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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摘星客栈灯火通明,今夜的客栈旅人,一夜无眠。
秦逸可在林司尘房中照看,坐在他身旁剥桔子:“大师兄,你老是这样,做什么都冲在前头,不顾自己的安危,让人好是担心!”
他的目光流连在她雪白的指节上,发现自己对她愈发依赖,依赖那习以为常的温柔:“都是我不好。对了,你怎么也来陵镇了?”
“我来看武林大会啊,你光顾着看比武,都没有发现我。”
“是么?呵呵,我太专注了。”
秦逸可笑了笑。回想起来,在追求更高更强的路上,大师兄的眼里,又何时有过她?即便她努力修炼达到可与他比肩的实力,依旧入不了他心房。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夜已深,秦逸可要走,被林司尘拉住:“师妹,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秦逸可一愣,想必自己曲解了大师兄的意思:“时候不早了,不耽误你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就一晚?”他握紧她的手不曾松开。
原来没有曲解,她摇头道:“毕竟不合礼数,我不想传出不好听的流言,损了赵原的颜面。”
听得“赵原”的名字,林司尘垂头不语,顷刻双肩耸动,低声笑起来:“我已经如此卑微地求你,甚至不在乎你已经成了别人的女人,你还要我怎样?”喑哑的嗓音,噙着血丝的双眼,令他的样子显得沧桑。
“我那么努力,想要出人头地,我自认为已经做得够好了,可是为什么每件事,都差一步,就差一步!”
“大师兄?”她很少看到他这般失态。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们已将魔头围困,差一点就能取下他的首级,可惜还是让他逃了!”说着,眼底蒙上一层不甘的粉红。
女人也好,名位也好,都是到了唾手可得的地步,最终失之交臂,命运对他何其不公!
“你说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别人?”这是林司尘第一次在秦逸可面前露出卑微的姿态,放下骄傲,坦诚自己的内心。
这样的林司尘,让秦逸可觉得真实,真实得是一个可以触碰的人,而不是江湖上高高在上,只能远观的“青衫剑客”,真实得让人很想拥抱他,可她克制住了:“大师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优秀的男子。”
一句话触碰心底温柔的弦,林司尘深情地望着秦逸可的眼睛:“师妹,离开将军府,离开那个和你有名无实的人,跟我回乱山,好不好?”
秦逸可:“……”
“我爱你很久了。”他终于敢于正视自己的内心,“回乱山,我娶你为妻。”
这么多年,她等到了他的选择,终是笑了:“好。”
天明。
天光惨白,飘起细雪,陵镇的客栈彻夜喧哗。
投栈的人大都挂了彩,武林豪杰们追杀魔教余孽未果,已经归来,掌柜的忙得不可开交。
大战之地,人去楼空,雀鸦飞回,悲鸣血啼。
梁成誉缓缓睁开双眼,后背立刻传来剧痛感,想起昨个儿受了重伤,迷迷糊糊间,有个人一直在照顾他,不时地用毛巾给他发烧的身体降温。
可左顾右盼,房间空荡荡的,哪来什么人,看来是自作多情了,好在他已习惯孑然一身的寂寞。
正想着,赵原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用脚带上房门,把粥放到床头方案上:“好烫。”
肚子早饿得骨碌直叫的梁成誉伸手去拿,牵动伤口疼得“啊啊”叫唤:“不行不行,你得喂我!”
赵原依言,蹲在案头用勺子搅拌,先吹凉点来。梁成誉瞅他眼睛又黑又肿,便知昨日的确是他在不眠不休地照顾他。
喝完粥,梁成誉拍拍肚皮,显得自己精神十足:“好了,你休息一会儿吧,我自己可以。”说着往里挪了挪,腾出一半的床。
赵原道:“我去逸可房中住,不然怕碰到你伤口。”
“好吧。”
等赵原离开,梁成誉望着门的方向好一会儿。他没有完成义父交与的任务,丢下义兄去救秦逸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如此看重对赵原的承诺,恐怕,只有分开,才能找回原来的自己。
秦逸可的房门虚掩着,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她本来想等药凉一会儿,就给梁成誉送去,却趴在桌上睡着了。
赵原进屋看见,想到她也是一晚上都在跑上跑下地帮忙,心中甚是怜惜。
女人眉目静好,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脱下外衣轻轻给她披上,手触及脸颊肌肤,突然好像摸一摸那柔嫩的脸蛋儿。怕把她弄醒,便打消了念头,只是静静地瞧着。若没有梁成誉,他恐怕就再也看不到她了,万幸,她还活着。
细雪,美女,胭脂香,黑暗后的黎明,绽放着劫后余生的光彩,氛围好到极致,他在女人额心轻轻一吻。
秦逸可机敏地睁眼,对上赵原柔美的下巴和微微攒动的喉结。她慌忙退开,跳起来:“你……你做什么?”
赵原:“……”
秦逸可:“你,你偷亲我!”
“没有偷亲。”
“还不承认呢,别以为我睡着了没感觉,习武之人可敏感了。”映着窗外白雪,她的脸更显红了。
“说了没有偷亲。”赵原凑近,“我是你夫君,亲,也是光明正大地亲。”
“……”秦逸可生气了,在他面前握起拳头,“我允许了么!”
“那你打我吧。”赵原道,“我不闪躲。”
“哼!”秦逸可也不是真要打他,气闷地坐下来,喝水熄火,而后道:“不是说好了吗?等我有了意中人,你就给我休书。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事呢。”
“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不行!”秦逸可急道,“为何改变主意?”
“因为我喜欢你。”
“……”
两个人在尴尬的沉默中大眼瞪小眼,秦逸可回过神来,避开他的目光:“赵原,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说。其实我一直都喜欢我大师兄,昨天在客栈碰到他,我已经答应他,要同他回乱山了。”
赵原:“……”
“赵原,我们还是朋友吧。”她笑着相望,“你能祝福我么?”
“别说了,心里难受。”他打断,坐在桌子另一侧,不看她。
秦逸可心中有愧,却不知如何解释:“赵原,你生得如此好看,又是名门贵子,自当配大家闺秀,像我这样的江湖女子,和你不般配。”
搪塞的话他不愿听,不喜欢他便罢了,又何必贬低她自己。
秦逸可又道:“其实,你这样的公子哥,喜欢我,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
啪!他撑着桌子起身,拍得桌子脆响:“你不爱我,我说再多也是多余!”走出房门,甩下一个背影。
秦逸可愣愣地望着门扉。
他生气了吗?从没见过他发火,这次恐怕真伤心了。虽然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但她觉得,快刀才能斩乱麻,果断一点好。
清晨凉风拂过面庞,细雪沾湿了衣裳,一夜未眠的疲惫早将身体掏空,赵原如行尸走肉一般,迈着沉慢的步子,任风吹发丝凌乱飞舞。
这些天毒性侵蚀头脑,时常头晕眼花,他找过名医,试过各种方法,都无法化解。将死之人,本不该奢求感情,他不知着了什么疯,竟想在临死前,告知她自己的心意。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盘下风棋。他忘记了前半生,活成了大哥的影子,而后自不量力相救梁成誉,招致身中剧毒,如今告白秦逸可,也失败了。也许他在他们心中,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待到身死,关于他的一切,都会被他们遗忘。
等回了京都,他就给秦逸可休书,再找个借口同父母告别。对了,可以说去西末国拜访柴崇老爷和柴冉姑娘。异国路远,便可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默默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