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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皆是谎言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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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锡过了口岸到深圳之后,寻了家旅馆开了个钟点房,他的腿还在微微颤抖,但这几个小时内,他必须决定是否登上回安市的飞机。

    他知道自己出入境时被人监视着,朱凎手下有很多这样的“看路仔”,只是通风报信,别的不干。

    看路仔的招收不论年龄,小到初中生,大到老人谁都可以做。

    甚至内部有明确的分工和价格,有盯警察的,也有盯类似陶锡这样的欠债的。

    不管怎么说,陶锡都不敢和朱凎耍滑头,之前因为盗窃的文物捞了不少钱,陶锡是有些膨胀,但朱凎不一样,他干的是走私。

    诸多珍贵的文物、官方禁止交易的物品朱凎都经过手,其中买卖,少则几千万,多则上亿。

    陶锡暗骂自己,怎么就输了那么多,更重要的是手伸得太长了,文物这东西,卖一个少少一个,多多少少触碰到了朱凎的利益。

    蒋方德给他介绍朱凎的时候,他也只是以为赌场罢了,要是早些知道朱凎是个什么人物,他万万不敢做一些事情。

    如今,联系不上刘东,川市的店估计也黄了,蒋方德也不接电话,公司一时间也凑不出那么多钱,能救他命的好像只剩那副《砥柱铭》,朱凎显然对他手上的这个真品很有兴趣,同意他回去取来抵债。

    于是,陶锡最终还是决定回安市,他侥幸地想,警察最多查到刘东,不可能查到他头上。

    毕竟都是川市的“生意”,离安市很远,自己做事向来也谨慎,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陶锡自然没想到早早就有人把他捅到了警察面前,甚至是查他才牵扯出的刘东。

    登机时间是下午六点多,陶锡值机的时候很是不安,这是他第一次用假身份证,手心全是汗,再加上他什么行李都没有戴,加上口罩和帽子遮掩伤痕,看起来很是怪异,整个人仿佛就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假身份证很是给力,陶锡成功地混了过去,开启了此趟“旅程”的第一步。

    飞机落地已是夜晚,此前他只联系过刘东,蒋方德和公司里的人,陶锡的家人都移民去了国外,安市的家中一般也就他一个人。

    陶锡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久回酒店住了下来,一是不敢住要登记身份证的酒店,二是打算先打听打听安市的情况,他着实在澳门呆得太久了。

    阮秉泊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陶锡之前跟随蒋方德,从来都不住她的酒店,如今落魄,不还是住了。

    蒋方德将他当成了弃子,可如果落在阮秉泊的手里就不一样了,她立刻安排下去,让人盯着陶锡。

    白果得到消息后赶紧就告诉了沈沅,于是众人在一起开了个会。

    “白果,你手中的线人这么厉害啊。”

    方瑜调侃道,他还以为陶锡还在深圳,他在机场包裹得太严实了,方瑜真没发现。

    果然有好的线人就是管用。

    一般刑警手中都会有三个线人,白果才刚当警察两年,又是直接进的刑警队,这些年案子倒也不少,可线人总是难找难用。

    “那是,你可要好好努力,要不就被我超越了。”

    白果自然不能暴露阮秉泊,索性就当自己有个很厉害的线人。

    “沈队,抓吗?”

    “陶锡手上的钱都是刘东洗的,清清白白,咱们抓有什么用,没有足够的证据,过几天还是得放人。”

    “可怎么也找不到刘东,话说那小子能跑哪去?”

    李凡柯皱着眉头,沈沅和白果都知道刘东在夷市藏着,但陶锡就在眼前,来不及先抓刘东了。

    “陶锡冒着这么大风险回安市,肯定有什么动作,方瑜你去盯着,看他有什么动向。”

    “好。”

    方瑜喜上眉梢,他已经好多天没出过外勤,上次还是走访,那叫一个憋屈。

    “那些少女失踪案我都看了看,时间久远,取证难,但是年龄集中,案件情况相似,肯定有问题,咱们的突破口就是齐可儿,李凡柯和我都见过她了,白果你去跟着齐可儿,观察一下,过几天尝试着接触一下,看能不能慢慢让她松口。”

    白果点头,因为刚进社会没几年,他身上还带着点学生气,再加上脸又长得正太,所以看起来年纪很小。

    但白果有些发愁,因为小丙这几天在他家养着,接下来他肯定很忙,要是照顾不到位,先不说他也心疼小丙,都过不了阮秉泊那一关。

    阮秉泊给自己请了个医护保姆,公司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必须尽快查清楚蒋方德和南华原来的勾当,要不然等蒋方德处理掉证据,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蒋方德之前对华阳地产志在必得,没想到出了差错,更是不可能让阮秉泊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个位置上。

    沈沅看白果面露愁容,心里还以为阮秉泊有什么事了。

    “怎么,不想做?”

