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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吹吹打打,萧钰在鼓乐声,两旁百姓的议论声中笑得天真无邪,红衣张扬,绕是清亮的眸子蒙了江南烟雨的朦胧,也难掩萧钰清俊无双的气质,赞叹声有之,惋惜声有之,萧钰皆一笑置之。
反倒是一旁的萧元怕萧钰心生挂碍,遂遂意寻了话说道:“钰儿,大哥还未恭喜你,想来在这马背上的道一声恭喜钰儿也是欢喜的。钰儿,恭喜你!”
萧钰一笑,“小弟谢过大哥,只盼着大哥早日觅得意中人,待大喜之日,小弟定将这恭喜还了大哥,礼尚往来!”
偏生这一笑,落入了茶楼之上一蒙面女子的眼里,眸子轻转,不知在寻思着什么。
不想路上竟遇着燕清岚,顿时停住脚步,三人相视一笑,面上皆如沐春风。
不知三人关系甚笃的百姓不免又起了兴致,开始猜测谁会让着谁,更有甚至已然形成赌局,囔囔着买定离手,真真是光天化日之下知法犯法。
三人听见声响,无奈一笑,却不为路人的闲言碎语所挑拨,看似不明事理的萧元憨厚一笑,胡言乱语道:“燕世子,今日你比钰儿好看,便先去接了新娘子,钰儿不急。”好似生怕燕清岚不同意,忙不迭地摇头,“钰儿不急!”其实心焦如焚。
不待燕世子说话,萧元亦道:“原是长幼有序,理应姐姐为先,燕世子莫要推辞,免得双双误了及时倒是不美!”
燕清岚哑然失笑,不再多说,拱手道:“如此,燕某便先行一步。”当先打马而去。
“不愧为京城第一佳公子,便是风光霁月,无过之而有不及。”萧钰暗自感慨,低头瞥了眼两旁,但凡是女子,不论老少妇孺,尽皆移开不眼,目光紧随燕清岚而去。便是一干大老爷们,一时啧啧有声,想了半天不知如何形容,“俺这糙汉子竟寻不到一词可以与燕世子相配!”
不多时,萧钰与萧元便轻车熟路地走至竹意院,待站在谢长安屋门外,意气风发的萧钰忽地紧张起来,白皙清俊的脸颊隐约透露几分羞赧,双手一时无措,只呆站在门外,直愣愣地瞧着紧闭的屋门。如此,倒也符合萧钰“痴傻”的性子。
屋内的谢长安一早便得下人通报,此时正凝神等着萧钰出声,怎奈半天也听不见声响,心里嗔怪地暗骂了句“呆子!”而屋内的一干人等面面相觑,又不敢出声,只得等着。
好半晌,听得清亮的声音响起,“长安,钰儿,钰儿来接你了!”一贯透露着傻气,可这傻是真傻,却不是假傻,惹得萧元亦是无奈,只盼着谢长安莫要恼了才是。
谢长安哭笑不得,却想着萧钰痴傻,虽不能如何为难,好歹走个过场,便抬手朝青霜示意。青霜会意,眼底闪过狡黠,笑着走至屋门,“安郡王安好,我家小姐说了,若是安郡王能保证往后只一生一世一双人,小姐便开了这门。”
“青霜,你这丫头!”盖头下的谢长安又羞又恼,她何时说话这般话?且萧钰只是孩童心性,便是应下又如何……
正想着,萧钰清亮且认真的声音隔着屋门传来,“我萧钰发誓,从今而后,只长安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有违此誓言……”后边的话含糊不清,想是被谁捂着了嘴巴。说来也是,大喜之日可不能说些不吉利的话。
谢长安心头一动,眼眶莫名湿润,不由得朝青霜颔首,原是让青霜莫要再为难萧钰。怎知青霜自知今日谢长安不会怪罪于她,不觉闹腾了几分,“小姐,这会子世子爷还未来,不左右须得等着,不若……”
“青霜,是不是这些日子小姐没罚着你便觉着不大舒坦?”
眼见谢长安心疼起萧钰,青霜与李白相视一笑,却不叫谢长安知道,只委委屈屈道:“奴婢遵命,这边去为安郡王开了屋门。”话落,清秀的脸上笑靥如花。
好巧不巧,送了谢长宁上花轿的谢斌匆匆赶来,额上略有薄汗,一来便见着开了屋门,忍不住笑道:“这环环相扣,倒不给我个空当喘息半分!”
屋门匍一打开,萧钰心思都在床榻上的那一袭红衣之上,哪里能顾及未来大舅子。只萧元拍了拍谢斌的肩膀,“待累过今日,谢兄便一身轻松,左右不过一时还请谢兄暂且忍耐!”
