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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安并萧钰相携出了宫门,方才上了马车,依然由萧钰驾车,而谢长安责备萧钰强行推进车厢,美其名曰外边日头大,晒着便不好了。谢长安无奈,只得由着萧钰,二人一路飞驰往荣安侯府。
这会日头正舒服,忙完一早伙计的小老百姓正在街边与左邻右舍闲聊,抬头便见着丰神俊朗的萧钰眉目带笑地驾车飞驰而过,心甚诧异,一时又议论了起来。
年迈些的大爷目光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推测道:“瞧这模样,安郡王府被血洗一事应是有了着落……唉,可怜了那么些个无辜的生命!”
旁的一人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地开口,“你们瞧见没,那安郡王眉目清明,分明不是个傻子的模样,现下可是好了?”
几人纷纷附和,都道萧钰瞧着便是好了,一时又想起谢长安来,颇为感慨,“这安郡王妃倒是个奇女子,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老天爷到底是怜香惜玉的。”
偶然路过一猥琐模样的男子,流里流气的,叫人见之生厌,还偏生要唱反调,“这安郡王这会不傻了,怎知可会变心?那心思,可还只放在谢长安身上?京城贵女不若百花争妍,以安郡王如今这模样,前仆后继的莺莺燕燕还不知又多少……长期以往,如何能确保萧钰心意不变?到底是个男人,岂有不爱美人之说?且还是投怀送抱的美人!”
这话说得虽不中听,但到底是在理的,几人一时又唏嘘不已,还是年长的那位开了口,“这燕郡王妃到底是命途多舛,亦不知往后如何,只盼着安郡王能待安郡王妃好些,可莫要辜负了痴心为他的王妃!”
这些个闲言碎语,谢长安与萧钰自然是不知的,这会二人只满心盼着快些赶往荣安侯府,报个平安,再好生安抚萧若辰一番。
“吁——”
马车骤然停下,不待萧钰回身扶谢长安,谢长安已自车上一跃而下,二话不说地往府内大步流星而去,萧钰亦步亦趋。而比二人更快的,见着二人的门房,恰如当日二人劫后余生,门房见着二人大惊,今日却是大喜,一路高喊着往正厅去,“老太太,老爷夫人,二小姐二姑爷回府了!”
正神色愈发焦灼的众人听见动静,忙纷纷起身,因着隔得远些,听不清内容,按捺不住的谢斌忙起身往外去,一见着疾跑而来的门房,忙不迭地上前用力抓住门房肩膀,正待开口就见着紧随而来的谢长安二人,登时放手,朝谢长安迎去,只余可怜的门房猝不及防地踉跄了几步,却是不恼,且面上欢喜,心知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妹妹,可还好?”谢斌着急地打量了一番笑容清浅的谢长安,眼见无恙,登时放心不少,忙将谢长安往正厅引,欢喜地地报备道:“祖母爹娘宁儿都在正厅。”
还未走至正厅,便见着翘首以盼的林氏和谢长宁,二人异口同声,“安儿!”
林氏紧走几步,不由分说地将谢长安揽进怀里,未语泪先流,滚烫地泪水落在谢长安的肩头,湿了一片白纱,颤抖着身子,哽咽道:“无事便好,回来便好……”双手紧揽着谢长安,藏了看不见的害怕与心疼。
谢长安亦是珠泪滚滚,梨花带雨,泪中带笑,嗔怪道:“妹妹,你可算回来了,叫我们好等!”却不见半分责怪,反而是安心和欢喜。
被冷落在一旁的萧钰瞧见这一幕,心内百感交集,再抬头时,却是对上燕清岚云淡风轻的俊脸,真诚一笑,作揖道谢,“萧某谢过燕世子相助!”
