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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35岁,是安市华阳地产的董事长,去年他的父亲老董事长去世由他继承,他的弟弟南阳,30岁,久居国外,一个月前刚回国,遗嘱留给南阳的只有几处房产,但传言南华南阳哥俩关系很好,也没有为遗产挣得头破血流。”
白果将南华的照片递给了沈沅,接着说道。
“沈队,你昨天去的那个已变成施工现场的小区就是华阳地产的新项目,听说拆得很突然,原来的小区虽然旧,但是没必要拆了重新盖吧,华阳从政府手中买了那么多块地,没必要和地段不好的老小区过不去呀。”
白果的样子很是疑惑,给人感觉他已经毫无头绪了。
“我去查了前天下午河边的监控录像,没有可疑现象,现在是旱季,不太可能是上游过来的,可监控显示没人接近河边,想不通。”
说着,方瑜的头发被他抓得炸毛了。
“而且监控显示南阳前天中午从华阳地产公司离开开车回家,没有再出过门,不可能凭空瞬移到河里还被电死吧还有...南华失踪了,公司的人说是出差了,现在电话联系不上,监控找到他的车,是在...对那个城西有人跳楼自杀的烂尾楼楼下。”
方瑜看了下手中的资料,黑眼圈很是骇人。
“是3月8号,也就是南阳死亡的前一天,他开车去烂尾楼,进去了一个小时又出来了,因为是烂尾楼,所以内部没有监控,出来后他没有开车,而是步行离开,之后监控就看不到他了。”
方瑜汇报完精气神已经耗尽,一晚没睡,中午又去河边,下午看了一下午监控,感觉脚底虚浮,魂已飘在空中。
“今天先汇报到这里,明早9点开会,回去大家好好休息,未来几个月咱们都有硬仗要打哦,散会。”
沈沅打发走众人,拨通了廖局的电话。
“华哥下班了没,弟弟请您喝酒,老地方怎么样?”沈沅语气像是在笑,但廖文华知道,此人此生无欲无求,虽然看起来生活朝气,职业是代表正义与责任的警察,但其实沈沅自杀过多很多次,都是自杀未遂。
遇见廖文华是他高二的一次自杀,是模仿刚刚跳楼不久的地产大亨阮鸣山,准备在烂尾楼自杀,被当时是刑侦队长的廖文华查阮鸣山自杀案的时候发现给救了下来,廖文华本来以为是和案件有关,带回警局盘问一番后,发现这小子和案子屁大点关系都扯不上,而且平静得可怕。
廖文华问他为什么自杀,男孩平静的说:“这世间的事都太过无趣了,就剩下死亡我还抱有期待。”
男孩的眼,平静的像一滩死水,廖文华在穷凶极恶的罪犯眼中都没有看过,那种平静,是一种极致的冷漠......就像深渊一样,深渊,沈沅,名字像是意味着他来自深渊,或者就是深渊。
孩子父母匆匆赶到,两人一点也不惊讶,原来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母亲只是哭,责怪自己今天没看住沈沅,让他差点自杀成功,父亲已是一头白发,眼中的疲惫与无奈触动了同为父亲的廖文华。
他知道这种孩子,是天生的犯罪,他现在是在熟悉死亡,如果不引导,不是他自杀成功,就是杀掉别人。
“以后来当警察吧,你可以看到很多种死法,他们为什么死亡不也很有趣吗?”
少年的眉头微皱“可是我无法体验,那样无法满足我的期待。”
“可是如果你死了,你就只能体验一次死亡,之后也没办法回忆。”
“你说的对,体验一次也太不好玩了,谢谢你提供的参考,我会考虑的。”男孩笑了笑,廖文华这时才感受他像是个17岁的少年。
更让人惊讶的是,少年从此转了性,开始看刑法,犯罪类的书,说是要考警察,而且再也没自杀过,父母两人开心的要命,给廖文华又是送锦旗,又是请吃饭,沈家的日子这才像个正常人家。
但只有廖文华知道,沈沅还很危险,因为他是真的无欲无求,当警察也是他对死亡的兴趣使然而已,他的内心,仍然冰冷的可怕。
五年后,沈沅以极其优秀的成绩被分配到了总局当实习生,此时廖文华已经成了副局长,沈沅和廖文华的关系越来越好,顺理成章的转正,正式开始了刑警生涯。
又过了7年,如今29岁的沈沅当了总局刑侦大队的队长,羡煞旁人,但没人否认他的能力,一年破好几个大案,是新闻报道里的常客,许多人都知道了安市公安局里有个帅气得像明星又年轻有为的刑警。
警局里不乏给沈沅物色对象的团体,这不有一次就给遇见了王蔓,后来见沈沅这人性格或许不行,经常把人家女孩气哭,说媒的就越来越少,剩下唯一一个媒婆,就是廖大局长了。
“怎么不在我办公室聊,非出来喝酒,我老婆生二胎了,有屁快放。”廖文华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你说让我找你,再说,我给了你迟回家的理由,少看会孩子,你不愿意?”沈沅把玩着酒杯说到,精致的面容在暗沉的灯光里更显妖孽,仿佛是在夜里才苏醒的地狱使者。
廖文华更愁了,这孩子真的就不属于警察,他当年哎......“我可是就想当个孩奴呢,等你当爸爸了就知道了,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事,我当年一直没查清楚的阮鸣山自杀案,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有人给我寄了那封举报信,是华阳地产当年非法集资的证据,说当年这些证据在阮鸣山手上,是有人逼死了阮鸣山。”
“如果写信的人有证据,为什么当时不给你,如果是突然找回的证据,又为什么突然寄给你,又是怎么得到的证据?你打算重查阮鸣山自杀案吗?”
