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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宽敞透亮,秦唐一进入里面,就看到了尽头台阶上方站着的五道人影,而自己熟悉的流山道人,果然也在其中。
此时的流山道人站在五人最左侧,位置稍稍靠后,见到自己过来,顿时眉开眼笑。
而他的右手边,是一名身着道袍的女子,仿若而立之年,柳眉杏眼,风韵楚楚,皮肤白皙如玉,此刻正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
中间一人,身材中等,模样普通,看不出有什么出彩之处,却让身周四人都落后半步将其凸显而出,显而易见,此人便是洛山剑派如今的代行掌教之职的洛山剑派原大长老流云。
洛山掌教失踪多年,门内新入弟子,许多甚至不曾见过其面,只知掌教仍在闭关,原大长老流云暂代,他们只知流云掌教正式接任是迟早之事,不知晓内里纷乱,自然也不会知晓流山长老带回来的少年,可能会在洛山剑派,引起什么样的风波。
此时流云长老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秦唐,眼中神情如同看向自己的后辈晚生,带着淡淡欣慰之色,让秦唐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按理来说,流山带自己回来,姑且不论自己的身份是否同他所盼,但总是对流云的地位有些威胁,即便横眉冷眼相对,秦唐也不会太过意外。
如今这般不似做作的和善之感,反而倒是出乎秦唐的意料。
如果不是对方不恋权势,那么此人之心计,怕是深沉的可怕。
目光移过,站在流云长老右侧的两位男子,面无表情,眼神一人在秦唐身上一扫而过,便看向了顶上的木梁,不知上面有着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一人则毫不避讳地对上秦唐的目光,轻轻颔首。
“弟子清风拜见掌教,师父,师叔师伯,秦公子到了。”
清风朝着里边四人,作揖弯腰,一通拜见。
“你先出去吧。”流云掌教右侧一人点了点头,此人却是清风的师父,洛山剑派二长老流松道人。
“弟子告退。”清风再度作揖,悄悄瞥了眼秦唐,退出了殿门之外。
殿内短暂地沉默了片刻,他们在审视秦唐的时候,却不知道秦唐也在偷偷地观察他们。
“你便是秦唐?”
开口的是流山道人右侧的那位五人中唯一的女子。
“我是秦唐。”秦唐带着淡笑,神色从容道。
几人见其淡定从容,暗中点了点头,不由高看一眼。
同时纷纷不经意间看了眼流山,想到对方从山中带出来的孩子,来时还穿着一身兽皮,还以为是自幼在山中长大,没见过人间种种,应该左顾右盼,满眼稀奇模样,却不料倒是有几分定力,或是见过一些世面。
只是他们却是不知道,若论见识过的世面,他们所有人的往昔岁月加起来,恐怕都无法与秦唐比较。
便是这海虞府内论规模数一数二的大殿,哪怕只是光论面积,便是比之洛阁外宗的大殿都要相差不知凡几,更不用说那十二山脉的大殿了。
秦唐或是对万年后的事物有些好奇,但也仅仅如此,决计不会看啥都是新鲜的模样,尤其是他进门之时,已经扫过一眼殿内,并无甚能吸引他的地方。
洛山剑派的大殿,倒也没有太多的装饰之物,简简单单,一目了然。
“听四长老说,你会剑阵?”那女子稍稍皱眉地看向秦唐,眼神有些冰冷,但是其内却似乎又有一团隐藏着的小火苗。
秦唐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对方竟是这么的迫不及待,甚至连一点多余的寒暄都没有,就这般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流山长老将自己身体失控时施展的《水仪两极剑阵》误认为是洛山的《两仪剑阵》,误以为自己是洛山剑派上代掌教传人,因此自己才会出现在这里。
这本是一个可以解释的误会,但是当时秦唐失忆中,连自己都不明不白,哪里能和流山解释的清楚。
此时想来也是有些后怕,符启竟然还有残存的魂魄躲在自己体内,如同最初自己被压制时一般,只是在生死关头,他竟然主动暴露,救了自己一命,他自个却彻底烟消云散,让秦唐实在惊讶。
若不是他还曾幻化出秦唐父母以及古大娘的身形让秦唐心神失守,妄图再次迷惑秦唐,掌控身体,秦唐还真以为在万年的斗争之中,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
不过有了洛阁镇宗的虚仙剑匣化作自己一魂,符启大部分被吞噬的魂魄化为一魄,秦唐的三魂七魄已然完整,甚至光论魂魄的质量,远远超过常人,就算心神失守之下,也不是对方残余的那么一小点的魂魄能够撼动的。