    “怎么会,家里还有只猫,齐可儿家那么远,最近局里也忙,我怕照顾不好它。”

    沈沅估摸着那只猫应该就是阮秉泊提起过的小丙,话没经过脑子就出了口。

    “我帮你养吧。”

    此话一出,会议室瞬间陷入了平静,沈队要养猫?

    这当真是沈队说的话?

    难不成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

    众人都满脸不解,小猫何德何能入了沈沅的眼。

    其实白果也只是担心一下,没想着麻烦别人,眼前的沈沅着实古怪,甚至还有些毅然决然的神色。

    想说不用麻烦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了回去,白果笑着应了。

    “那麻烦,嘿嘿,沈队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晚上吧。好了,会议就开到这里了,方瑜赶紧去盯人,剩下的人一起审乔然。”

    方瑜愉快地离开了警局,打算在那个酒店附近找找有什么好吃的店,先吃一顿饭管饱。

    乔然故意伤人,证据确凿,但动机怎么写,又能牵扯出什么人?又要牵扯出什么人?

    如果还能查出乔然背负的多条人命,那沈沅必又声名大噪,荣登各大报纸了。

    但生气可没有那么一帆风顺,乔然一直缄默,什么话都不说。

    他和沈沅之前遇到的犯人都不太一样,因为罪犯都有着相似点,可以说是犯罪基因。

    悲惨的童年、父母的“言传身教”、不如意的遭遇、甚至就是为了在别人身上重演着自己受过的伤害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在这平静的社会,每个人都来去匆匆,看似平凡,但每个人都有可能是罪犯,可以杀人,可以被杀,或是冲动,或是蓄谋已久。

    乔然的长相,着实是那种好人脸,且不说多老实憨厚,但如果沈沅他们不知道情况也绝对不会觉得乔然是罪犯。

    无论沈沅和白果怎么问,乔然都没有开口,他神色自然,面容放松,像是在面对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

    如此这般“零口供”,乔然最后也只能是故意杀人未遂被报上去。

    于是审讯就此作罢,除非再找到什么别的证据或者逼乔然开口。

    “沈队,要不先拖着乔然的案子,我去问问阮秉泊,她说不定会找到一些证据,就一个杀人未遂,太轻了,好不容易抓到他,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

    出了审讯室,白果在窗边与沈沅低声说道,现在他满肚子的气,要不是还忍着,怕廖局的思想政治教育,他早就冲上去把乔然暴揍一顿。

    他有多愤怒,心里就有多戚戚焉,依旧后怕那天去晚了。

    “自然不能简单放过,我也试试联系一下夷市警方。”

    沈沅点点头,眉头轻皱,乔然这种人,必须一击制胜,要不然后患无穷。

    ————

    今天是齐可儿重新再踏入学校的日子。明明才过了几天,却仿佛过了好几年。

    她晚入学一年,今年才初二,周遭是熟悉的教室,熟络的朋友,甚至还有她早几天突然知道暗恋自己的男同学。

    可惜没有如果,即使上着数学课,齐可儿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她还记得下体的疼痛,那具丑陋的身体,那个阴暗的地下室,一切不可能当作没发生,时间增加的不仅仅是年纪,还有那些偏离轨道的经历。

    “齐可儿,你怎么哭了?”

    齐可儿的同桌突然听到滴嗒声,一转头就看见齐可儿的数学书全湿了,晕染开了笔记,黑色的墨水在书上好不显眼。

    “啊。”

    齐可儿慌乱擦掉眼泪,用纸粘着书页上的泪渍。

    “眼睛进东西了,刚揉了半天。”

    没有人察觉到齐可儿的不对,都只是以为她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也不好意思问出口。

    青葱的岁月,谁会知道几天之内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呢?

    放学后齐可儿与同学结伴回家,她挽着对方的手臂,即使根本没有听对方在说什么,也频频点头。

    一切都似乎说明着,都再也回去不了。

    凭什么是我?

    凭什么要忍着?

    凭什么那个人不去死?

    齐可儿这样想,然后继续缄默。

    不得不说在齐可儿三观形成的时候,这个世界坚决地向她展示它的罪恶与肮脏,不再伪装,不再戏弄,赤裸裸地,就连方毅的善意都那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