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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秉泊酒还没喝够,沈沅的澡就洗完了。
只见弥漫出水雾的门中走出了一个身影,勾勒书沈沅的轮廓,阮秉泊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砰,砰,砰,伴随着大脑瞬间的空白。
沈沅本来皮肤就白,被湿发衬得更胜,脸侧都是水珠,就连唇色也比平常更深,。
就好像再从这扇门出来的沈沅,暂时的退去了维护的表面,而变成了真正的他自己,冷漠的,狠戾的,极具侵略性的,好似行走在光明中的黑暗。
沈沅身穿黑色睡衣,脖子上挂了一个粉色的毛巾,是阮秉泊在卫生间里备的未拆封的毛巾。
待沈沅走进,阮秉泊才注意到那个毛巾,瞬间打破了刚刚对沈沅的所有感受。
黑配粉?
直男最爱?
“怎么?”
见阮秉泊表情有些怪异,沈沅又做坐回到了沙发上,左手搭在沙发扶手处,偏头下颚线微触自己的指尖,手指在冷白的LED光下有些惨白。
“没什么,就觉得沈队很适合粉色。”
“你每晚都要喝这么多酒吗?”
酒瓶中的酒已经下去了大半,阮秉泊还在轻轻晃动酒杯醒酒,煞有继续喝下去的趋势。
“习惯了,不喝睡不着。”
阮秉泊其实也没办法,因为这次来得匆忙,加上行动不方便,她居然忘带安眠药了,幸好这套房还存有酒,只能喝酒了。
她的睡眠问题很严重,如果不靠安眠药,阮秉泊只盼着喝醉睡着了。
其实阮秉泊知道自己失眠的原因,也尝试看过心理医生,最多的一个,接触了长达四年,但是没有任何起色,阮秉泊也就放弃了。
但如果长此以往食用安眠,她也无法无语自己的身体会出什么事。
可睡着的诱惑力那么大,可以短暂的“离开”这世界。
所谓药物,都有其副作用不是吗?
就像小丙的名字一样,丙泊酚,用来诱导麻醉,但可能伴有低血压和暂时性呼吸暂停的副作用。
戒不掉,又如何?
戒掉了,又该如何?
谁都有在心里最深处,最深处的秘密,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只在心底开出黑色的花,花瓣划出伤口,又流出红色的鲜血。
“失眠很严重?”
“还好。”
阮秉泊闪躲开沈沅的目光,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还算舒适。
看了一眼时间,阮秉泊忍不住问道。
“这么晚了,你不打算睡吗?”
“倒还不困,你不妨讲讲一些往事,如何?”
阮秉泊早已习惯沈沅话里有坑,却不知此人目的已经变了,不再是单纯地对案件的偏执,而是对她不可抑制的好奇。
“往事,该从哪里说起呢?”
此时阮秉泊已有些醉意,声音很轻,带着些虚无缥缈的感觉。
凭借醉意,她倒是没有再百转千回的避开不想谈,而是眼神凝固,身体有些僵硬,像是细细回想着什么。
“其实,小时候,阮鸣山在我心中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父亲,他会耐心的陪伴我,早上起来会给我准备各种各样的早餐,教我念唐诗,给我买各种玩具,隔几天就带我去游乐园玩,不怕我牙疼给我买好多好多糖果,都快要铺满我的房间,看你的毛巾,我小时候的房间都是粉色,那时候…我相信自己就是个公主…”
阮秉泊眼周已经白里透红,直愣愣地盯着沈沅的粉色毛巾,突然一笑,眉眼间都化开了,印刻了在沈沅的心上。
沈沅也不知道这人这么容易醉,而且醉的模样,那样……
不着痕迹地,沈沅咽了口唾沫,手指微微搭在下巴下面,摩擦着皮肤。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才知道他就是恶魔,他开始捏碎我所有的幻想,在我的面前和别人打电话的时候,讲的都是……”
说到这里,阮秉泊有些犯呕,眼神更加迷离,空洞,眼白泛红。
“他特别喜欢让我在他面前哭,直到后来楠姨来家里照顾我,我才不用被他整日折磨,你懂那种感受吗?要让你臣服,让你在他面前展现弱小,让你变得楚楚可怜,只能被他握在手中,要对他愧疚,对他俯首,满足……”
阮秉泊的声音渐渐减小,到最后,竟是睡着了?
