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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荡漾,鱼儿在水中游走,在阳光的照耀下,于湖底投下一片阴影。
湖水太过于清澈,水草在水滴招摇,仿佛被微风吹过如扶柳。
苏顾抬头看着天空,一片蔚蓝,万里无云,刺眼的阳光似乎被一层薄纱过滤,柔和地洒在了湖面。
灵雀城在这个季节,整月阴雨,阳光难见,但是这湖边,却是大晴天,属实奇怪。
“灯花”别在腰间,苏顾外套已经脱下,包着几十颗珍珠,背在了背后。
随着走动,珍珠相互摩擦碰撞,发出沙沙的声音。
回头看去,回去的路已经变得模糊,没有水雾,也没有瘴气,只是空气中似乎有一层但不见的扭曲光幕所阻隔。
“接下来,记住每一步都跟紧我,一步都不能错。”在前方带路的苏连山突然开口。
“好。”
苏连山原本正常直行的体态,突然一侧身,就好像前方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只有侧身才能挤过去。
他一点一点朝着前方蠕动,看上去极为艰难。
苏顾走到苏连山改变身姿之处,伸出手在空中触摸几下。
“咦?”入手处绵软,但是却十分有弹性,就像是十分粘稠的蜂糖。
手心稍微用力,原本十分绵软的触感,突然一下变得僵硬,宛如铁板一块。
苏连山头也没回,似乎知道苏顾会有此行为,于是大声喊道:“别试了!我气境的时候都只能挤过来!”
“来了!”苏顾只得作罢,小心地学着苏连山侧身,朝着前方挤去。
就在挤进去的一瞬间,呼吸突然急促。似乎空气突然变得稀少,一股窒息感传来。
二人一前一后,在一道透明的墙壁缝中艰难蠕动。
“到了。”苏连山改变了侧着的身姿,站直了活动了一下筋骨。
苏顾只觉得身前一轻,身后两侧的压迫与挤压感突然消失,小心地侧动了一下身子,再无阻碍,不由得呼了一口气。
虽然以苏顾的身体力量,保持一个姿势行走并不会感到疲惫,但是那种束缚感让苏顾极为不自在,以至于让他胸中产生憋闷感。
“这就是你想看的东西。”苏连山腰杆笔直,指着前方。
苏顾定睛看去,一时之间也有些失神。
天空上数十只珠蚌在张合着蚌壳,上下浮动。
这蚌壳呈现深邃的黑色,但是黑色却十分斑驳,露出了些许暗灰,蚌壳打开的一瞬间,可以看到一颗水绿色的珍珠。
苏顾下意识朝着前方走,一时间在想,是湖水飘在了空中,带上了蚌壳;还是蚌壳离开了湖水,飘到了空中。
“这些蚌壳有灵,会飞了。”苏连山说道。
“原本我还有气境修为在身时,可以靠剑气斩落珠蚌,然而我现在,只能捡捡外部的普通珠蚌,且效率太低。”苏连山的腰杆依然笔直,只是声音似乎慢慢地变得有些低沉,就如那大湖深处的嗡嗡声。
“前面还能再前进吗?”苏顾抬着头往前方走去,天上的蚌壳飞得太高了。
从身后的包裹里拿出一颗珍珠,屈指一弹。
珍珠带着破空声朝着距离最近的一只漆黑珠蚌而去。
咚——
一道水绿色光晕扩散,珍珠撞在光晕之上,被击得粉碎,化成粉尘缓缓落下。
“前面还有路,但是无法再前行了。刚才挤进来那条路,是我花了半年时间找出来的,而前方,直到我修为被废,也没有找到路。”
“走吧,既然你想,就带你继续往前面走走。”苏连山叹了一口气,朝着苏顾示意一番,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前面还有什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苏顾想着这一路走过来的见闻,实在不像是一条水道,也不像是一片普通的珠场。
“一片小遗迹而已,等你去了罪剑山,就知道了。”苏连山说道。
头顶上是不绝于耳的“嗑哒嗑哒”蚌壳碰撞声,有些烦人。
“这和罪剑山有什么关系?”苏顾忍不住问道。
“罪剑山有人族最深的秘辛,只要你战功够,可以换到你想知道的一切。”苏连山面露缅怀之色,“别看你爹虽然有个气境修为,普通人羡慕得紧,但是,气境算得了什么?气境连真正的罪剑山都上不去,只配在山脚别院。当年我想去边境剑鬼战场,罪剑山都嫌我修为太低,不准。后来,我自知突破无望,提前回到了灵雀城。”
苏顾没有接苏连山的话,而是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去鲸落城,那药即使吃了,也只是最弱的灵脉,也不一定能够让我祈剑成功。”
