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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的花魁受封典礼安排在赫和玉泉皇宫之外前朝空置下来礼殿前的小广场上。
顾予初不禁感叹,这青楼女子即便是受封一品金花侯,于这些天生高贵的皇亲贵胄而言,即便穿着绸缎,金玉加甚,可还是低贱之人。
典礼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隆重。不过由礼官代为走个过场,下达释奴文书,交达花侯铜碟罢了。
陌仟因乐嘉国主未亲自给她受封,很是落寞。但一旁的顾予初却是无比轻松,看来,上天还是眷顾她的,简简单单的躲掉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礼毕过后,按照不成文的规矩,今晚宫内设宴,让百官一睹花魁三甲风采。
这个噩耗是受封典礼之后言风告诉顾予初的,果真是连环套一环扣着一环。不过还好,御白那边来消息说,桑儿姑娘身体已经大好了,到时候她们各归各位俩就万事大吉了。
礼官领着她们入了宫,但仍把她们在安置在玉泉宫最便殿。拂云殿显然打点好了一切,选了最好一间屋子,锁星宫稍稍次之。
还好,一应礼程安排的都非常满档,三位主角都没有时间顾得上说了一句话,再加上满满的脂粉挡着,不然早就露馅了。她们入了殿门,就自顾自的躲进自己的屋子为今晚的宴会做最后的准备。
顾予初在自己的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
“哎呦,你恍的我头晕。”言风坐着吃着水果不耐烦的说道。
“你确定桑儿来得及过来么?这里可是皇宫。”顾予初撇了撇嘴,别又来个赶鸭子上架,这乐嘉还瑜端坐其上,又有满朝文武,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放心啦,都打点好了,宫里这么偏的院子,费不了多大劲的。”言风不以为意。
这话说出来别人也许不信,但顾予初还是相信的。锁星宫、拂云殿,两大花楼的背后可是东启和北凌两个强国,这区区一个玉泉皇宫又算的了什么。
“授封礼也过了,还搞什么宴会,钱多了没处花是么?”顾予初插着腰,满脸的难以置信。
“女人啊都是供人玩乐,有几个能因为智慧和才干而万世留名的。”言风摆摆头。
“我看你就和那些达官显贵的迂腐老头没什么两样。”
“我要是那些有权有势的老头,第一件事就是为了你遣散内院,只娶你这么一个美娇娘。”言风用手指轻挑顾予初的下巴,眼里尽是柔情蜜意。
顾予初浑身鸡皮疙瘩起了全身,推了推她,示意这个小妖精离自己远一点。
一直等到晌午,一个小内监才领着一个宫女端着食盒扣响了她们的房门,打开门之后,小宫女抬头,原来是乔装好的桑儿姑娘。
顾予初大喜过望,赶忙的接过食盒,而言风那边悄悄塞给小内监一定银子,大发他赶紧退下。
桑儿姑娘进屋后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揉着自己的胳膊,不停的嘟囔道:“这个盒子这么重,我提了一路,累死了。”
“咱们快些把衣服给换了吧。”顾予初巴不得赶紧脱了这身仿佛有毒的衣服。
“你这脸被人给打了么?”桑儿姑娘抬头看了顾予初的妆容吓了一跳。
她尴尬的溢于言表。
“等会再换衣服,你先过来帮我揉一下。”桑儿姑娘一会又全然忘记了方才的话题,皱着眉头,仍旧揉着自己的手腕,像指示丫鬟一般指使顾予初。
“别瞪鼻子上脸啊?!”言风看不下去了,捧着胳膊皱着眉头朝着桑儿没好气的说道。
谁料想桑儿姑娘竟然没有回嘴,虽然是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选择息事宁人,不做争辩。
这下,对于这言风,顾予初更有些刮目相看了,言风脾气坏了些,素来不喜欢自视过高的人,言语冲撞也是有的,可今日却有所不同。
这桑儿姑娘绝代风华,性子更是骄纵任性,在锁星宫中一应用度皆是上乘,对谁都是颐指气使、趾高气扬的,就连隽娘都让着她几分,可今日言风只是随便一句便让桑儿轻易低头服软,顾予初还是第一次看见。
“换衣服啊。”桑儿姑娘烦躁的开始解着腰带。
言风很是满意,顺带调戏的看着顾予初说道:“你也脱啊。”
“在这?”顾予初也是讶异她们如此豪放。
“不然呢?谁还不是个女人,快点呢,一会又该开始梳妆了。”言风催促道。
于是,顾予初只得当着人前与桑儿交换了衣裙。
“这件裙子做工一般,你腰那么粗,都被撑大了。”桑儿很是嫌弃。