“我要查,这是我当刑警队长时候的遗憾,但时机不对,我还是不行,还差很多,但我意识到我老了,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但是查这件事我们可能都会万劫不复。”廖文华郑重地和沈沅碰了杯,一饮而尽。
沈沅疑惑的看着他,廖文华从未这般郑重过,好奇心被无限的挑起,他有一种感觉,这么年来,他就是在等待这个案件里的死亡。
廖文华看着沈沅发光的眼睛,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那封信寄来了,就说明,该开始真正面对这件看似简单无比的自杀案了。
他从来没有说过一件事,那就是他时常还会在梦里梦见那天那个女孩,阮鸣山的独生女,阮秉泊。
那天下着大雨,是安市罕见的雷阵雨,新闻报道又淹死了人,但头条新闻仍是阮鸣山的跳楼自杀,阮鸣天的妻子生孩子的时候去世了,一直未娶,他只好找女儿询问情况。
阮鸣山的女儿当时正上高一,课间被老师告知父亲的离去,居然继续上完了一整天的课,他见她是下午放学的校门口。
阮秉泊出现的时候,打了一把明黄色的雨伞,女孩面容姣好,是个美人胚子,又想到孩子没了母亲又没了父亲,一个女孩可怜得紧,但是查案使然,他便拦住了女孩,表明了身份,问她可不可去旁边的咖啡店。
“你是刑侦队长?还不行,查不了。”女孩的声音在雨声中平静又坚定。
“还不行是什么意思,小姑娘,你相信我,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我一定尽我所能。”廖文华以为小姑娘不信他,连忙说道。
“不,不行,我不能告诉你,你必须查不出来,未来才有可能。”
女孩的目光坚定无比,仿佛有个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
廖文华觉得她知道真相,以为罪犯太强大了才不敢说,“你别怕,你父亲的案子很大,很可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没有无辜的人,所有人,我要保护自己,你也是,我会忍住不出手,请您也忍耐。”女孩像是忍住眼底的泪水,又好像藏住了什么巨大的野心,一字一句,比以往更加坚定。
廖文华顿时泄了气,他决定相信这个女孩,“好,我等待,但你得告诉我,只要一个简单的理由,让我等下去的理由。”
“我的父亲不无辜,他们一起编了一张巨大的网,他们的基因相似,形成了巨大的力量,我也携带这种基因,但我忍住,他们以为我没忍住,所以我父亲死了。”
说罢,女孩就离开了,背影像极了那把明黄色的伞,明亮又柔和,没有红色那么绚烂,没有粉色那么温柔,但在黑白色的雨中世界,明亮得像太阳。
廖文华把阮秉泊的事情告诉了沈沅,讲完后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那张网,我有触摸到些许,我之所以升这么快,就是为了救她,我得救这个女孩,她给我说的最后一段话就是在求救,她的求救就是我等待的力量。”
“犯罪基因,她在忍耐犯罪基因,她成长过程中一定见过她父亲很多次犯罪,她也想犯罪,但她意识到了什么了,所以再忍,那群人觉得她比她的父亲更好掌控,而且更有犯罪天赋,所以杀了她的父亲,让她取而代之,加入他们是吗?”
“是的,她知道自己当时对抗不了他们,所以先选择妥协,但我明白她真正在做什么,卧底,可以最终整垮他们的卧底。”廖文华疲惫的说道。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沈沅笑得阳光灿烂,非常乐意至极加入廖文华和阮秉泊的这场大事。
“其实当年是阮秉泊先发现了你有自杀的意图,给我的电话,我才去救的你,她说她感觉到了,你们是一样的人。”
沈沅有一霎那的失神,仿佛忆起了那天的事情,他那天本来没有自杀的意图,只是好奇心驱使,地产大亨跳楼自杀,对死亡的兴趣让他来到这个烂尾楼。
沈沅刚到楼下便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他跟随进去,清醒时已在顶层,他觉得有人在注视他,可他环顾四周,顶层风大,只有他一个人。
城市的夜景分外好看,空气中却弥漫着绝望的味道,他鬼使神差的站到边上向下看去,跳下去,是不是就是这种绝望,你让我感受到的绝望。
原来这就是他不愿回忆的东西,原来我渴求的死亡是你。
但愿是你,要不连死亡也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