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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你是不是已经抓住了那妖物?”白霓裳心下一喜,却转念一想没那么简单。
如果让整个凤歌城的百姓都发生变故的妖物,只不过是这水井之中的一处淤泥,只怕也不会让卿梦苦恼这么久了。
“未曾,这不过是妖物身边的一只小妖,真正的真身还未显出原形。”卿梦摇了摇头,给了白霓裳一个确切的答案。
果不其然,白霓裳心下一惊。
不过好在他们提前发现了这一处水井,不若就算将真正兴风作浪的妖物抓住,只怕后面这水井也会祸患无穷。
“可是该做的我们都做过了。”白霓裳捏着下巴,在井边踱着步子,她的发丝随着她的步幅微微颤抖着。
她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也许,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卿梦抬眸,就瞧见那本该挂在天边的月儿不知何时悄悄咪咪的消失了,如今一轮明日正在冉冉升起,在空中发光发热。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补眠了,真的是,遇到你每次晚上都睡不好觉。”白霓裳伸展着身体,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她转身正准备回到自己的铺子之中,却发现没有走几步,就被卿梦抓住了。
“干啥?”白霓裳回眸,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现在不能走。”卿梦眯睫,紧抿薄薄的双唇,一丝不苟的望着白霓裳。
“为什么?你若是需要我随时来我那间铺子找我就可以了呀,昨夜都忙了一整夜了,我得补补眠不是?”白霓裳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抱怨,更重要的是她脸上的这些黑漆漆的东西都要清洗一遍,重新涂抹上新的。
不若到时候这护肤品反而变成了有害品。
“刚刚你随我一同到达这老井,降服那妖物所留下的东西,想必那妖物已经捕捉到你身上的气息了,若是你落单,只怕有危险。”卿梦松开了白霓裳的袍子,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令他看起来越发的出尘。
白霓裳现在恨不得爆粗,她一晚上不眠不休,跟着他跑上跑下也就算了,现在她还穿着粗布麻衣,身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清理,结果就被卿梦告知,若是她落了单就会有危险?
那这人要她怎么办?
白霓裳的眸子里蓄藏着浓浓的怒火,她隐忍不发,可那鲜红的唇瓣止不住的颤抖,“你这个铁面无私的男人,你的意思是我要随时跟你一同行动咯?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你不怕我没了清誉吗?”
“我负责。”卿梦那眯起的双眸缓缓张开,一道琉璃似水的光芒在他漆黑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他的肌肤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带着几分透明。
莫名,多了一种摄魂的味道。
白霓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脑袋偏了偏,随后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说啥?”
“姑娘若是觉得此事不妥,这件事办完之后,我对姑娘负责到底,谈婚论嫁,聘礼几许,媒妁之约,约定婚期······”
“停停停停停!”白霓裳这下相信了,面前这个如玉一样的男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一大堆关于婚娶之言,那神情认真无半点说笑的成分,让她不得不生生打断,做了个停的手势。
她这个在现代结婚都靠相亲的姑娘,怎么到了古代这么抢手,如此说来,这是第二个跟她说要对她负责的男子。
不对,不对,是这古人都这么随便的吗?这婚娶张口就来?
“姑娘你还担心什么?”卿梦被打断了也不气恼,那明亮的眼眸淡淡的落在白霓裳的身上。
“不对,不对。”白霓裳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杂乱的想法统统挥退,随后理了理思路,踮起脚尖眼睛平视卿梦,鲜红的唇瓣缓缓张开,“你倾心于我?对我一见钟情?今生非我不娶?”
