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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的圣旨还未下来,已是满城风雨,百姓只当看个热闹,茶余饭后又添点新谈资,而心系谢长安之人就百爪挠心,这不,谢长宁匍一听到风声迫不及待地往安郡王府来。
听得下人来报,谢长安抿唇一笑,心知谢长宁明摆着是来兴师问罪的,看向萧钰的眼里多少有些戏谑,朱唇轻启,“走吧王爷,快去会会我家姐姐,可要好生表现啊。”
萧钰欲哭无泪,只似怒非怒地瞪了眼谢长安,却仍右谢长安挽着,迈开步子往屋外去,不无埋怨道:“分明就是你惹出的祸,这倒好,一会子全来找我兴师问罪,这日子当真是没个安生!”
谢长安非但不心虚,反而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有理有据,“这不是为着你好?日日对着我总归是无趣的,不若找个没人与你红袖添香,好生雅致,叫人见之艳羡,如何不好?如此说来,你倒要跨上我一句大度了!”
不等萧钰反驳,匍一抬头便迎面撞上面色不善的谢长宁,温婉的模样不复存在,毫不掩饰的恼怒直视萧钰,美眸里皆是怨怼,“王爷安好!”连带着语气都有几分愤愤不平。
萧钰暗自叹息,只委屈一笑,拽着长安的手,明知故问道:“长安,凶,她凶,钰儿不喜欢!”痴傻也有痴傻的好处,什么不合心意的话都不必遮遮掩掩,左右是个傻子,谁与你计较?不过是心里看轻你一些。
谢长安忙拉过谢长安,关切道:“长安,怎的一回事,为何无缘无故来这一出?”谣言起,风声出,想来圣旨不日便会下来,前后不过几日,真叫人咂舌。
“姐姐,莫要担心,无碍的!”谢长安轻笑,若有似无地安慰着委屈不已的萧钰,总算说了公道话,“这事怪不得萧钰,总归是宫中那位的旨意,萧钰只是郡王,如何能抗旨?且以萧钰这般模样……左右宫中那位总会有法子的。”
谢长宁蹙眉,“皇上刚登基,朝廷局面还不稳,怎的搅和起你二人来?好端端的这又是唱的哪出?”谢长宁分外不明白,一个“与世无争”的闲散郡王如何碍着九五之尊了?
“想是见着萧钰过分俊了些?”谢长安难得打趣,似笑非笑地看着郁郁寡欢且无人理会的萧钰,“添个妾倒也不错,左右哪日惹着我了便扫地出门,到底还有个去处……王爷,您说是也不是?”
“哼!”
萧钰心里苦,明着不好据理力争,只能耍着小性子以示抗议,心内却哀嚎不已,却在灵光一闪后暗搓搓地藏了几抹意味深长的笑,长安,让你这般气我,今日我不得好生服侍服侍你……
谢长安忽地心中一股恶寒,瞥了眼背对着自己的萧钰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耳根子一红,下了力气地伸手一拍,叫萧钰疼得跳起身来,原是想义愤填膺地指责,却看见谢长宁悄咪咪地掩唇偷笑,委屈的眸子里忙蓄了些晶莹,分外难过却不敢找回公道,可怜兮兮地说了句,“钰儿疼……”
“忠亲王妃到!”
“钰儿!长安!”忠亲王妃带着一干丫鬟风风火火地进了屋,气也顾不上喘,却仍是顾忌着正行礼的谢长宁,着急道:“长安,皇上要下旨为钰儿赐婚是怎的一回事?”不忘摆手屏退一干丫鬟奴才。
谢长安瞥了眼兀自缩在一旁的萧钰,心内暗自好笑,转头轻声安抚忠亲王妃,忙将昨日之事娓娓道来,却没见个二人的想法说个透彻,总归知道的人越少演起来才越像那么一回事。
“皇上到底欲意何为?”忠亲王妃怒不可遏,腾地起身,火急火燎道:“不行,我要进宫见太后,如何能由着皇上这般没由来地胡乱折腾!”
“娘,昨儿便与皇祖母说了,今时不同往日,到底是皇上,皇祖母想来也有心无力。”这一刻的谢长安方大义凛然,下一刻便冷起了脸,“娘,左右我不是个大度之人,便是皇上赐婚,我也不欲操持这桩子婚事,届时婚事如何,便让王爷自行处理吧!”
忠亲王妃一愣,“长安……”转瞬便笑开了,“长安,左右是安郡王府之事,娘也不好插手,到底如何,便让钰儿自行决定吧。”话落,几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依然缩在一旁的萧钰,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唉,媳妇是自己的媳妇,却是个不心疼的,娘是自己的娘,如今却当起了甩手掌柜,萧钰心里万分苦闷!不过唉声叹气了两回,便也想明白了,如今他痴傻如此,这婚事到底如何与他何干?
