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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倩女幽魂和猫还大大的文后有感而发,若有撞梗还请见谅。)
冷涩的风击打着光秃秃的崖,穿过林梢却不带走一片树叶,细微得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却能听到狼嚎般的嘶鸣,轻柔的月光带着冰般,丝丝点点落在小溪,颇有番寒意。
乌鸦的悲鸣划破了无边的宁静,惊起众鸟高飞,一时混乱四起。
“阿弥陀佛~”
“小僧什么都没有,只有命一条,还请……”
黑夜好像在嗤笑他的怯弱,“喂,小和尚,你怕什么呀?”
师傅说过,黑夜里走山路,要是听到女人的声音,八成是女鬼在勾人了,这时候只需要念经,经典的法力足够驱逐道行浅薄的野鬼。
“小和尚,你都念错啦,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有事相求。”
佛门清规,不近女色自是本分,但若他人有事相求而不助,也有违初心,“诶,女施主有何事?”
“看看背后。”
一袭紫色的长裙,“施主这是?”
“我被蛇咬了,你能不能帮我吸毒?”
阿弥陀佛,若是她心中无尘也就罢了,怎耐透过黑彻的夜里望见的眸却仍是动着邪念,并没有出家人所谈及的抛弃七情六欲所展示出眼眶的纯澈。
“施主,出家人有戒律清规,恕我不能……”
那女施主飞似地扑到他身下,“你们出家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莫不是都在骗人的吗,啊~”
他蹲下来看了看她泛白的脸,“施主,我不能救你,但我能度你,度你到西方极乐,度你死后能有好的归宿。”
那女孩竟哭了出来,“那就,弃了我不值一提的命吗?”
他飞快地念完了一遍经,净了净心中的灰土,然后深深叹了口气,“佛祖,你会原谅弟子的吧?”
女孩撩起裙子,露出雪白细长的腿,眼里噙着泪,“毒性已经蔓延至全身,到了我的肝脑,必须得从嘴里吸出来了。”
心净自然无尘念,他只是颤抖着唇,“来吧,快一点。”
冰凉凉的触感,却感觉有一股温热漫及全身,“咳~,施主,可以了吗?”
她似乎逗着玩似的笑道,“可是你替我吸了,你自己也会中毒的……”
她眨眨眼睛,“要不?我替你吸回来?”
他感觉自己快要昏迷了,又感觉女孩的唇轻轻和他搭在一起,在那一霎那他脑子里的一切好像都在倒退,霎时间又全部原封不动的退回。
她在哭,哭的很难受,“为什么你也和我一样,都没人要……”
他闭上眼睛历数过往的岁月,白白净净的脸上却显示出不同于其年龄的阅历,“谁说我没人要,师傅要我,佛祖要我,世界上的万物都需要我们僧人来度,你不也是被人度的?”
她突然暴戾起来,“要是有人度我,我还能在这荒郊野岭哭哭等待,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吗?”她本想着吸食面前这个小和尚的精气,但似乎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了。
“善哉,无人度只能说明施主前世积德不深,亦或是死去之后无人问津……”
“别叫我施主了,我有名字的,我叫大力,你呢?”
他没有爹娘,只知道自己的姓氏,师傅为他取名单字一伟,唤作“张伟”,“师傅叫我张伟,希望我有普度众生的心胸,女施~大力姑娘,不然,我度你?”
他念起了师傅所授的经,大力却痛苦的地打断,“不要念了不要念了,小和尚,这法咒对我来说力量太强,度过之前我就会灰飞烟灭了,啊~”
张伟止住嘴,俯下身子看着她,“可是,你也不想一辈子在这游荡吧?你能不能跟我去到我师傅那,他法力高深,他一定有办法!”
“我是鬼诶,我白天就得躲起来了,我如何与你走出这林子,寺庙的法力会更强,我都近不了身,你是不是笨啊!”
张伟低下了头,“那我该如何帮你?”
她笑了起来,笑得如深邃的昙花一般灿烂,也如昙花一般稍纵即逝,像戏剧的脸谱一样随即变脸,舒展了腰肢,伸出纤细白滑的手,“小和尚,你陪我一个晚上就好啦,我好久没见你这样的了!”
