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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深夜,方听得稳婆欢喜道:“生了生了,是个小姐!”话落,就听得细弱的哭声,叫屋里屋外的一干人等心头的石头都落了地。
“长安,长安!”
却又听得萧钰惊叫,忠亲王妃与谢长宁已经,忙不迭地往屋内跑去。眼见萧若辰也焦急不已地迈着小短腿想进去,却被寇涟漪一把拎住,“辰儿,你爹和你祖母都在,你娘肯定无事的,你还小,就在外头陪着姐姐。”
见谢长安又昏厥了过去,避嫌在一旁的李大夫忙上前查看,年长些的稳婆亦是忙查看谢长安的下身,见没有出血之状心下稍安,就上前帮手另一位稳婆安置小家伙,妥当之后,随后交与了桂嬷嬷和王嬷嬷。
这俩稳婆,亦是初次替谢长安接生的稳婆,虽上回就见着萧钰只顾谢长安不顾萧若辰,已是唏嘘,如今又见着众人心系谢长安,新生儿受了冷落,难免又感慨谢长安是值当了,试问哪个女人不盼着被放在心尖上,而不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诊过脉后,李大夫兀自松了口气道:“王爷放心,王爷只是力竭,并无大碍。”话落起身径直唤了青霜往外头去开方子,熬药。
忠亲王妃与谢长宁亦是松了口气,忠亲王妃忙道:“钰儿,你且守着长安,我去吩咐了厨房煲粥熬汤。”话落,急匆匆地往外去了,见了萧若辰一笑,“你娘平安无事,与你生了个妹妹。”
谢长宁上前看了眼满脸疲惫双目紧闭的谢长安,心疼不已,却只现下无需自己在此,就出了屋,吩咐了丫头往荣安侯府去报了喜讯,又去看了眼小家伙方才打道回府。
“涟漪姐姐,辰儿可以进去看娘了吗?”
“辰儿,你娘这会累了,你爹正陪着,我们先去看了你妹妹,晚些时候再去看你娘,可好?”在大是大非上,寇涟漪是非分明,平日只与萧钰小打小闹,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
萧若辰又看了眼屋内,方才点头道:“好,我们去看妹妹。”
“辰儿,你娘这么辛苦生下妹妹,你以后要保护好妹妹,知道吗?”寇涟漪心思敏感,生怕因着谢长安这一遭,叫萧若辰厌恶了刚出生的小家伙,提前预防,“保护好妹妹,保护好你娘,辰儿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涟漪姐姐,辰儿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寇涟漪的错觉,她分明觉得萧若辰不一样了,可哪里不一样了,她却说不出来,又狐疑地看了两眼萧若辰,犹是不解。
稳婆满脸疲惫,却是尽职尽责地嘱咐道:“王妃,小姐日后怕是体弱些,不过旁的却无大碍。”眼底有犹疑,生怕忠亲王妃厌弃了这个小家伙。
忠亲王妃怜爱地看了眼小家伙,颔首道:“无碍的,母女平安就好,往后仔细照顾就是了,你们也辛苦了,先去歇息吧。”
“小家伙,我是你祖母,你娘为你受了苦,日后可要孝顺你娘啊。”忠亲王妃小心翼翼地抱起小家伙,轻摇着,“待你娘醒了,再给你取个名儿……这模样,瞧着倒像是钰儿,不过这嘴边却是长安的。”
“祖母,辰儿和涟漪姐姐来看妹妹了。”
忠亲王妃忙坐下,矮了身子给萧若辰看,却见萧若辰轻皱了眉头,疑惑道:“祖母,这是娘生的妹妹吗?”
忠亲王妃哭笑不得,看了眼同样面露疑惑的寇涟漪,无奈道:“自然是你娘生的妹妹!”
