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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谢长安便往谢长宁的房内去,不想路上却听得丫鬟嚼舌根,原是不喜,却听得一句,“还是王府的丫鬟呢,做事怎的这般毛手毛脚的,净添乱,好在有惊无险,到底是保住那盅汤,否则一会都没法跟小姐交代。你也知道小姐的脾性,不得狠狠挨一顿罚。”
谢长安若有所思地顿在原地,本想再听听下文,神出鬼没的萧钰猛地在谢长安的身后喊了句,“长安!”谢长安还未反应,嚼舌根的两个丫鬟已是面带慌张,惶恐地朝萧钰并谢长安行了个礼便迅速退下。
“长安,钰儿带你去看好东西。”萧钰蒙雾的双眼装着笑意,迫不及待却又强忍着的模样叫谢长安忍俊不禁,收了心思之后便顺从跟着萧钰往外走去。
萧钰轻车熟路地带着谢长安穿过竹林,却不是往田埂去,而是翻过一个平整的山头,还未下坡,借着皎洁的月色,便瞧见一片郁郁苍苍的草地,而游弋其上的则是打着灯笼的萤火虫,星星点点,快活地来去,好似置身于星光斑斓的银河。
绕是心思淡泊如谢长安,也不免动容,忽地屏息凝视,轻手轻脚地走入流萤点点的草丛中,雪白的衣袂翻飞,清亮的眸子耀若星辰,忽地伸出青葱白玉的十指小心地碰触游移的流萤,不敢妄动,生怕惊了自在的小精灵。
“好美!”
偏生不解风情的萧钰叫喊出声,惊得一干流萤纷飞四起,慌慌张张地在天幕之下不着边际地勾勒着闪烁的风景,绕是惊慌,亦是赏心悦目。
但此番光景好似都与萧钰无关,江南烟雨般朦胧的双眼只随着谢长安的一举一动而游移。隐在一旁的萧元见状不由打趣,“钰儿,你这一声好美,是为着流萤,还是为着谢二小姐?”
不等回应,萧钰的心思般昭然若揭,愣神一般地径直朝谢长安走去,直至站在谢长安的三步之外,顿住不动,只目光追随着,一句“长安真好看”脱口而出,惹得正欢心扑流萤的谢长安一顿,不小心岔了心思,身子不稳地朝萧钰跌来。
来不及惊呼,眼见谢长安就要跌落在地,说时迟那时快,萧钰忙直挺挺地倒下,不偏不倚地接着谢长安,方才心下安定。所幸前两日刚下了雨,地上也软,倒也不疼。
想来冷静自持的谢长安不知是惊着还是为何,竟是愣在萧钰的怀里出了神,目光直愣愣地盯着轻皱眉头的萧钰,隐约间还闻见萧钰身上清爽的气息,半晌没说话,也半晌没从萧钰的身上起来。
一旁见着二人气氛正好的萧元敛了担忧的神色,兀自轻笑,转了身便往旁去了,突如其来的一阵夏夜的凉风带来了萧元的感慨,“何时我也不是那孤家寡人啊。”
佳人在怀,美则美矣,怎奈如此姿势实在受罪,眼见要忍耐不住,萧钰只得咬牙出声,“长安,钰儿,钰儿疼!”又是惋惜遗憾,又是盼着解脱。
如梦初醒的谢长安忙从萧钰身上起来,伸手小心地扶起萧钰,着急问道:“萧钰,可有伤着哪儿?你且忍着点,我扶着你回去找大夫看看!”
“不回去不回去!”萧钰急忙制住谢长安要搀扶自己的手,拍着胸脯道:“长安,钰儿是男子汉,钰儿没事!钰儿想在这儿跟长安说说话。”忽而羞赧,语气都低了些,“这儿好看,长安也好看。”
再听见“长安好看”这句罪魁祸首,谢长安强自淡定,只再三确认道:“确定无事?若是疼,莫要强撑着,仔细一会更厉害。”话落,不无担忧地盯着萧钰羞赧的脸,想从中看些蛛丝马迹,不想到把自己看出几分羞意。
“钰儿没事!长安你看,钰儿真的没事!”萧钰送了谢长安的扶持,在原地蹦跶了两下,“钰儿想跟长安说说话……要是长安不想说话也可以,就陪着钰儿坐一会,就一会儿。”萧钰孩子气地伸出手指,比出一点指尖,证明真的只一会。
萧钰的伏低做小和委屈的央求让谢长安没由来地心头一酸,话也未说,只拉着萧钰的衣袖往一边走去,寻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正要坐下,萧钰眼疾手快地自怀里掏出一方绣帕覆于石上,也不说话,只羞涩一笑。
“萧钰,谢谢你。”谢长安由衷道谢,却因着声音小,恰似风中呢喃,但萧钰确实听着了,傻兮兮地一挠头,认真道:“钰儿笨,长安不嫌弃钰儿,陪着钰儿,以后还要嫁与钰儿,钰儿很高兴,钰儿笨,但是钰儿会学的!”忽地激动起来,抓着谢长安的手兀自着急,“长安你放心,钰儿会学的,钰儿也要叫长安每日都高兴!”