她侧卧在沙发上,乌黑的发丝遮住一半脸,露出的耳尖已经红透了,沈沅也不知道阮秉泊怎么会对他那么放心,真的就这样在他面前醉倒睡着?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沈沅握紧手指,又慢慢松开。
片刻后,沈沅起身,走到阮秉泊身旁,把胳膊放在沙发上,又把阮秉泊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手臂上面,另一只手放在膝盖处,缓慢而平稳的将其抱起。
随着沈沅的动作,阮秉泊的发丝散开,整个脸埋在了沈沅怀中,呼吸,就对着沈沅的心脏。
皮肤感受到阮秉泊鼻吸见的热意,沈沅的耳尖也红透了,两人自然红的原因不一样,但怎么看,肢体接触后的氛围,充满着暧昧。
推开主卧的门,沈沅也着实惊讶到了,那是一间被粉色占领百分之八十的房间。
小到摆件,抱枕,大到墙壁上刷的漆,都是一种灰粉色,其间夹杂着蕾丝,糖果的痕迹。
本来刚刚阮秉泊说的话,沈沅没多想,以为只是父母矛盾罢了,如此看来,阮鸣山就是阮秉泊心中的刺。
伤口未愈,还自己在上面撒了盐巴,不知道是为了记住有多痛,还是,怀恋着什么。
将阮秉泊小心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果然如她所说像是一个公主,但不是舶来概念里的公主,而是出身不平凡,宛如金丝雀被困在皇宫中的公主,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成为权利争夺的牺牲品。
给阮秉泊关了灯,回到客卧打算入睡的沈沅却发现刚洗澡完换上的睡衣此时沾满了酒气,正是阮秉泊刚刚身上的味道。
突然间又没了睡意,沈沅烦躁的脱了上衣,起身靠在床头上。
烟瘾又来了,但沈沅忍住没抽,只是静坐着,仿佛要透过客卧的门看向主卧。
沈沅还记得,抽第一根烟是在上高一的时候。
平日里沈沅独来独往,性格冷漠,没什么朋友,但奈何其成绩好,人长得又帅,不乏有女生暗恋、递情书。
沈沅烦躁不比,再加上那段时间他的情绪障碍很严重,就碰了烟。
结果无效,还染上了烟瘾。
抽烟无效后,沈沅又进入了无限循环的自杀。
从开始是试探性感受生理上的疼痛,发展到后面就变成了以死亡为目的。
戒掉一种东西是很难的,且不说烟,就是沈沅养成的自杀习惯,如果真的再重演,现在的沈沅,谁都阻止不了。
翌日,阮秉泊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懵,凭借巧劲上了轮椅。
待上了厕所,碰上刚在外面买早餐回来的沈沅,阮秉泊才宛如大梦初醒。
阮秉泊习惯独居,看到沈沅无比自然的换鞋,放钥匙,在厨房取了碗碟放好早餐,烧水壶里事先烧好了热水,又拿被子倒了两杯热水的一系列动作,不禁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我刚买了油条,包子,豆浆,不知道的你喜欢吃哪个。”
收拾好东西摆上餐桌后,沈沅走过去将愣神的阮秉泊退了过来。
回想起昨晚,阮秉泊也没想到昨晚自己会那么快的喝醉,又讲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在沈沅面前睡着了,她的酒量没那么差啊?大概是她心里想醉吧。
阮秉泊忍住尴尬,没说话,默默地拿了个包子,低着头吃。
结果没要两口,阮秉泊就闻到了一股香菇的味道,只见细眉微皱,面露苦涩。
“那个,不好意思,我不吃香菇包子,还有其他口味的吗?”
说着,就讲缺了一小口地包子放在一边的空盘子上。
“没有,不许挑食。”
沈沅边吃边说,阮秉泊感觉满脸很线。
这是被教育了?
当作挑食的小朋友?
“我真吃不了…”
阮秉泊也不知道自己气势怎么这么软,难不成她还能怕沈沅?
“那就吃油条。”
可经历过昨晚后,阮秉泊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被探知了底细一般,在沈沅面前无法再装模作样。
“油条…我也不吃。”
也不知道怎么了,买的她真的不爱吃,阮秉泊只好默默抱起豆浆喝。
“那你要吃什么,我一会下楼去买。”
于是,宿醉后还没彻底清醒的阮秉泊今天早上第二次惊掉了下巴。
“啊,不用了,怎么能麻烦沈队,我喝豆浆就行了。”
“所以你爱吃什么?”
阮秉泊被问得一愣,但看沈沅不容反驳的面色,只好回答。
“早上我就喝奶,吃燕麦和水果,我确实挺挑食了,让沈队见笑了。”
怪不得身上总股奶香。
沈沅暗道,快速地吃着包子和油条。
本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了,但没想到待沈沅收拾完东西后还真下楼了。
阮秉泊很想阻止,但这样就真的坐实挑食的名头了,于是就顺其自然了,再说早上没喝奶,她还真感觉一天缺少了什么。
沈沅离开后,王若旸就来了,两人要商量酒店的事情,你来我往,蒋方德也别想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