萧若辰又探了脑袋看上那红彤彤的依托,皱眉道:“娘那般好看,爹也不差,辰儿样貌也是极好的,怎的妹妹这般难看?”得,不说小家伙,一家三口,萧钰最丑。
“哇哇哇……”
“你啊,妹妹都给你说哭了。”又轻摇了两下,慈爱地哄了几声,抬眼对萧若辰道:“辰儿,你妹妹现下还没张开,日后就好看了。”瞧见萧若辰打死都不相信的眼神,忠亲王妃不得不添一句,“辰儿你莫要嫌弃你妹妹不好看,你刚出生那会,也是红彤彤的像个小猴子。”
萧若辰满脸写着不相信,第一次对疼爱他的祖母产生了质疑。
“辰儿?”寇涟漪吃惊,“王妃您说辰儿出生时也是这模样?”寇涟漪见着的萧若辰已是粉雕玉琢的,万分不能接受忠亲王妃的说辞。
忠亲王妃一笑,故意卖了关子道:“日后你就知道了。”那笑意愈发深了,眼下谢长安母女平安,她也就能专心地操办萧钰与寇涟漪之事了。
明白忠亲王妃的言外之意,寇涟漪面上一红,眉眼间尽皆羞赧,立时乖巧了起来,不吭一声地立在忠亲王妃身旁,好奇地打量着小家伙。
瞧见小家伙瘦弱的模样,忠亲王妃心生怜惜,看了眼探头探脑的萧若辰,语重心长道:“辰儿,你妹妹身子弱些,你要好生保护你妹妹,知道吗?也叫你娘放心些。”
至此,好生保护妹妹的思想根深蒂固,若是不出意外,萧若辰不止是个护母狂魔,还是个护妹狂魔,总之一家子的重担算是落在萧若辰年幼稚嫩的肩上了。
丫鬟婆子替谢长安收拾妥当,都自觉地退下了,只在外头候着。
“长安……”
萧钰好似怕谢长安溜走,紧抓着谢长安的手,不觉手心已然沁出了汗,却仍是不堪放手,温柔地拿了绣帕轻拭之后,复又紧握,好似地老天荒海枯石烂都不愿分离。
微凉的额头,轻皱的眉毛,紧闭的双眼,鼻息绵长,双唇紧闭,下唇隐有紧咬的痕迹,萧钰一一轻抚而过,想是谢长安此时的模样雕刻在心上,谢长安疼,他亦是疼,眼下儿女双全是个好,萧钰暗下决定,说什么也不叫谢长安生了……
眼底闪过寒芒,咬牙切齿地低喃出声,“巴木青,我要你生不如死。”
谢长安忽地声音出声,萧钰忙换了眼色,却见谢长安没有转醒的迹象,只伸手轻抚谢长安凌乱的青丝。折腾了一天,萧钰亦是累了,和衣而卧,紧搂着谢长安,沉沉睡去。
千盼万盼才盼来的姑娘,倒是给萧钰忘了个一干二净。
谢长安睡了一天一夜,巴木青被关在柴房两天一夜,咸菜就窝窝头伺候着。
当夜,巴木扎带了人上门要人,却是连安郡王府的门都没进,无法,只能去求了皇帝,两军作战还不斩来使,眼下太平盛世,岂能让人拘了一国的公主。
皇帝闻言,为着邦交,立时叫公公传了口谕,虽未吃闭门羹,却仍是未见着公主,因为盛怒之下的萧钰只一句话,“柔然公主又如何,若是长安出了什么差错,我定十倍还之。”
前来的公公震惊,忙觍着脸与管家打听了情形,才知巴木青闯了如此大祸,忙不迭地回宫将事情原委说与皇帝,一旁的巴木扎亦是沉了脸色,暗骂了巴木青两声。
皇帝故作无奈,叹气道:“我这表弟,性子执拗,且视安郡王妃如命……”话锋一转,沉了脸色,“在我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巴木青公主却是伤了人,朕为万民的表率,不得偏袒,但你放心,我会吩咐下去,着安郡王不得伤了巴木青公主。”为表诚意,当即对先前那公公吩咐了几句,那公公忙去了。
其实皇帝早就知道了此事,不过走个过场。
巴木青岂能不知皇帝是趁机打压他们的锐气,却因着是巴木青理亏,也无从辩驳,只得作罢,又寒暄了两句,就出了宫。
经此一出,皇帝放心不少,毕竟萧钰如此看重谢长安,眼下谢长安又因着巴木青险些一尸两命,萧钰断然是不可能与其勾结的,不过这巴木青,若不解决,倒是个祸害,毕竟朝臣如此之多,可不是人人都向着朝廷……
“萧钰,给我叫萧钰来,本公主有话与他说!”
“你们是死了吗,听不到我说话?快去给我叫了萧钰来,否则本公主饶不了你们!”
“……”
外头的侍卫懒怠理会疯婆子一样的巴木青,初时见着模样甚好,可这母老虎一般的脾气,谁有那个福气去消受?眼下又一声狼狈,更叫府卫们眼神都不给一个,兀自唠嗑起来,“方才听起前边的丫鬟说,王妃醒了。”
旁的人一喜,“醒了好,醒了好,若不来这府里每日郁气沉沉的,叫人不得劲……”又是一叹,“这么好的主子也没别地儿找了,就盼着王爷王妃长命百岁,我们也跟着享福了。”
先前说话的府卫亦是欢喜道:“眼下又添了小姐,王爷成日盼着,可不知怎么欢喜,少不得又要赏了银子,正好回家扯了布匹给媳妇儿做件新衣裳……”
揶揄一笑,“哟,小虎子,啥时候这么紧着弟妹啊!”
小虎子腼腆一笑,羞涩地摸了摸脑袋,“老婆孩子热坑头,可不是实在,再说了,王爷那般爱重王妃,咱们有样学样,不给王爷丢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