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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四下里一片漆黑。
Erin孙感到脚底一空,整个人坠进了漫漫黑暗里。
她惶恐地大喊大叫、惊惧地手舞足蹈,但可惜的是,她捉不到一根救命的蜘蛛丝,喊不来从天而降的克拉克·肯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仅是真实时间的一瞬,却让她仿佛历经了沧桑百态,心态由恐惧变成了绝望,又从绝望变成了木然。
终于,眼前霍地一亮,璀璨的霓虹占据了她的视网膜。那缤纷闪烁的、那莺歌燕舞的,多么像她一个月前奋斗的盂兰市。
一辆金光闪闪的豪华轿车停在她的面前,她毫不犹豫地坐进了敞开的车门。就像童年看过的动画片里,邋遢的兔子会乘坐一模一样的轿车,来宣示它是一名暴发户兔子。
很奇怪,突然冒出来的奢华轿车,没有令Erin孙感到奇怪或是惊讶,甚至她都不需要从黑暗坠落中调整心态。她觉得这一切的出现合乎逻辑,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享用了英俊的男侍从端来的香槟和樱桃。其中,那个男侍从长得还挺像葛还婴。
一眨眼的功夫,她穿上了礼服长裙,颈项戴上了闪亮奢华的宝石项链,还有她迷人的头发,一看就知道出自顶尖发型师之手。
车厢里放着很有格调,但听不太懂的音乐,彰显着女主人高雅的品味。她浅饮杯中酒,斜眼看长街。车窗外恰恰是她的公寓,只不过“无底洞”三字变为了“孙氏”,这令Erin孙又畅快了几分。
这时,司机通过对讲机询问,女王大人是要到她的商业帝国巡视,还是要到温暖的家中小憩。这声音是马瑟的,她做梦都忘不掉马瑟审阅稿子时不容违背的指摘声。尽管此刻马瑟的声音温驯得像阉割了的猫咪,但她仍分辨得出来,且分外安心、满足。
接下来,当然是要回家啊。反正她的财富里已有数不尽的零了。
心念所想,转眼就成了现实。
轿车停在老鹘山那幢疗养院的门前,昔日的疗养院已改头换面,成了依山而建的巨大城堡。其中最高的建筑已穿过了云彩,那里一定可以鸟瞰整个盂兰市,或者伸手可及天上星。
侍从打开车门,恭敬地为她铺上通往城堡的红毯。另一名像葛还婴的侍从则绅士地伸出手来,准备搀扶Erin孙下车。
Erin孙优雅地递过纤纤玉手,脚落在天鹅绒的红毯上——天呐!这是谁的鞋子,简直比辛德瑞拉的水晶鞋还要美丽,可是鞋跟是不是太高了些,感觉像是......像是被一根牙签支撑着身体的全部重量。
对了,自己现在翩若轻鸿、柔弱无骨,兴许牙签能够支撑起来吧。
她因为自己的这种离奇想法莞尔一笑,而藏在一旁的镁光灯照亮了她美丽的笑容。
一名伪装成草丛的狗仔,欢呼雀跃地跳了起来。他激动得流下了热泪,声音也为之哽咽:“我拍到了,拍到了......世界最美的笑容,要我死也无憾了。”
Erin孙拦下了追打狗仔的保安,并用天使般的声音说:“世人皆有爱美之心,随他去吧。我生得美,不应怪罪别人。”
保安们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仿佛看到了一束光从夜空投射在Erin孙的身上,使之显得无比高贵、神圣。
冒牌葛还婴扶着Erin孙迈进城堡的外院大门,她昂头挺胸,像仙鹤一样迈着典雅的步子。那名铺地毯的侍从还在不遗余力地往城堡大门铺设地毯,他那卷地毯怎么铺都不见减少,通往城堡的路怎么走都不见变短。
尽管道旁的百合花、蔷薇花、大丽花、牡丹花等争奇斗艳,纷纷将花盘转向Erin孙,争宠般展示自己的美丽,尽管绿草如茵的大院子和养有锦鲤、天鹅的人工湖都是Erin孙所向往的,但通往城堡大门的路实在太长了。
为什么汽车不能直接开进家里呢?
周遭的画面陡然变换,她再次回到了车里,车停在城堡的大门前。侍从一仍旧下车铺设地毯,侍从二仍旧弯腰伸手,Erin孙仍旧递手、伸腿。
有所不同的是,她换上了长裤和马靴。即便她轻若鸿毛,踩着牙签走路也是件危险又费力的工作。
侍从打开城堡大门,大门内的流光溢彩和富丽堂皇,令Erin孙这位创造者都不由自主地哇的叫出声来。
她的父母、亲戚、朋友以及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和有些交情的邻居,济济一堂。他们都穿着晚礼服,在交响乐团的现场演奏中,举杯向她致敬。
那些曾令Erin孙感到厌烦的亲戚,此刻无不卑颜媚笑着,叫人着实爽快。
爸爸、妈妈站在大堂中央的扶梯上,如国王和王后般光彩照人。
他们正为女儿的优秀而歌咏,正为生活的富足而赞叹,正为前途的无忧而惬意。他们和女儿相拥,和来宾欢饮,和美好共聚一堂。
Erin孙宝石般美丽的眼睛里,因激动而闪耀泪花,这样的生活简直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人绝难割舍,希望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持续到天荒地老。
对了,如果长生不老该多好。
想到这里,她唤侍从取来了长生不老药丸,和在场的宾朋就这酒水服下。
然后,他们都长出了闪耀着太阳光辉的翅膀,翩然飞上了天空。
六片羽翼映衬得Erin孙美轮美奂,如同供人瞻仰的雕塑。
脚下,灯红酒绿的盂兰市变得渺小,不能飞翔的人类仰望着天上如星辰般闪耀的众位天使,不能自已地扶倒在地上,跪拜、祈福。
此刻,Erin孙感到无比的畅快,仿佛世间的王和宇宙的主宰。她不禁赞叹:“人生多么美好啊!”
