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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闹闹的春节就这样过去了,书院又恢复了往日的诵诵读书声。
山伯在初七那天傍晚赶到了书院,走到山角下就看到英台与滢心的身影,一定在等待他归来。一进厢房,大包小包的放在地上,英台好奇的问都是些什么,山伯打开包全是一些自家做的小吃,乐得英台合不拢小嘴。山伯将未打开的包袱放在一边,正脸对着英台,左看右看一番,看得英台火烧粉颜,立即将他推在一边。
“我是看你过了个年怎么还瘦了不少!”山伯满脸疑惑的望着她,再一步上前盯着她上下打量着。
“天天惦记着某人,茶不思饭不想的怎能长肉呢!”英台侧脸小声自语道,再瞅向山伯正一脸诧异,想必他听见了?忙道:“瘦点好看,我有意减少饭量,是不是看着更加精神了许多?”
“还有这种说法?我没听说过!明天陪同我去拜访老师与师娘吧,我娘亲手为他二老做的春衣。我能在这里继续学业都是承蒙老师的照顾,我娘也是千般感激他的,我家的情况也不允许拿出什么贵重东西,娘只能亲手做件合身衣物表表心意。”山伯想起临走前娘亲那种拼命克制依依不舍的感情表露出来的一举一动,心里又无比伤感起来,将包袱里的新衣牢牢抱在怀里抚摸着,上面依稀还能闻到母亲的味道。
英台也伸手摸了摸他怀中的新衣,道:“伯母手真巧,这衣服做得真好看,老师和师娘一定会喜欢的。”
“山伯英台是不是你们都回来了啊?”声音从外传了进来,随即蒋嘉暮走了进来,看到同窗显然十分高兴,箭步上去搂住了山伯,使劲拍着对方的后背。“哈哈,终于又见到你们啦,想我没啊?”山伯也用力拍着他,笑个不停。
他放开山伯又转身向着英台,英台感觉他马上就要向自己扑过来,阻止他别过来。但嘉暮什么也不管,一下揽住了她,娇声道:“祝哥,想不想我嘛?”英台一脚踩在他的脚上,他疼的蹦起来,大叫:“祝英台你干嘛?”
英台躲了很远的地方朝他扮着鬼脸,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动手。”
“但你动的是脚啊,你够狠!”嘉暮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包袱在手中捏了捏确定里面没有硬物后用力向英台那边砸去。对方却接了个正着又砸了回来正砸在他的脑袋上,英台大笑不止。
“咋就我们三个,其他人呢,不是说好今天到的吗?”山伯边笑边问,也不知他是问谁,眼前的这两个家伙还在打闹。他将准备送给周世章夫妇的新衣放了起来,道:“好啦,别闹了,其他人今天看来是回不来喽。”
“尔岚与立诚都住在京都,没这么快,平川不知到没到,若是到了他定会现身。唉呀,管他们做甚,反正该来的始终会来。”英台一手掐着嘉暮的脖子,与其玩得正欢,一边答复着山伯。
第二天一大早,叶平川就敲响了梁祝房门,手中还捧着一个麻布小袋。他怪不好意思的双手将小袋送到英台面前,道:“这是年前你替我还的钱,数一数吧。”
英台与山伯对看一眼,道:“用不着这么快还给我,我那天也是心急了些,也没能想到与叶兄商量就拿出了钱。回家后就后悔了,后悔没与叶兄……”
“英台你多心了,你这样帮我,感激还来不及,我又怎么会计较那些呢!”叶平川又将桌上的钱袋往那边推了推,“春节我帮人家写写桃符,作作对子,所以才赚了些铜子儿,就想着还你了,没有别的意思。”
“哦,英台想多了,既然是叶兄的一番心意,那就收下了。”英台双手拿起钱袋,看都没看的放在一边。
叶平川道:“你不点点吗?”
“呵呵,对你的这点信任还是满满的。”
他又望向山伯,一副歉意的表情说:“实在能力有限,山伯的那笔钱我还是得多托点时间。”
山伯一听立马摆着双手,“不用着急,那点钱提不提都无所谓……”又想这样说有些不妥,补充道:“我是说大家一场同窗,没必要计较那么点事情,相互帮助是应当的。只是,昨天来的路上又遇到了钱员外,他说你的字甚得他心意,所以想托你再帮他多抄几本新书,我就替你应了下来,不知可好?”