“暂且未曾。”事实很残酷,但卿梦只会说实话。
“那你干什么要娶我?你又不喜欢我?”白霓裳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们两人靠得极近,甚至于白霓裳能够闻到卿梦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有越靠近就越发觉得他的身上有种莫名的辉光,神圣不可侵犯,不带任何的烟火气息。
他们的发丝交织穿梭着,瞳孔之中倒映着彼此的面容。
分明,白霓裳此刻蓬头污垢,衣衫破败,然而在卿梦的瞳仁里,却是她真实的模样,一张出水芙蓉一般漂亮的面庞,朱唇不点而红,眼眸漆黑明亮,长睫翩绖,美的令人痴醉。
可他就算看的是白霓裳的真容,那眼睛里却清明的没有半点痴迷的神情。
“姑娘怕清誉受损,我自然应当肩负起责任。”卿梦十分随意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仿佛嫁娶婚嫁就不过是面前的一片云、一朵花、一缕光,这般的随意,潇洒。
“可是不是两情相悦的感情,如何能够共度余生?”白霓裳实在是想不通,面前这个卿梦脑袋瓜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还是说上清宫的人都如此?或者说这卿梦见一个就这么说一个。
等事情过后,卿梦就直接给那人一个“忘”咒,那姑娘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便逃之夭夭?
可是他别忘了,忘咒对她不起作用。
“姑娘,在下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没有感情可以培养,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卿梦似乎早已洞察白霓裳的想法,直接为她解答疑惑。
“诶?你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怎么这么轻车熟路,难道你父母不会管你吗?”白霓裳踮着脚尖有些生疼了,她不得不回到地上,仰头望着卿梦,但气势上她可一点都没有输。
“······”卿梦的眸子闪了闪,随后将视线移到了渐渐有了人的街道上,那唇瓣之中带着几分薄凉,“我没有双亲。”
白霓裳:······
这一下,轮到白霓裳无言了。
她以为面前这个看起来波澜不惊,处事泰然,且连婚嫁都能自己决定的男子,定然是父母的掌中宝,被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却不曾想他没有双亲。
白霓裳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拍了拍卿梦卓然削瘦的背,语气软了许多,“算了,算了,我怕了你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是我的原则,你先随我回一趟铺子,我拿一些东西。”
“好。”卿梦的落寞不过仅仅是一瞬,下一秒他恢复如常的应着。
啧啧,这人变脸速度也真的快。
白霓裳挺胸抬头,带着卿梦从铺子的后门溜了进去,一入门,她就随意的说道:“你自己随便坐,我这铺子才开张没多久,没时间添置好茶好的糕点,你就将就下,喝点白开水,我去梳洗一番。”
“嗯。”卿梦颔首,便将视线放在这铺子里上下打量。
这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不错,此女当真是个有意思的主儿。
卿梦逛的差不多了,踱着步子来到厢房的门口,那厢房的门没有关,里面的少女坐在铜镜之前,一头秀丽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就如同似玉雕瑞雪的莲花,花色白洁如玉,惹人怜爱。
那少女满意的对着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肌肤,随后便开始涂抹那黑黢黢的膏药,不一会儿的功夫,那本来一副倾城之姿因为黝黑的肌肤,瞬间暗淡了许多。
当然,少女十分的细心,连那露在外面如同粉藕一般细腻的双手,也毫不客气的涂满黑色,每一分都伪装的很完美。
等少女涂完,晾了一会儿,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弯下身子,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伤口。
本来看着正入迷的卿梦动了,他身形一晃就来到了少女的面前,从她手中夺过那毛巾。
“诶,你这个人干嘛啊?干嘛抢我毛巾。”那少女怒目圆睁,语气不善。
“你刚刚涂抹上药膏又沾水,不怕你的护肤品就这么没了?”卿梦将毛巾放入盆中泡了泡,随后将其拿出,拧干,敷上了白霓裳手上的地方,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光洁的额头上几缕发丝飘落。
被这么一说,少女才摊手一看。
果然是她大意了,这护肤品可精贵着呢,刚刚那一不小心沾水,已经出现了斑驳的现象,看来下一次她要好好研制一款防水的膏药,不然到时候一沾水就露出真容不是功亏一篑了?
不过,这人怎么知道她涂得是护肤品?
