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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天人永隔(求收藏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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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会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毕竟出现了踩踏事件,虽未出人命但有几人受了重伤,草草结束并且安顿了伤者。皮日休带着四位好友用了饭,留下四人暂时住在家中,自己回到衙门等着白鹰回归。侍郎大人很识趣,言说自己风疾发作需回家静养,独自走了。

    普陀山一座别院掩映在山石树木之后,门前一棵古松矗立在石阶旁。古松枝条狰狞着向外伸张,墨绿色松针密集紧簇,落得满地的枯黄针叶充斥着腐朽气息。一只乌鸦停在院子门楼顶上,张扬的叫了几声,院子里死寂无声。天色黑沉沉地很压抑,空气中,到处都是腐烂的树叶跟泥土混合的味道,从远处看,外露的屋顶就像座孤坟阴气森森。

    别院不大,只有四间屋子,或许是很久没住人,整个院子落满了枯叶与灰尘,蛛网挂在窗楞密密麻麻,看不出到底结了几层网。中间一个屋子里,桌椅倒还干净,其中一把椅子上蜷缩着失踪的田石燮。

    一会儿面容狰狞,一会儿神情恐惧,又不断的发呆。田石燮后悔了,心中盘算着:原本计划的好好的,怎料白梅突然出现,自己猪油蒙了心,精虫上脑了。这下可怎么办啊,从小跟白鹰在一个书院读书,只知道会武功,谁料想他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如今家不敢回,官府定然开始缉拿自己,也不知家里去打点了吗?姐夫应该会去衙门疏通,只要躲开白鹰,过段日子应该就没事了吧。

    站起来转着圈,想着两个时辰前发生的事。真是倒霉,千辛万苦弄来白梅,以为得手,谁知却被那个傻子保镖捂死了。忽然田石燮停下脚步,忍不住浑身颤栗,想起自己解开白梅外衣时,看到她青紫的面皮,跟突然睁开的眼睛。那是什么样的眼睛?就像厉鬼来收魂,那种目光满是怨毒仇恨,像择人而噬的凶兽。好像嘴巴也张开了,发出嗝的声音,那是地府传出的鬼叫声吗?田石燮不停的颤抖,跑到床头箱子里取出被子,跳到床上拿被子蒙住头,不停的颤栗着。

    白鹰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坐在地上,感觉手背有东西,低头看到手背还有胸口都插着银针,茫然的抬头看。一个小男孩直愣愣的站在面前看着自己,床沿站着一位姑娘,带着斗笠轻纱遮面,绛红色地袍子。

    “别动,你胸中有淤血,我帮你逼出来。行针时间未到,再等半刻就好。”梦茹轻声安慰着白鹰,坐在了炕沿上。“我妹妹呢?”白鹰声音像是破锅底磨过沙地,说完自己也愣了,嗓子怎么发不出声音?“尽量少说话,你的声带震坏了,需要休息。”梦茹解释,看到白鹰迷糊着,接着又说:“不记得了吗?我帮你来着,那两个贼人是我杀的。你先别说话,我来讲给你听。”见到白鹰点头,梦茹接着说到:“先说下我,我叫沈梦茹,这个是我弟弟叫小侠,我是来苏州找老师的,遇到你师尊三闲道长。他指引我来找你,请你帮助我完成一个任务。再说下你妹妹,已经检查过了,是先被迷晕,在我们追击的过程中,令妹应该是醒了,贼人再次捂住她口鼻,令窒息而亡。”

    白鹰打断到:“我妹妹人呢?”小侠嘴快,抢着说:“这不,炕上呢。”“小侠,没我同意不许说话。”梦茹教训着小侠,心说:这憨货,我好不容易在打乱白鹰注意,想慢慢说给他听,你这憨货插什么嘴。

    此时,就听白鹰说:“扶我起来,看一眼妹妹。我…”忽然地白鹰觉着心肺好难过,好像有一把卷了刃的菜刀,在心上不停划拉着,心一跳一跳的疼。接着一股热流直蹿出嗓子眼,嘴里都是腥甜的味道,压不住的恶心,张开嘴:哇,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晕了。

    “唉…”梦茹长叹一声,说:“应该是针灸的作用,时间到了,我将银针去掉。失亲之痛割心裂肺,唉……”说完又叹了口气。小侠没说话,姐姐不让说憋着吧。梦茹拔了银针,收到小盒子里揣入怀中,想了想,转身蹲下,左手拇指按住白鹰人中穴,用力下压了几次。

    白鹰悠悠醒转,“阿梅啊…”一声嘶哑的恸哭响起,全身颤着哭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无法停住。小侠很识趣的扶起白鹰身子,捶打着白鹰后背,看了眼姐姐,见姐姐点头,小侠笑了。“闭嘴”梦茹轻斥到,小侠立刻闭住嘴转眼看着白鹰,认真的捶着背。