也幸亏对方主动冒出,若不然秦唐还不知道自己以往的记忆,正是被符启封印在他残存的魂魄之内,如此一来,却让秦唐毫得了个大便宜,不仅恢复了自己的记忆,还吞噬了对方一部分的记忆。
只可惜,对方的这部分记忆,实在过于简单,似乎像是被有心删减过一般,关于符启来历种种,一概没有,甚至是说,只有占据秦唐身体主动权那段日子里的一部分记忆。
秦唐不相信有人能对记忆进行删选,情愿认为这只是碰巧而已,不然也未免有些太过恐怖。
那一场在自己体内乾坤天地中的交锋,当时想来惊心动魄,如今以秦唐的见识来看,也知道没有那般毁天灭地地离奇变化,对方也决计动摇不得自己了。
虽然不明其理,但隐约知晓这都得归功于剑匣的作用。
这次醒来之后,秦唐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懵懂无知,联想起那时发生在乾坤天地内的一切,心中对于虚仙剑匣也有了一个猜想。
自己体内的乾坤天地,怕不是之前想的那般由符启开辟,不然当时符启不可能如此被动,甚至还蛊惑自己解开剑阵封印,很大的可能便是他的残魂当时便躲藏在那里,或者是说是被禁锢在里面。
当时符启突破在即,秦唐借此契机与虚仙剑匣彻底融为一体,甚至一鼓作气,想要吞噬符启的魂魄,奈何符启也不是泛泛之辈,最终虽然被吞噬了大半,但是却也将秦唐的记忆封印了起来。
因此秦唐自己虽然险胜,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但是却失去了记忆。
若不是生死关头进入了乾坤天地之内,发现了符启的残魂残魄,秦唐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回自己之前的记忆了。
符启最后将自己的魂魄燃烧殆尽换取短时间的力量,强行掌控了秦唐的身体,杀了那五名百剑门弟子,倒也算是救了秦唐一命。
秦唐不知道符启是谁,但是对方的种种手段,无一不是超出了秦唐的认识。
之前以为自己的身份来历是个谜团,现在解开了之后,秦唐才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更大的谜团。
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似乎那才是他最后关头决定帮助自己的原因。
五人不知秦唐因为剑阵一词联想到那日种种,此刻已然神游天外,见他苦笑连连,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想起流山提及的失忆一事,此时看秦唐的表情来,纷纷会错了意,以为他是在苦恼想不起剑阵之事。
却是流云掌教和颜悦色得开口宽慰道:“剑阵的事想不起来也不着急,倒是你那身虎皮是从哪来的,可还记得?”
“虎皮?”
被流云掌教一问,秦唐回过神来,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道:“老虎身上扒下来的。”
“老虎是你杀的?”
之前古大娘也问过这个问题,秦唐回答她是自己晕过去了,不知道天波虎是谁杀的,其实是个谎话。
天波虎的确就是秦唐自己杀的,也不关符启什么事,当日他被追赶到走投无路时,随手将手中的木剑扔了过去,谁知道那雪虎不闪不躲,仍由木剑砸在它身上,然后它就死了。
估计它致死都不明白,为何这根烂木头会有这样的威力?
秦唐那时才知道手中木剑的不凡,之后才会有持木剑斩断殷羽手掌一事。
和古大娘扯谎倒不是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的确是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而且他也不想让人知晓木剑的秘密,那时他当时最大的保命依仗。
眼下秦唐仍旧是按着当日的说法,回答道:“不是,是有别人杀的,我只是扒了一身虎皮而已。”
只有这般说,才不用和人讲述木剑的存在,如今秦唐虽然恢复了记忆,但是潜意识中,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木剑的存在,除了已经知道的古大娘和古沁雪之外。
“对了,流山长老,古大娘怎么样了,还有沁雪呢?”回答完后,秦唐转向流山问道。
流山道人挠了挠头,神情似乎有些尴尬,“你放心吧,古氏在玄月轩内疗养,性命无忧,小姑娘陪着她娘呢。”
秦唐听到古大娘保住了性命,重重地松了口气。
突然之间,一声轻轻地冷哼从前方传来,似乎有些不满秦唐在众人询问他时,还有闲暇谈其他的事。
“且不论你有什么样的贵人帮助,才在天波虎口中逃生,你说你扒的虎皮,可是真是假?”