少女有些不解。
她垂下眼眸正想质问正在帮她清理伤口的男子,却被他认真的神情看迷了眼。
试想一下,一个绝世美男,在帮她清理伤口,那骨节分明的指尖划过她雪白的肌肤,都差点将她的肌肤灼伤,她突然很理解为什么有钱人总喜欢漂亮的花瓶,因为就算看着,都很赏心悦目啊!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然而,少女的幻想一瞬间被这句话击得粉碎。
什么时候受的伤?!
她昨晚在城主大门口时候,难道这人没有看到她被两柄长剑对着吗?竟然如此开口问道。
“我以为你差点被他们一招毙命,没有看注意你身上还有伤口。”卿梦再追加了一句,他刚刚发现此女因为愤怒受伤的伤口差点崩坏,他才赶忙说道。
这少女,也就是白霓裳,这才略微脸色有些好了,她糯糯的开口:“所以······你没有发现我身上有伤口?你没有闻到我身上的血腥味?”
“我只闻得到清香,确实没有发现姑娘你身上有伤,若是早一点发现也不会拖到这个时候,抱歉。”卿梦发自内心的有些懊悔,都怪他太专注于凤歌城妖物一事,而他的嗅觉本来就和常人的有所不同,才会导致白霓裳这伤口一直都没有处理。
若是再拖下去,只怕要化脓留疤,一辈子不得修复。
女孩子,哪个不喜欢自己的肌肤漂漂亮亮的?卿梦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昨夜面前的女子绝口未提此事,他却没有半分察觉,带着她一路奔波,若是寻常女子早已开始不依不饶的哭泣了,哪会有她这么坚强。
“咍,其实也不碍事的,你没必要一副这么自责的样子,你这个样子我反倒是不好意思了。”白霓裳想要抽回自己的双腿,却被卿梦执意握住。
卿梦的眼神认真,不带半点玩笑,“别动。”
白霓裳被卿梦这低低的一声,完全震慑住了,一动不动,乖巧的如同一只兔子。
终于,当卿梦将所有的伤口一个一个都包扎完毕,才缓缓站了起来。
“想不到,你这双手除了除妖,还会包扎嘛,这包扎的挺细致的。”白霓裳站了起来,将自己身上的伤口一一看了一遍,十分满意卿梦的手艺。
“过奖。”卿梦回应。
白霓裳再一看,发现这衣衫无论如何都不能穿了,于是她双手撑着卿梦的背部,将他一步一步的推出厢房,“我要换衣服了,你快点出去。”
送走卿梦,关上门,白霓裳才拉开抽屉翻着自己带来的包裹。
还好还好,还好她聪明,准备了好几件可以换洗的粗布麻衣,如今想要在这凤歌城置办一件简陋的衣裳,只怕比登天还难。
当白霓裳换好衣服,整理好全身上下,拉开门的时候,卿梦早已站在庭院处等待了,他站在桃花之下,一身白袍飘然,皎如玉树临风前。
“好了?”卿梦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
“嗯嗯,好了。”白霓裳颔首。
“走吧。”卿梦转身就朝着那后门的方向而去。
“去哪里呀?”白霓裳追问,步伐赶忙跟上了卿梦,两人如影随形一般,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间铺子。
“自然去看城主夫人。”卿梦望着那不远处的城主府,潇洒的说道。
“城主夫人你不是看过了吗?我也看过了啊,有什么好看的,难道——”白霓裳一边落锁,撑着门缓缓站了起来,她好像捕捉到什么,脑子里面一道灵光闪过。
“聪明。”卿梦赞许的看了一眼白霓裳,便步伐轻盈的走了起来。
一刻钟后。
幽兰楼。
“两位你们这是······”城主夫人一脸忐忑,她的双手死死的揪着手绢,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是不是城主跟你说了?”白霓裳自来熟的吃起了桌上的水果,反正卿梦说她对于妖物之事,可谓是百毒不侵,她自然可以无所顾忌的吃起来,更重要的是,这城主夫人吃了这些果子不也没事吗?
“是,昨夜我去讲过夫君,夫君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城主夫人如实回应着,脸如纸一般的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