圈,结果却扑了个空;后来跟附近的街坊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王雨田的一家老小,早在去年就已经迁到了外城居住。于是我又按照街坊所说的大概方位,在燕京城北找了好久……终于在一间十分偏僻的三进小院以外,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也不知是因为酽茶还是冷风的关系,如今的沈归已经从迷离当中苏醒过来。他听完了齐雁的回复之后,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有活口吗……?”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王雨田的宅子…没准是我找错了地方呢?”

    “王雨田的小孙儿呢?”

    “……也许……也许真的找错了地方……”

    虽然沈归早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此时一见齐雁的吞吞吐吐,满腔的愤怒与悲痛仍然还是溢于言表……

    其实单从王雨田生前的所作为,已经能够看得出来:这位老者对自己的危险处境,早已经有所警觉了。俗话都说‘隔辈亲’,哪有爷爷不疼亲孙儿的道理呢?而他之所以提前两年时间,便举家搬迁到偏僻的城外居住,也分明也是想让一家老小能避过此劫!

    只需要把自己露面的时间点,与王雨田生前的所作所为相结合,也就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那些杀人凶手已经监视王雨田好长一段时间了!之所以会如今才开始动手,分明就是冲着他手中那枚三寸镇龙钉来的!因为只要自己没有踏入燕京城,王雨田也就永远都不会暴露那枚三寸镇龙钉的藏匿之处;如此一来,即便是杀了他,只怕还会落得个一无所获的结果!

    而且对方显然对王雨田其人,有了一个很深刻的了解。对于自己的身份底细,显然更是一清二楚的!而他们灭掉王雨田的满门老小,到底是习惯使然,还是王家城外的宅院中,仍然藏匿着什么宝物或者秘密,沈归暂时还不得而知;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一点:

    自己在这座燕京城的一切行动,只怕早就被人给盯死了!“

    “……小雁,你最近找个好机会,勾来燕京府衙的人出面,引着他们把王家的案子好生料理了……不过你定要注意一点,无论是参与此事的地保还是仵作,衙役或是捕快,还包括那位知府罗源罗大人,他们每个人的每个异常举动与神情,你都要牢牢地记在心里。”

    齐雁点了点头,二话没说便转身离开了安华楼;而那位已经认出沈归的小伙计,一见沈归会完了朋友,立刻也满面堆欢地走了过来:

    “爷您打算吃点什么?”

    沈归听完眉毛一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你们后厨不是歇灶了么?除了茶叶和点心,还能有什么能吃的呀?”

    “瞧爷您说的,这是哪的话呀?歇灶虽然是我们‘勤行(饭店)’的规矩,但那也是对别人说的!您是谁啊?您老人家可是四王爷的贵宾啊!别说是歇灶了,就算是厨子全都死光了,只要您饿了的话,小人立马从坟地里把他们给刨出来!”

    沈归看着这位‘抖机灵’的小伙计,心头的那一片阴霾也稍稍散去了些许:

    “随便弄完面吧,能填饱肚子也就可以了……”

    “得嘞,您瞧好吧!后厨曲头儿,炸酱面一碗了您呐~”

    与白天相比,华灯初上的燕京城,就仿佛是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都褪去了那一脸的匆忙之色;街上大大小小店家,也纷纷挂起了红火喜庆的灯笼,把每个人的脸庞都蒙上了一层红色的光晕,看着真是既柔和又梦幻,也让每一个在此游玩之人,都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繁花似锦’的真正含义。

    此时才刚刚入夜,太平大街还弥漫着一片‘正儿八经’的繁荣景象。走在太平大街上、正参观着燕京城的沈归,却被一位身穿白色锦缎棉服的男子,使劲地拉到街边:

    “大爷大爷!您先别急着走,小人可盯您半天了!打方一见您的面嘿,小的就知道你准是个风流才子!别瞧您穿的普通啊,但就您这一身的书卷之气,不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话,绝养不出来这份气势!小人之所以会把您拦在这里呢,也是想请您这位学富五车的青年俊才,帮在下一个小忙……”

    说完之后,这位富贵男子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红封册本,轻轻递到了沈归的面前:

    “小人想请爷帮着品鉴品鉴,在下的这几幅‘小画’,还能入得了您的眼吗?”

    沈归伸手翻开一看,发现这张红册当中的每一页,都画着不同的女子!沈归当时心中就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位衣着华贵的男子,竟然是一位‘皮肉中介’!而且从他这本账册之中的‘画风’来看,恐怕此人供职的楼院,也不会是什么‘高档场所’!

    “哈哈哈……如今还为时尚早……爷这心里边还没那份闲情雅兴……”

    “爷您留步!如今虽然时辰尚早,但这外面北风可也是够硬的呀!小人看您那一双耳朵都已经给风‘呲’红了!您还是跟着小人‘回’吧,小人给您找一个‘暖和地方’,歇歇脚避避风不也是好的吗?当然了,您要是什么时候坐腻味了,抬脚一走还准没人敢拦着您!放心,这茶钱酒钱的咱爷们说不着那话,全都小人请了!”

    这就是‘买卖口’,这就是‘江湖道’!只要给你领到楼子里去,你哪怕一口水没喝,也绝对没法全身而退!而至于那‘牵驴’的份子钱,人家也能实打实的揣进了兜里!

    沈归听到这里,眼珠一转,随后竟然反而把此人往僻静的胡同里拽了拽:

    “爷可什么都没有,就是这银子多的直往外蹦!但能不能拿的走,又能拿走多少,可就看你小子的又多大能耐了……”

    说完之后,沈归竟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十两金锭!只把那位对方晃的是双眼发直,瞠目结舌……

    别瞧这位男子衣着华贵,但也就是一身‘工作服’,全指着这身行头唬人而已;而且正如沈归揣测一般,他‘挂单’的那间青楼,只不过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普通档次而已;而他平日里虽然也能得些赏钱、但顶多也就是三两五两的银子渣而已;如同沈归出手这般阔绰的客人,他根本就摸不着人家的边!

    “爷!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有了您这些‘硬货’(金银)撑腰,可以说在这整条太平大街上,就没有小人办不成的事!”

    “也没那么复杂,我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只要你能说得清、讲的明……嘿,你瞧见了吗……”

    说到这里,沈归又拿出了一枚十两的金锭,在对方眼前一晃:

    “这十两金子,也是你小子的!”

    手?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