瞧见神智清明的萧钰,燕清岚倒不如何意外,只是笑着恭喜,“经此一劫,想必安郡王往后无虞,燕某在此恭喜安郡王。”抬脚走向萧钰,附耳低声道:“安郡王,日后可莫要再装傻扮痴戏弄于我。”先前萧钰仗着痴傻,可没少糊弄燕清岚。
萧钰轻笑,晶亮的眸子分外无辜,“燕世子此话莫不是要折煞萧某,往日萧某痴傻,燕世子聪慧如此,萧某如何能戏弄燕世子,倒是往后还望燕世子多加提携,莫叫萧某再让人欺负了去。”睁眼说瞎话的技术炉火纯青。
燕清岚却也不恼,只笑着摇头,颇为无奈,“谁还能聪慧得过你安郡王。”
此时谢长安三人已入了正厅,二人说笑几句,便也入了正厅。
谢长安从容地款步而入,却在见着谢老太太的那一刻落了泪,一步一步走至看着她的谢老太太的跟前,覆上谢老太太置于拐杖之上的手,轻声道:“祖母,安儿回来了。”而后抬头看向心有余悸的荣安候,“爹,安儿回来了。”
谢老太太不语,荣安候开口道:“好,回来就好。”
谢长安依偎在谢老太太身旁,拿了绣帕拭去清泪,而后轻声却笃定道:“祖母,您可以放心了,往后安儿定不再叫祖母担忧至此……是安儿不孝。”
闻言,谢老太太方才道了声“好”,转头看向谢长安,犀利如剑的目光隐了锋芒,只有垂垂的老态,便是拿着握着谢长安的手也不那般稳健了,“祖母我老了,莫要再叫我担心了,往后好生过日子罢。”
谢长安颔首,萧钰见状,上前庄而重之地跪在写谢老太太跟前,一字一句地保证道:“祖母您放心,往后我绝不叫安儿受半点委屈,便是要了我的命,也不叫长安再至于险地。”没有花言巧语,没有甜言蜜语,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保你欢愉,保你平安。
谢老太太的目光落在萧钰面上,浑浊不糊涂的目光对上清亮且认真的双眸,并未被欺骗的恼怒,只有欣慰和期盼,但却都隐在眼底,只是不冷不热道:“你的话我暂且记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些日子,是真是假,也由不得你哄骗于我。”
谢长安也不帮着萧钰说话,只是在一旁看着。而萧钰则郑重点头,“若叫长安说出了委屈二字,祖母您如何罚我,处置我,我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谢老太太颔首,“起来吧。”随后吩咐准备膳食。
“哇……哇……”
伴随着嘹亮的哭声,天青抱着萧若辰着急地进了正厅。谢长安一听这哭声,顿时心疼不已,忙迎了上去,熟练地抱过萧若辰,不觉有些沉了,忙坐在一旁,轻声哄着,“青霜,辰儿这是怎了?”
青霜摇头,“小少爷方才好好的,不知为何突然哭了起来,叫喊着娘,想是知道王妃您回来了。”
闻见熟悉的奶香味,萧若辰止住了哭声,疑惑地“嗯”了一声,而后睁开晶亮的眸子,羽睫上都是泪水,见是谢长安,当即笑了,奶声奶气地唤了声“娘”,当即叫谢长安心底一片柔软,不过眨眼却见萧若辰一砸吧嘴,立马又哭了起来,不是方才的哇哇大哭,而是委屈的哼哼唧唧,好似在责怪谢长安这么久不来看他,当真是可怜见的。
一见着萧若辰又哭了起来,谢长安心疼不已,忙轻声哄着,“辰儿不哭,辰儿乖,是娘不好,不该丢下辰儿这么久,辰儿放心,以后娘再也不离开辰儿好不好?辰儿乖,不哭不哭,一会娘带你去院子里看蝶儿。”
见着自家媳妇心思都在萧若辰这个臭小子身上,萧钰心底万分不爽快,登时拿出了几分身为父亲的威严,“男子汉大丈夫成日哭鼻子像什么样?往后还怎么指望你保护你娘?莫要哭了,好生拿出你的男子气概来!”
除去燕清岚,一干人等忍俊不禁,低笑出声。而燕清岚则仿佛看到了往后的自己,不由得伸手将谢长宁搂得更紧些,顺势警告一般地看了眼正在谢长宁怀里睡得正香甜的曦儿,心底暗自警告了几句。
听见声音,萧若辰止住哭声,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了眼施展父威的萧钰,先睡一怔,而后好似万分嫌弃一般,果断地撇过头不看萧钰,直往谢长安怀里钻,竟是告起了状,“娘……爹,坏!”
萧钰与谢长安皆是一怔,犹以萧钰为最。谢长安言笑晏晏之时,萧钰还未回过神来,好半晌才木楞地看向谢长安,问道:“长安,辰儿方才可是唤我爹了?”
谢长安眉眼带笑,微一颔首,“不止是叫你爹了,还说你坏。”
萧钰欢喜不已,自言自语道:“辰儿叫我爹了,长安,辰儿会叫爹了!辰儿,快再叫一声爹!”魔爪不由分手地伸向萧若辰,硬生生却是小心地掰过萧若辰的脑袋,笑得跟朵花似的,“辰儿,快再叫声爹,叫爹!”
瞧见萧钰欣喜若狂的模样,辰儿好似也十分欢喜,眉眼间带了天真的笑,小嘴一蠕动,软糯的声音响起,“坏!坏爹!”天真里到底带了狡黠,也不知随了谁。
“坏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