谢长安不做声,只是低头看着被萧钰抓住的手,未曾抽离,也未曾回握,半晌说了句,“萧钰,你不笨,我也很开心。”话落,伸手回握住萧钰堪堪因心虚而要抽离的手的,莞尔一笑,“但是我不介意萧钰你越来越聪明些,我总归是高兴的。”
“长……长安!”萧钰过于欢喜,一时语无伦次,只是紧握着谢长安白皙纤细的手,心内激动不已,不知所云地胡乱应着,“长安高兴,长安高兴,钰儿会聪明的,会的会的!”嘟囔完几句,便是不可抑制的笑声,好似捡到宝的稚子,想藏也藏不住,“钰儿好高兴!”
于是乎,心下熨帖的谢长安由着萧钰牵着自己的手,听着萧钰不时传来的笑声,以及随眼一瞥皆是天真澄澈的笑脸,谢长安心生满足,和无忧无虑的人过日子,到底不会差到哪去吧。瞧,肯定不输眼前悠游的流萤。
这一坐,不知不觉间天愈发晚了,萧元远远地喊了声,“钰儿,谢二小姐,已是不早,须得回去了,莫叫娘和谢夫人担忧了。”
萧钰闻言脸色立时垮了,分外委屈,“钰儿还想跟长安坐一会。”手里仍紧牵着谢长安的手,仿佛走到时日的尽头也不放。
谢长安无奈一笑,好生劝道:“明日我再陪你。”
回到屋内,青霜折出屋子不多时便端了一盅汤来,“小姐,这汤这会儿温度正好。”青霜将汤盅放在桌上,匀了一碗出了来放在一旁,“今日这莲子看起来正正好的,想来味道是极好的。”
谢长安轻舀了一勺,并不急着喝,只笑道:“青霜你嘴皮子倒是越发厉害了。”话落,谢长安匀了一勺子就要往嘴里送,却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笑的眉眼忽而正色,低头瞥了眼颗粒饱满的莲子,不做声地将勺子放下,转头吩咐青霜,“我记着庄子旁有条恶犬,你且遣人将这碗汤给喂了去,切记,莫要叫旁人瞧见。”顿了顿,补充道:“叫那人莫要急着回来,且看看恶犬如何。”
青霜蓦地睁大双眼,面色惶恐,“小姐,可是有人要加害……”
“叫你去你便去,莫要再多说。”谢长安神色不变地瞥了眼青霜,再三嘱咐道:“仔细些,莫要被人瞧见了。”
知道谢长安的脾性,青霜不再多言,手脚利落地将莲子红枣汤寻了个物件装好,藏在袖里便出去了,临了还说了句,“小姐,奴婢这就帮您取了来。”这话,是说给角落里的耳报神听的。
谢长安若有所思地望着汤盅,精致的花纹,洁白的盅面,怎么看怎么纯洁无害,而这内地,到底藏了些什么?又想看怎么样的好戏?
不多时,青霜提着一篮子急匆匆而来,大声道:“小姐,这是您要的。”话落,在谢长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脸色说不出的怪异,又是羞赧又是气愤。
谢长安波澜不兴的眼底一黯,盯着那汤盅神色不明,好半晌才转身对青霜低声吩咐了几句,便不再看那汤盅,勾唇一笑,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好一会,谢长安屋内传出了喧闹的声响,而青霜着急地进进出出几趟之后,不断有水端进谢长安屋内,而后林氏并忠亲王妃亦是着急赶到,不过一会,却不知为何匆匆离去,面上的神色皆是极差。
又一会,不明所以的萧钰火急火燎地推门而入,却未见出来,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过了不久,更叫角落的耳报神浮想联翩的是自谢长安屋内传来的暧昧不清低吟声,至此,耳报神匆匆离去。
不多会,风风火火而来的燕郡王妃好整以暇地站在谢长安屋外,听着里边若隐若现的低吟声兀自冷笑,一手拨开守着门的青霜,“滚开!”推开门后,径直朝屋内走去,而那令人浮想联翩的**声愈发清晰了,燕郡王妃忍不住得意一笑,却不上前查探情形,只胜券在握道:“安郡王,谢二小姐,好兴致啊。”
忽地门外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燕郡王妃嘴边的狞笑愈发足了,遂转过身,好整以暇地望着慌张赶来的忠亲王妃并林氏,阴阳怪气地嘲讽道:“便是情投意合,也不至于这般急不可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