不多时,谢长宁与忠亲王妃前脚刚走,后脚谢长安就往荣安侯府去了,还带了好些物件,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赌气回娘家了,一时唏嘘不已,不久前如何艳羡,现在便如何怜惜,男人,到底是靠不住的!
自然,怜惜之人须得除去那目的不明的司马妍。
一听说谢长安回了荣安侯府,林氏忙火急火燎地前去竹意院,见谢长安面色不虞,到底没再拿那些个风言风语给谢长安添堵,只万分心疼的地些安抚的话,体贴地吩咐厨子做些谢长安喜欢的吃食。
林氏走后,谢长安长舒一口气,眼见时候还早,便往上房去。
谢老太太到底是一日老过一日,只一月有余不见,已然又是一番模样,叫谢长安心底慌了几分,亦是愧疚不已,一时没由来地哽咽,低低地唤了声祖母,便安静地坐在谢老太太的一旁,握着谢老太太愈发枯瘦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儿,祖母不多问,如何自处想来安儿心中有数。”谢老太太对谢长安的性子了若指掌,自然明白谢长安此番低落不是为着那无厘头的婚事,但旁人瞧着是便是。
谢长安暗自叹息,敛了纷杂的心绪一笑,“祖母放心,安儿无事。”
“恰好你来,不然祖母也要差了人去唤你。”谢老太太对刘妈妈使了个眼色,刘妈妈会意而出,自觉守着门外。
“安儿,如今你为一府当家主母,明里暗里到底要办些事,祖母想你手头上没人。”谢老太太自怀中掏出张纸递与谢长安,“这些个人是你祖母在世时的心腹之人,皆有一技在手,你便着人去找找,若是还在,念着你祖父情义也会帮着你的。”
心头一动,谢长安到底是哽咽了,“祖母……”
“你这妮子,怎么愈发向着你姐姐,动不动便要落泪?”谢老太太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谢长安,语重心长道:“安儿,你的日子还长,祖母也不知自己这把老骨头能撑到几时,若是祖母不在了,无人与你提点,你便记着一句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面色一沉,谢长安是真的恼怒了,可心慌到底多于恼怒,“祖母您再胡说这些话,安儿便不理会您了!”怨怪地瞪了眼谢老太太。
谢老太太哭笑不得,伸手轻戳谢长安的脑袋,好笑道:“你这妮子,倒编排起祖母的不是了!”微一叹,“安儿,人生在世能几时,终有这一日,祖母只盼着你能好,便也安心了。”
“祖母!”
谢老太太拍拍谢长安的手,“安儿,莫要闹性子,祖母与你说的话须得记清了,但断不断,必受其乱,切记!你这性子有几分像着祖母,倒也好些……”
自上房出来,谢长安的情绪当真是低落了,不似方才与林氏的虚与委蛇,青霜略有所感,只轻声道:“小姐,左右这些日子咱们都在府里住着,多些时候来陪着老祖宗……小姐莫要多想,青霜瞧老祖宗的身子骨硬朗着呢,方才怕是为了激一激小姐……”
谢长安并不言语,只颔了下首。
这厢萧钰自木工房出来方知谢长安“赌气回了娘家”,一时哭笑不得,忙招了天青来,着急的俊脸莫名有几分好笑,“快备马,钰儿要去找长安!”
天青倒是不急不慢,只轻声道:“王爷,王妃说了,让王爷莫要去找她,待她气消了便会回府……王妃还说了,只是这气消也许是三五日,也许是一月两月……”
“钰儿不管!钰儿要去找长安!备马备马!”瞪了眼天青便往门外跑去。
天青抿唇一笑,小跑地跟在萧钰身后,大声道:“王爷莫急,王妃还吩咐了,不许王爷骑马出门,这会轿子已备好在府外……”
“好你个长安!”萧钰又气又笑,也只能配合着,忙不迭的上了轿子,“快走快走,去荣安侯府,钰儿要找长安!”
“好勒,王爷您请坐好,起轿!”
萧钰莫名觉着今日的轿子分外稳定,竟是不颠不簸,心下疑惑,忙掀开轿帘子一看,偌大的“安郡王府”四字抬眼可见,再看前边的轿夫,正悠哉地一小步一小步朝前走着,莫怪半点颠簸也无!自知是谢长安搞的把戏,奈何始作俑者不在眼前,只得拿听命行事的轿夫一泄心头郁闷,怒气冲冲道:“快些走,再这般,钰儿扣你们月例,不给你们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