成了女王、成了神,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蓦地,她的脸颊泛起了晚霞般的绯红:拥有了一切,我该去寻找不受物质左右的爱情,真正的爱情。
想至此处,翅膀上的羽毛忽然大片地脱落,她的身体从天空坠向凡间。
不过这一次,她没再惨叫。因为她知道自己拥有着神力,她是巡视人间的天使,仅仅为了在凡间查访自己的爱情。
她落到了海边,面前的一块礁石上,一对男女正彼此依偎着。他们面朝大海,欣赏着落日余晖将海面染上赤红。
他们衣着朴素,男人看起来一无是处,女人的背影却是落日中一道婀娜的剪影,让Erin孙心生嫉妒。
于是,女人如沙子般消散了。
与此同时,男人拼命地捕捉化作砂砾的女人,并爆发出了歇斯底里地吼叫。
Erin孙有些内疚,但不觉得有错,自己可是神啊。
男人扭过了头,那张脸无比熟悉,是龚行慎!
他血灌瞳仁,死死盯着Erin孙,然后缓缓站起,提起一条竹竿,踉跄着走向她。
Erin孙慌忙解释说:“我是Erin孙啊,你忘了我嘛?我不是故意的,你看我弹弹手指,她就回来了。”
逝去的沙子,连同海边一些无关紧要的沙子,汇聚在一起,有形成了女人的身影。
但是......女人的脸是空白的......Erin孙从未见过葛蒂落的本人。
“不管你是神,还是仙,你都不能擅自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拼掉这条命,我都要为她讲个道理!”
无论Erin孙如何道歉、解释,都于事无补。龚行慎的竹竿还是笔直地朝Erin孙当头砸下,畏惧的Erin孙最终还是使出了神力——
龚行慎带着微笑,化成了飞灰。
蚍蜉撼树,虽然不自量力,但情难自已。
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淌进领口,Erin孙浑然未觉。她轻易拥有了一切,然而,爱情却被她一手捏碎了。
人生八苦,唯求不得最苦。
欲望达成时带来的幸福感土崩瓦解,世界蓦然烂了个大窟窿。
Erin孙从大窟窿中坠落、飞翔,或哭、或笑、或不甘、或满足,在妄想的世界里沉湎,再无法自拔。
忽然,一道光撕裂了黑暗的空间,Erin孙得脱自由......
虚幻世界里,司马知命快意地大笑着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哈哈!能用简单方法将你们一网打尽,干嘛非要动手呢?前面那群白痴真够愚蠢的......不过,这群人真是多疑,为了引你们入彀,搞得老头子口都干了。还是快点弄死你们,回博识岛读书吧。”
“先弄死谁呢?”司马知命将目光移到弗洛伊德身上,“你是最有可能从试炼里逃出来的,就先弄死你吧。”
但看到弗洛伊德脖颈上血红的经脉,司马知命不由得笑了:“走眼,走眼,没想到你的欲念居然强到令你入魔的程度了。到了九泉,可要谢谢我,阻止了你变成非人。”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眼也不眨地刺向弗洛伊德的咽喉。
“住手!再动一步,入魔的就会是你。”
动听且语气坚定的声音令司马知命矍然一惊,循声看去,画楼儿正握着他给柳别叶的竹哨,做好了随时吹响的准备。
司马知命怎么也想不通,第一个通过试炼的居然是花瓶般的画楼儿。
是她没被卷入试炼?这一定不可能。
还是有人决定牺牲?也不可能,从心灵房间的幻觉中清醒过来以及脱离心灵房间都需要时间。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她压根不受心灵房间影响,她是无欲无求的人!
不过,司马知命无暇深究此事,其余人会在一分钟或更短的时间内脱离心灵房间的控制,他首先要制服画楼儿。
为了蒙蔽众人,这竹哨可是货真价实,而且其上附着的神念已在控制柳别叶时用掉了。画楼儿只消吹响竹哨,司马就会即刻入魔。
司马知命心思电转,当即丢下匕首说:“小姑娘,我认输,请你放下竹哨。”
说着谁都能揭穿的假话,一道真气倏地由其袖中射出,直奔画楼儿而去。
纯洁不代表愚蠢,画楼儿看到司马知命丢掉匕首就知道他畏惧竹哨,她当然不会做东郭先生,毫不犹豫地吹响了竹哨。
无声的音波与真气同时发出,真气撞上画楼儿柔弱的身躯,音波刺入司马的脑袋。
画楼儿呕出一口鲜血,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向山峰的边缘。
司马知命捂着脑袋,他的毛发开始疯长,指骨咔咔作响,并开始膨大,指甲像野兽一样生长。
“别了,山石。我真想把眼睛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