男人为什么喜欢她,还不是因为她生前给自己长了副美丽的面孔,与其这样,倒不如乖乖做一个丑姑娘,也就不会如此这番……”
“阿弥陀佛,施主,小僧还要赶回佛寺,恕……”
大力没有一点预兆的就哭啼起来,“你们男人真是,我喜欢的从来不理我,我不喜欢的反倒追着我缠着我,还和尚呢,整天只会阿弥陀佛,呆头呆脑的,呜呜~”
张伟不作声,仅是在心中敲起了木鱼,尽力让自己不去看她的脸,不让她发现自己的脸涨的绯红:你怎么可以想这些,你是和尚!是出家人!
大力乘着月光跳起舞来,轻轻转动妩媚的身姿,眼睛直勾勾盯着小和尚,“喂,小和尚,你说我美不美啊?”
张伟没有回答。
大力飘到他面前,把脸凑到他的鼻子跟前,“小和尚,你说我到底美不美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说实话基本上没有人会觉得不美,女人见了会嫉妒,男人见了会……扑上去,简直就像春日初融的冰川,黑夜里渐起的繁星,能形容世间美好事物的词语都可以尽数用上。
“你不回答我这个问题的话,就与我一同玩一晚上,解解我的愁闷,我就不缠着你了!”
大力似乎得意着她的战术,轻轻地笑出声,像悦耳的风铃,空灵妩媚。
“阿弥陀佛。”张伟盘了盘手上的念珠,“那你要我陪你做什么?”
她蹦蹦跳跳地跳到一块牌匾旁,轻轻哈了口气,吹散了路牌上的迷尘,“还有一里路,那里有一个兰若寺,你陪我去那里如何?”
“阿弥陀佛,既是有寺,那我定要去拜拜,大力姑娘想的真周到。”
山间宁静的只有泉水叮咚的声音,时不时隐隐约约听到几声蝉鸣,一有大动静就惊起小兽乱行,真可谓是“八百里无人烟”。
大力摇摇手,“张伟,快来!就在这!”
张伟满心喜悦地踏进庙宇,霎那间却又心头为之一颤,这里,拜的是月老!?
大力鼓起嘴巴,有点气汹汹地吼道,“你说要陪我的哦,不许反悔,快点进来!”
张伟颤抖着双腿跪下,他看到那些一起拜月老的不是夫妻就是未婚夫妻,不由得颤了颤,“愣着干嘛,许愿啊!”大力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张伟拔腿就跑,可当他跑到门口的时候,大力早已恭候在那里,脸上又多了条泪痕,“男人都是大骗子,明明说好要陪我的!”
“阿弥陀佛,小僧……”
大力硬是把张伟拽了回来,狠狠的摔在地上,“你不从,我就把你吃了,快和我一起许愿!”
月老在上,我希望大力姑娘能……
她看了看一旁的大力,正开开心心地许着愿,脸又不自觉涨成紫色,有种莫名的感觉,却实在说不出口。
我希望大力姑娘能不再四处游荡,找到归宿!
我本是僧,你本是鬼,人鬼殊途,岂能相恋,虽心有念,苦世无缘,愿你不再迷茫流连,万物皆有因果,若你愿改邪归善,佛祖在上,终会晓其苦心,而为你度过此篇,来世投胎转世,不再苦难,人有大爱,佛有佛道,本是同源。
阿弥陀佛!
大力用手蒙住他的眼睛,就像孩童间纯洁无暇的游戏,“猜猜我是谁?”
“我猜你是,大力施主?”
“猜对了,耶!”
他苦笑地看着她,她微笑地看着他,默不作声,终是大力先开了口,啜泣地问道,“小和尚,要是有来生,你不做和尚,我不做卖身奴,我们会不会在一起?”
他入了法门,怎可以世相算,不过世世为僧,直至地老天荒,早已在佛祖面前立下誓言。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你会不会还是这样度日?”
……
每年他都来这座山,来兰若寺等她,佛祖说她的孽缘太深,须度过九九八十一难,方可度她。
“小和尚,陪我游一夜?”
其实我心里有念,但怎奈我们终是无缘……
人鬼殊途,不能在一起,至少可以,在一起!
“度完你,我就该圆寂了,一辈子度了多少人,也就你一个人最长了!”
下辈子我若不是光着头,你若不是契着身,或是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拥着你不放手,缘分生生世世,直至地老老老,天荒荒荒!
“若是有一点念头,就放在心里,有缘,就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