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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佐与启明泽二人并排站在亭下的栏杆旁,望向远处。
“你是如何让皇上派你来给我送药的?”安成佐率先问道。
“不过是借着给父皇进献助眠丹之时,逐渐引导他让其知道我有上好的治疗外伤的药罢了。”启明泽淡淡地答道,“在未见到你之前,我还是担忧的,直到我在宫门口遇到你,看你平安无恙,我才心安。”
“恐怕今后我们都要不得心安了。”安成佐继续说道:“太子因青州府尹参奏一事损了皇家颜面,又因崔航被杀遭皇上调查,最后又差点落个截杀陛下亲卫的罪名,这一二联三的恐怕不是偶然。”
“是啊,太子在这件事上受了处罚,他周围的人也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牵连,现在人们大多都在观望父皇的态度,各方势力都有所收敛。现在朝中应该是没人可以与启明哲相争了。”启明泽说道。
“太子之所以是太子,不过因为他是嫡长子罢了,启明哲不甘心想要争一争,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这次太子暂时失势后,他恐怕要将心思算计到我们这边了。”安成佐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忧虑的神情。
“你我心中都清楚,夺嫡之路将会是何其艰辛,一旦开始,便不能回头,若不能走到最后便会坠落深渊。”启明泽说道。
二人沉默了片刻,不久,启明泽将双手扶上了栏杆,微微用了些力气握紧道:“你本可不必如此,你身份显贵,只要你保持中立,不论是谁登上了那个位置,你都可以富贵一生,现在停下来,还有机会,若是在向前一步,便真的不能回头了。”
启明泽需要他,但是心中又是极其不忍的,因为他能走到最后的胜算太小了,而安成佐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愿看到他因此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已经不能回头了,二皇子何其精明的人,他当早有察觉,这次,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派人来截杀我的幕后主使便是他。”
“他这一招可谓是一举多得,一则使太子元气大伤,再无可以与他抗衡的能力;二则削弱了将军府的势力,好在军中和羽林军中培养他的势力;三则也能彻底断了你的后路,让你的夺嫡之路还未真正开始,便胎死腹中。”安成佐仿佛将一切都了然于胸。
“可若是不能成功,我便算了,你呢,整个将军府呢,你可想清楚了?”启明泽不禁质问道。
看到启明泽这个样子,安成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启明泽有些不解继续追问道。
只见安成佐将目光从湖面上收回,落到了启明泽的目光上,四目相对的问道:“你如此这般,可是怕我今后会后悔?这么多年来,你不会一直以为我选择站在你这边,暗中为你筹谋,只是因为孩童时期的一句承诺吧?”
启明泽被反问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可是他的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害怕安成佐因为一时重诺而害了自己,同时他更害怕得到这个答案。
安成佐继续说道:“我承认,当初见你如此境遇,是因为看不惯不公和对你的恻隐之心,才亲近你,和你成为朋友,答应会尽全力帮助你。可慢慢的,我却发现你才是那个真正可以担当大任的人。”
启明泽的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一个罪妃之子,一没有父皇的重视,再没有母族的庇佑,在朝更是没有半分根基,怎么可能是能担当大任的人呢?
安成佐继续解释道:“太子恃宠而骄,德行有失,能力不足,难当大任;二殿下虽满腹才学谋略,但行事过于狠辣,非明君之选;四殿下不恋权位之争,早已远离朝堂,在军中历练;而五殿下不过是一个天真的孩子罢了,更何况惠妃何其聪慧,是断断不会让他参与到这无谓的争夺中来的。”
说完,安成佐又转头望向了湖深处。
“说来真是惭愧,与你为友多年,竟没能明白你的真正心意,或许是我太不自信了吧,从未想过,自己何德何能,此生能得你一挚友倾力相助。”启明泽内心五味杂陈,不知是歉意还是感动。
安成佐用极为认真地语气说道:“我只需要你明白一点,我站在你这边并不只因多年情谊,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你可以成为一代明君,可以带给大虞希望和未来,所以,你的心中不能只有为你的母妃报仇,更得有整个大虞。”
“我明白。”启明泽回应道。
“这次太子受罚,虽说最为受益的当是二殿下,可于我们来说也颇有益处,太子因令牌之事不仅没与我为敌,反而心怀感激,你也可以在太子被困的这些时日渐渐脱颖而出,有所建树。”
安成佐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此时正值春季,园中处处生机,我们面对着这样的美景,却不能好好欣赏,反而净说一些如此耗费心神的事,真真的辜负了这一片春色啊。”
“是啊,身处春色中,却不能肆意欣赏,实则一大憾事。”启明泽赞同道。
“好啦,你也该回去了。”
“嗯,改日有机会在聚。”
二人转身打算往回走,就在转身之际,启明泽的余光瞥到了安成佐的腰间,“你的玉佩呢?”
“送人了。”安成佐轻描淡写地说道。
启明泽却很是诧异,“这块玉佩对你何等重要,你一直从未离身,怎么会轻易送人呢?”
安成佐似乎不愿回答他这个问题,搪塞道:“送人了,便是送人了。”
可启明泽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便饶有兴致地问道:“不会是送给哪个姑娘了吧?”
安成佐连忙解释道:“确是一个姑娘,不过人家救了我一命,当时我在魏县,便只能拿玉佩来报答人家了,你..你赶紧回去吧,不然有人该起疑了。”显然安成佐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嗷,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太正常。”启明泽心中有些得意,“难得,难得啊。”
安成佐见他仍不作罢,瞥了他一眼后便独自离开了。
“哎,不如你跟我讲讲她是个怎样的姑娘啊。”启明泽在后面喊道。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们吧,其实他们不过是被身份地位的枷锁束缚住的少年,虽不得自由,但在不经意间也会流露出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