苏连山一愣,似乎没想到苏顾知道了这事情,眼神暗淡了一分,不过很快恢复。
“那你明明绝灵,为什么还要练剑?”苏连山反问道。
苏顾沉默了,从来没有和父亲太多交流的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想试一试,罪剑山既然有芒境斩剑鬼便可获得入山资格的规矩,那就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而且,我觉得我可以做到。”
苏连山少见的朝着苏顾笑了笑:“是啊,你觉得你可以做到。”
苏顾一愣,随即低头跟着苏连山走去。
“你也觉得我行么?”苏顾在心里轻声问道。
“不管行不行,总得试试。”苏连山停下脚步,然后很快地转移了话题:“这里便没有路了。”
“嗑哒嗑哒”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而一条长廊出现在了苏顾的眼里。
长廊如同一条飘带横跨大湖,朝着湖心而去,湖中心朦朦胧胧,似有建筑,看不清晰。
“要不要试试?”苏连山伸手在身前的空气中拍了拍,空气中发出沉闷的排挤声。
“好。”苏顾向前一步,伸出手朝着前方摸索而去。
入手处依然是如同蜂糖一般的粘稠,他想着会不会有像来时路那样有一条缝隙出现。
然而苏顾仔仔细细地把面前的空间都摸索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摸索到,入手处只有一股剧烈的阻塞感。
“没有路的,走吧。也许打通了十二窍后才有机会再前进。”苏连山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转身便准备离去。
“再等一下。”苏顾抽出了“灯花”,剑芒吞吐,朝着前方刺去。
可剑芒就像是被沙土掩埋的火光,很快便被熄灭。
“没用的,不然我早就进去了。”苏连山摇了摇头。
苏顾收剑,皱着眉头看着空无一物的身前,绕着前路走了一圈,突然他走到了长廊的入口处。
“那里我也试过了,进不去。”苏连山看着苏顾在不断地尝试。
苏顾不断地尝试着,可不论如何,都被死死地阻挡在了一层无形的墙后。
身后的嗑哒声变得愈发频繁,似乎在嘲笑苏顾的不自量力。
他站起身来,有些烦躁地抬头看了一眼那些珠蚌,心想如果这些珠蚌在湖水里,一定得让它们好看。
脑袋里似乎有电光闪过,苏顾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在实施前,苏顾想确认一件事情。
“你之前抓珠蚌的方式,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这里学的?”苏顾问自己的父亲。
苏连山指了指湖上的长廊:“长廊上面刻着的。”
苏顾一怔,连忙转头朝着长廊之上看去,只见长廊之上模模糊糊地出现了几道被雕刻的人影,一连串人形图画,构成了一套动作。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我也试过用抓蚌的办法进入长廊,但是不行。”苏连山见苏顾依然不肯放弃,也不催促。
苏顾仔细打量着长廊之上的图刻,打量图刻,比起模仿苏连山的动作更加直观。
片刻后,苏顾动了。
苏顾像是陷入了蜂糖的石头,从无形的墙内挤了进去。
“有个地方你练错了。”这是苏顾消失在苏连山视野之前,留下的声音。
苏连山摸了摸脑门,有些不敢相信:“你老子怎么可能会练错!”
很快,他的脸上布满了笑容:“不愧是我苏连山的儿子。”
苏顾踏上了长廊,缓缓向着前方走去,随着越深入,空气中的阻力越大。
前行愈发艰难,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了身上,一滴滴汗水从苏顾的额头上掉落。
湖面似乎起了风波,湖水翻滚,一道大浪扑来。
苏顾嘴角溢出一道鲜血,似乎被一道重锤击中,向着来时路退去,只是在巨浪落下的一瞬间,前方似乎被湖水洗净,一座楼阁出现在湖面上。
这楼阁宛如玉质,散发着光晕,仿佛飘浮在湖面上,一条头生双角的鲤鱼从楼阁一旁跃起,瞥了苏顾一眼,随后缓缓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