谢斌瞧着一坐一立的二人,心有感慨,“方才认了自家如此有趣的一个妹妹,转眼便已嫁作他人妇,我这大哥还没当够呢!”
不消多说,谢斌进屋了背起了谢长安,身子虽轻,但心底有万般感慨,每走一步都是不舍,直至踏出府门,见着荣安候脸上难掩的失落,以及林氏未干的泪痕,谢斌暗叹一声,低声道:“安儿,若想再与你切磋一番,只怕是遥遥无期。”
略一顿,离别的愁绪萦绕心间,谢长安心头一酸,却是笑道:“大哥,若是想与安儿舞剑,便上了安郡王府来,妹妹静待大哥。”
“如此甚好。”谢斌让谢长安落地,一如同谢长宁嘱咐那般,“安儿,若是有人欺了你,便向大哥说,大哥旁的本事没有,但护着自家妹子义不容辞。”
不待谢长安回话,林氏未语泪先流,紧抓着谢长安的手,哽咽道:“安儿,日后好生侍奉公婆,相夫教子,若是想家了便回来,娘在家等着你……”
寡言的荣安候定定地望着谢长安,心头纷杂,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沉声道:“安儿,莫要委屈了自己,荣安侯府永远是你的家……”
谢长安失声,晶莹的热泪滚落,“爹,娘,安儿不孝,不能承欢于膝下……大哥,往后便劳烦大哥代为侍奉祖母,爹娘,安儿得了空便回来看看……”因着家中已无儿女,皇帝恩赐谢斌明年开年边回京述职。
而未出现的谢老太太正兀自坐在正房厅内,眼朝荣安侯府的门口,眸光深深,却不是什么算计,而是说不尽道不明的不舍,而后释然一笑,“安儿,祖母相信你选的,没有错。”
一旁的萧钰见此情形,不免心疼,心里暗道往后要好生待谢长安,便是荣安侯等人也要好生照拂,免去谢长安的后顾之忧。
“吉时到!”
待谢长安自离别的愁绪中回神时,花轿已然停在安郡王府门外,听见声响,应是萧钰要踢了花轿的门,接了她出去,心下不由得紧张,手心不知何时竟出了汗。
萧钰踢开轿门,温柔道:“长安,钰儿牵你进去。”
瞧见骨节分明的手,谢长安心头一颤,无边的羞意袭上心头,略一踌躇,缓缓地伸出自己的手。不想萧钰是个心急的,猛地主动握住谢长安的手,低声道:“长安别怕,钰儿陪你。”
“嗯。”浅浅的一声,已叫谢长安羞红的脸几欲滴血,不由得握着萧钰的手,紧跟着萧钰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安郡王府内走去,一路锣鼓震天,好不热闹。
走了好一会儿,方才走至礼堂,掩在盖头下的谢长安看不见喜气洋洋的忠亲王夫妇,却听得忠亲王妃欢喜道:“来了来了,钰儿和长安来了!”慈爱的声音叫谢长安心底一片柔软,不再那番紧张不安。
正此时,有人通报道:“老爷夫人,太子驾到!”
一时宾客尽皆噤声,连带坐于上首的忠亲王眼底都藏着警惕,倒是萧钰,似笑非笑地朝外看了眼,自觉盖头下的谢长安紧张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谢长安的手,似是安抚,“不怕,钰儿在。”
太子大踏步而来,宾客欲要行礼,太子大气一摆手,“今日是钰表弟大喜之日,不讲那些个虚礼,来人,奉上贺礼。”
这时,司仪悄声对忠亲王道:“王爷,吉时已到……”忠亲王摆手,抬眼看向萧钰,萧钰略一颔首,转眼着急了一般,“钰儿要拜堂,和长安拜堂!”
闻言,太子脸上笑意一僵,转瞬笑道:“既如此,钰表弟与弟妹拜堂乃是大事,这礼一会再送便是!司仪何在?”
原本忐忑不安的司仪忙出声,“吉时已到,有请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谢长安盈盈下拜,只听得忠亲王妃连声道好,掩在盖头下的俏脸羞红,几欲滴出血来。
“夫妻对拜!”
低头瞧见萧钰的靴子,莫名的,谢长安紧张了起来,紧握着红绸的手愈发紧了。
而萧钰亦是紧张不已,低头相拜的一瞬间低声唤了句“长安”,言语里说不出的缱绻和依恋。
“礼成,送入洞房!”
来不及反应,谢长安便被喜娘并一干丫鬟婆子往新房去,萧钰顾不得萧元的叫唤,紧随而去。
言笑晏晏好似喜不自胜的太子目送二人远去,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几抹阴狠,却叫默不作声的钟亲王收悉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