秦唐一惊,被对方这么一问,才发现自己话语中的一个漏洞,也顿时明白对方依然察觉,暗道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天波虎皮坚肉硬,一般人没有利器,根本不可能扒的下虎皮。
抬眼望去,问话的却是清风的师父,洛山剑派二长老流松道人。
他的神情语气,似乎对自己的来历十分怀疑,秦唐顿时留了个心眼。
除了流云掌教之外,其余三人似乎不知晓流松为何要纠结于如此小事,话语却有些咄咄逼人。
但是他们都清楚流松长老一向冷静,也很少会无的放矢,便纷纷将目光向秦唐投去,看他如何回答。
秦唐脑中急转,向着如何圆谎,但是明知此处是坑,眼下也不好反复,只能硬着头皮道:“的确如此。”
流松眼皮一抬,面无表情,果不其然地问道:“听流山说你毫无修为在身,那你又是如何能将虎皮扒下的,可是有利刃在身?”
此人好生难缠,一步一步,将自己可能想到的理由都先拦路堵死,语速又快,顺着他的节奏走,自己思路全乱,怕是很难想出圆谎之法。
秦唐顿时有些头疼。
不过他还未说话,流山道人忍不住就出口道:“谁说一定要用利刃的,说不得那虎被人震得五脏六腑骨肉尽碎,自然刻轻轻松松将皮取下。”
流松瞥了流山一眼,意味深长道:“天波虎乃二阶妖兽,是天波山中的一霸,一身筋骨皮肉,寻常刀剑难破,即便是死了,也不是谁都能扒得了它皮的。更何况要想做到你说的那样将其震死,恐怕是要玄灵境巅峰的实力才行。”
流山长老犹不知觉,其余两人却有些回过味来,有些惊疑。
“那又怎样?”流山回道:“你问些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做什么,不就扒了张虎皮吗?你要是喜欢,我也去给你扒一张。”
天波雪虎对于普通人或者普通仙门弟子来说,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对象,但是对于流山来说,也并非那么难对付。
流松见流山这副浑不吝的模样便有些来气,声音不自觉得高了两个调,“这是一张虎皮的事吗?”
“那不行就两张。”流山接口就道。
“事关仙门百年大计,你别胡搅蛮缠。”流松瞪了流山一眼,只是流松的眼睛不大,便是这么一瞪,也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流山不以为意,鄙夷道:“一张虎皮能关仙门什么事,我看你才是胡搅蛮缠。”
“好了好了。”流云掌教似乎早已习惯两人的针锋相对,只是见两人有越吵越烈的架势,便摆了摆手,劝慰道:“你们两就不能安生一天,也不怕秦公子看了笑话。”
见掌教开口了,两人自是偃旗息鼓了,流山道人翻了个白眼,颇有些没有尽兴的感觉。
流松也不再开口,但是他先前所提的疑问,却停留在其余几人的心间,不过的确如流山道人所言,这都是些不重要的事,他们最关心的还是剑阵一事,其余之事,都要往后放上一放。
就算隐瞒修为那又怎么样?谁还没有点小秘密了。
在几人的询问下,秦唐便将那日林中所发生的事一一交代了一下。
不过秦唐脑筋转的也快,知道殷羽一事,仍旧脱不开木剑的干系,不然也无法解释自己如何能从殷羽手中逃脱。
只是秦唐李代桃僵,将神秘木剑隐去,转而交代成一柄利剑,乃是之前杀虎之人留下,自己剥虎皮,重创殷羽皆赖其功,只是后来逃脱之时,慌乱之中不知遗失在了哪里。
心中暗暗感激了一番流山道人,要不是他一番胡搅,他还真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如此一来,九成真,一成假,自然前后接通,将之前不小心留下的窟窿,也填补了上去。
五位洛山剑派的抗鼎之人听闻秦唐的讲述,除了流山眼观鼻鼻观心之外,其余四人相互看了几眼,也不知信了还是不信。
最后还是流云掌教开口道:“秦公子对剑阵之事,可曾有些许记忆,哪怕是一丁半点,还望不吝相告。”
几人还以为秦唐仍旧会以失忆当作说辞,不料秦唐却是思索了一下,眼光一闪,淡笑道:“倒还真是想起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