顾予初懒得回她,做工如此精致的裙子堪比宫中的娘娘的规格,但桑儿人却压根没放在眼里,看来凌子域带她不薄,又是一株金屋藏娇。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比起这珍珠流仙裙,还是着浅蓝色的宫装让她舒适无比。
换好了衣服,再接着卸掉这脸上厚的可怕的脂粉,顾予初仿佛又重新活过来一般,连空气闻着都是香甜的。
时间也算是掐的刚刚好,一切都妥当之后,梳妆的姑姑们也来给三位新贵梳妆打扮了。
顾予初想着没有自己什么事,便没有知会言风,悄悄退了出去。本想着赶紧出宫,但转念一想,既然好不容易进了这玉泉宫,又这身宫女打扮,不如就到处溜达溜达。
玉泉宫比起东启比起来要小很多,顾予初凭借出入东启皇宫的经验,到是顺风顺水。
一不留神,她绕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前,远远瞧见了乐嘉还瑜和启轻禹坐在亭子里谈心,并无人在旁伺候。
她本想掉头就走,可听到启帧的名字,便耐不住好奇心作祟,偷偷的躲在一旁听着墙角。
“禹儿,东启那边局势如何?启帧已然是太子了么?”乐嘉欢瑜问道。
“朝局、军政已然由他一人把控,虽然没有昭告天下,但已然是板上钉钉了。”启轻禹回到。
“启衍召(明帝)真的肯放权?这里面可还有什么余地?”
“我看不太可能,父皇每天只管歌舞听曲,全然一副颐养天年的样子。”
“若是你能握住东启的大权,那赫和便也可以高枕无忧了。”乐嘉还瑜叹着气。
“我身上流着乐嘉皇族的血脉,也是因为这一点,父皇才一直不给我机会,不让怎会纵容我游荡山水。”启轻禹颓然的笑笑道。
顾予初突然明白,不是他启轻禹不爱皇权,只是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机会,便默默放弃了角逐,纵情山水也只是无奈之举罢了。
“舅父知道,你是个有抱负有志向的好孩子。”乐嘉还瑜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舅父不用安慰我,至少父皇有意让我打理宗玉山庄,有了这天下第一钱庄的支持,保住赫和怕也不是难事。”
顾予初心中一惊,以前只知道这宗玉山庄的财势显赫,却不知他与东启皇族本就一体。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族把握了江山也就把握了世间的一切。
“禹儿,你不知道,北凌最近动作很多,老皇帝想尽办法侵噬赫和朝政,明地里打着防止西戎骚扰,限制军队调度和边防布局的大权,暗地里收买朝廷重臣,意图架空于我,我看,用不到三年,赫和就是北凌的囊中之物了。”
“东启不会坐视不理的。”
“狼子野心有何不同,你此次前来不就是应了启衍召之命,劝我赫和打开凌河水岸,归降东启么?唉,难道百年乐嘉荣耀就注定要毁在我手里么?!”
“舅父,无需如此,时移势易,咱们一步步走着看吧,当务之急也只能借东启之力打退了北凌阴谋才是。”
乐嘉还瑜点点头。
“对了,东启和北凌送来的那两个女人舅父打算如何处置?”
“北凌不过是两手准备,派个人到我身边来监视我,若是能生下皇子,便可以舍大取小,扶持幼主,再后随便找一个由头接管赫和。所以我不得不让东启得了便宜,也稍稍卖给启衍召一个面子,那个花魁不近身伺候便可,等过一段时间打发掉即可,至于那个落选的今日宴会上会有臣工求赐,到时候北凌不至于那么气急败坏。”
这一切果然如顾予初推测的一样,三国之争,无处不在。
“嗯。”启轻禹并不感到意外。
“还有一事,你回东启,告诉启衍召,归顺一事尚且不急,但立夏之后,你十一妹妹也到了及笄之年,我要亲自为她筹办婚事,到时候,明帝自然明白。但你一定要想办法让启帧亲自来赫和求取。”乐嘉还瑜盘算着若是自己的女儿能够一朝封为东启的新后,那他的胜算就更大了。
启轻禹当然明白自己舅父的心思,但内心却无比纠结,顾予心是他心中最大的逆鳞,一想到将来的她要疲于应对各种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便心疼的厉害,说到底还是顾予初那个自私该死的女人推她入这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顾予初缩着脖子听了这么多,不免感伤,他站在如此高位,竟然也有如此多的身不由己,娶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的筹码及利益。
那么自己呢?她一无所有,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必要死赖在他身边不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