“好好好,还是山伯有心,这样的话我又多了份收入,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叶平川欢喜的握了握山伯的手,道:“山伯,谢谢你。”
四九穿着自己的新冬装显得精神抖擞,他本就是个沉不住气的小男孩,现在一身新装使他变的得意洋洋。‘爱美之心,人间有之’此话没错,看他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的模样,活像一只换了一身崭新羽毛的公鸡。这让滢心一旁捧腹笑之,笑他的小家子气,笑他的幼稚与自以为是,总之笑他的一切动作与语调。
今年的冬天感觉特别冷,雪下个没完不说,雪停时就会成天小雨连绵,使得这片大地又增添了几分阴寒之气。年倒是在喜庆热闹中顺利过去了,大家都开始为这一年的生计忙碌起来,商贾们开始为下一个目标而四处奔波,官人们开始继续自己在仕途生涯中创造自己的历史,而在外求学的游子们则纷纷回到讲堂开始往脑子里塞着大篇大篇的为人之理为官之道。
马文才今天才返回会稽郡的太守府邸,马华池早带妻女从都城回到家中。这次去洛阳有了算是很大的收获:在许忠良的寿宴之后没想到那司马毗竟然第二天就来到太宰府中拜访。马氏兄弟心知肚明这个年轻人的来意,肯定是为了马铃儿。这让两个老东西大欢喜过旺,忙顺杆上爬,却得知司马毗的外婆一年前刚刚去世,司马毗要为带大自己的外婆守孝三年。不过看得出他对马铃儿乃是一见钟情,虽然现在不能娶她进门,但他许了婚约两年一过定会下娉迎娶。
不管马铃儿怎样闹也无济于事,这门婚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订了下来。到最后马铃儿也懒得管了,女人终归要嫁的,也许这就是她的归宿。不过心里还是有千分的不愿意,那又如何,她已无力反抗。现在她唯一能为自己做的,就是每天祈祷,为自己祈祷将来会得到那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能对自己好一点,能对自己的母亲好一点。
太守府邸围墙这之外,淳于尔岚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褥衣,牵着自己的爱驹跺着步子。早前答应过马铃儿找回丢失的铃摇,但他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都未寻找。没有法子只好去首饰铺看看有没有一样的款式,但问了好些家都城最大的店面也没有卖的。尔岚硬着头皮凭借着记忆绘制出和那铃摇大致相同的式样来,然后请了手艺人帮着制作出来。借着回书院的道儿来顺便经过太守府,不过他却不知该怎么才能见到那丫头,围着外墙转了几圈,法子没想到一样,倒是招来门房的怀疑。
门房叫住了他上下打量一番,也算是机灵的他发现此人穿着的褥衣与自家少爷的一样,就猜出肯定是少爷的同窗,便客气的要进去通报少爷。尔岚本是来找马铃儿的,再说与马文才并无私交,要是拦阻这个门房的话会被人误会。正要跑时,马文才正好走了出来。听门房说有朋友找他,抬眼一看,尔岚一脸尴尬的望着自己。
“淳于尔岚?”显然他没想到会是他来府找自己,走到他跟前,问:“没想到会是你,来府中找我,为何事?”他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显得是如此的自然。
看他那德行比自己还要傲慢,尔岚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用一贯的冷漠口吻答道:“没有找你,我是来……”他快速的寻找着合适的理由,“我找孙立诚,他有没有来这里?”心想这个理由很可信。
“我回来没有和他同道,找他什么事?”
“私事。”
“那你就回书院找吧,他可能已经回书院了。”马文才本想转身进门,又问:“要不要进去坐坐?正好我也准备回尼山,要么就同行吧!”
尔岚摇了摇手中的马鞭,礼貌的回之一笑,道:“不了,我还要去个地方,你我不同道。就此作别。”说完上了马扬鞭而去。
马文才目送着对方的离去,门房上前问:“少爷,这人是谁啊?对您这般无礼!”
“道不同者:要么行同陌路,各不相欠;要么,”他眼中闪现出无法言明的亮光,“势不两立,你死我活。”
周世章夫妇收到梁母亲手缝制的春衣格外欢心,山长夫人还脱下厚厚的冬衣试穿了一下,不知为何竟十分合身,乐得她满院子舞起来。山伯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山长夫妇这一生何等珍奇宝贵没见过!但他们居然为得到两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粗布春衣如此欣喜。山伯更是对二老满腹敬仰。
重返书院已有两天,学子们也陆续现了真身。孙立诚也按时归来,一如既往的各个厢房乱蹿。这个春节让他很是郁闷,本以为这次要和马文才一起去都城中转上几圈,再介绍几个江湖朋友给他,。谁知那位好友在都城的十几天只出来会了他一次,之后就再无踪影,到处都寻不见他。可怜的立诚也被弄得全无兴致,成天躲在家中,就连太保大人的寿宴也无心思参加。
“你不是和他很投缘的吗?又是青梅又是竹马的,听你这么一抱怨,我怎么觉得他对你不过如此呢!”英台抱着一摞书靠在树下,望着天空。
立诚伸伸懒腰,调皮的把口中吐出的热气用指尖打乱,道:“他那个人生来就那样儿,是我择友不甚!你怎么样?春节在家都干了些什么?有没有偷跑出去会情人呀?”说着一副好奇的表情望着对方。
英台拿起一本《论语》就向他扔了过去,他讪笑起来。这时马文才朝他们走了过来,英台见到他便收回了笑容。他也不在意她此时的微妙表情,只是看向立诚,道;“我找你有事,过来。”说完也不看英台一眼就转身走向林中。立诚一脸无奈冲她吐了吐舌头,也跟着进林子了。
马文才二话不说直奔主题,问:“你与京都守城将军有过交情吗?”没等对方回答,又道:“没有交情,有过来往也行。”
“你要干嘛?好好的提什么守城将军做什么?”立诚满脸疑惑的问。
“那天在那个胡同里我看到了我大哥,我确定是他,他现在就在洛阳城。”他无力的坐在一块石头上。
立诚知道这段日子马文才为了找大哥的事四处奔波,他想了想道:“我和那骆将军是有点熟,不过只局限于‘熟’的范围内。你要找大哥何必拜托那些生人,让太宰大人派家丁去找就行了呀!”
马文才一听便叹了气,喃道:“我爹与伯父现在对大哥彻底放弃了,我爹还说从此马家再无文瑭这个人。大哥也是伤透了二老的心,现在我都不敢在他们面前提及他。”他把脸埋在掌心中。
孙立诚陪同好友坐在林子里久久无语,马家的情况他自小就清楚:马华汐膝下无子,倒是很疼马家长孙马文瑭,为了栽培这个天才侄儿的马华汐花了很多心血。马大公子突然出了这种事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而那个让世人曾经赞不绝口的少年离家这么久,还彻底的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也许连自己与生俱来的灵气也丢掉了吧!
“要不然我给我爹去个信,要他派人在城里打听打听?”立诚沉默后不久才开口征求对方的意思。
马家大公子离家出走的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外泄的,事情发生已有多年,但至今也没几个人知晓大公子到底是出去游学了还是出去云游了。人们也有各种的猜疑,有人还一度怀疑那个少年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病早已仙逝了。不过介于马家的势力,大家都不敢公开谈论此事。就连和马家有世交的孙家也对这件事一无所知,那孙明是绝顶的智慧,明知不能过问便视而不见闭口不谈。
家丑不可外扬,孙家与马家又是如此亲近的关系,要是托孙长史去找离家的哥哥,必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波。“还是不麻烦孙世伯了,我自己去找。”马文才回了一句。
立诚当然明白好友的想法,点了点头,道:“我有个办法,若你信得过我的话,我托我的那些江湖朋友帮你找,准能找到。而且他们也不是官场上的人,是哪家公子是什么身份他们也不会过问,只要给点跑路钱就行了,你觉得如何?”
那些江湖浪人吗!马文才一向对那些江湖中人没什么好感,觉得他们都是一些无知无法的刁民。但是现在哥哥的事还能相托于谁呢?除了与朝廷无关,与马家无关联的那种局外人,谁也帮不了他。“他们,可靠吗?”他问。
“至少要比都城的那帮人可靠,他们所持有的东西则是那些达官贵人们最为缺少的!”立诚露出少许嘲讽之味,再道:“交给我去办吧。”
杨晋鹏这次回到书院也是太招摇了,不知是哪个员外为了讨好杨县令,送了支只全金制作的毛笔,上等紫毫,样式极为美观与精妙。杨晋鹏几乎每时每刻都会将此笔带在身上,这让那些崇拜他的小跟班们羡慕不已。也让别的同窗们感到滑稽,本来不爱读书作文章的一个人成天手执根纯金笔到处晃悠,无疑太过可笑。但他本人却一本正经的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现摆,有时倒是显得格外的可爱。
“喏,祝英台,都说你家财万贯,你瞅瞅我这支笔,能不能称得上是佳品呢?”他将毛笔放在英台面前,期待的目光正投向对方,得意的极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英台正坐在讲堂座位上温书,见对方大大列列的找上自己,她稍微将书移了移低眼瞅了一眼桌上的金笔,再抬头看了看那杨晋鹏,心想不防逗逗这个大傻冒,她浅浅一笑,放下手中书,眸子中带有一丝狡黠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