    哭了好久,直到快没气白鹰停止了哭声,吃力的扶着炕沿站起,转身看着白梅的遗体。看着妹妹那张青紫面孔,看着阿梅脸上余留的委屈,翘起的鼻尖还带着任性,微张地嘴巴好像是在埋怨着,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看着妹妹眼角残留的泪痕,一股热血再次涌上咽喉,白鹰用力咽了下去。深吸了几口气,白鹰沙哑低沉的说:“麻烦找辆车,拉了阿梅,去城南顺马道乙字六号刘府”。梦茹朝外走,留下一句:“小侠,在这照看着,马上回来。”

    刘府内一阵阵的滔天恸哭,城墙上栖息的鸟雀轰然而散,像是要逃离这心殇之地,城墙边的梧桐也在摇动叶片,好像那拘魂鬼使踏踏而来。

    十一月初八,冬至将至,白天越来越短。

    戌时初刻,天已经完全黑了。府内一片死气,姑母刘白氏已经哭晕不知几次,萍姑姑在一旁照顾着姑母,一边小声啜泣一边安抚嫂子。梦茹跟小侠在中堂廊檐下坐着,梦茹在发呆,小侠看着姐姐,也在发呆。下人们出出进进布置着灵堂,姑丈去衙门了,白鹰静静地跪坐在白梅的棺椁前面,看着妹妹的灵位。怪自己啊!去争什么面子?赴什么诗会?为什么那么傻就听了阿梅的话?早知道死也要拉住她在身边,说好的一步不离呢?那会儿为什么给忘了?该死的应该是自己啊!无尽的自责如水般袭来,嗓子眼又是一股腥甜,“呕哇”白鹰又喷血了。表姐哭着扶住白鹰,张着肿胀的眼,看着表弟,神色之间满是疼惜。

    姑丈回来了,看到廊檐下的梦茹二人,说到:“贵客请在堂内休息,怎可坐在地上?实在是失礼了,此番变故太过突然,多亏二位出手相助,快请随我入内安坐。”梦茹站起身,说:“阿伯不必客气,当我们是自家人就好,凡事想开些,还请节哀。”拉了把小侠跟着进了堂内。

    下人给姑丈搬了把椅子,放到门内侧。姑丈坐下,看了看大家,说到:“刚去了刺史衙门,当值的都不在,只有皮从事在等阿鹰。听说家里出了变故,叫我回来捎话给阿鹰,他明日早些过来祭奠阿梅,说是衙门的事来了再说,嘱咐阿鹰稍安勿躁,他会帮你的。”白鹰看着姑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扭脸对着白梅的灵位,继续呆坐着。

    姑丈叹了口气,对自家妹子说:“照顾好你嫂子,唉,已经发生了,要想开些。”又看着站着的梦茹二人,说到:“贵客今晚先凑合下,暂住阿鹰那屋,待明日收拾了厢房再好好歇息。”梦茹欠身说:“无碍地,阿伯不必为此挂心,今晚我们需要回客栈,马匹行李还在那里,明日一早过来。”姑丈:“也好,那就辛苦你了。”梦茹二人辞别刘府黯然而去。

    一乘双人抬软轿停在刘府门外,走下一人赫然是侍郎大人,他看着梦茹二人的背影沉思着,直到两个背影消失后,侍郎大人转过头冲着前面那个轿夫说:“叫人”,轿夫进去片刻,身后跟着个刘府下人一同出来,那个刘府下人躬身到:“大人,我家老爷悲伤过度,不能见客,您多担待,有事请吩咐小人去做。”侍郎摇手说道:“无碍,这里有封信交于你家老爷,顺便带句话,就说:此信明日午后交于白鹰。”说完转身上轿,扬长而去。

    内堂里屋内,姑丈拿了信看着,嗯,按这个侍郎所言,是这个田石燮做的如此恶事,明日申时田石燮在普陀山松林苑别院?不知真假呢?今天那个姑娘人不错,看着是个可靠之人,等明早她来了,先与她商量下,最好她能帮阿鹰一起去。

    客房内,梦茹对小侠说:“把马卖了吧,换些钱路上好用,这江南之地马儿已无大用,带着累赘。”“好”小侠爽快的应着,想了下对姐姐说:“那白鹰也够可怜的,如今与你我一样啦。”“他还有姑母娘舅”梦茹说着,看向小侠继续说:“你我跟他不同,我们只剩你我。”说完摸了下小侠的头发,小侠享受的闭了下眼睛,点头“嗯”

    清晨浓雾弥漫,三丈外不可见人,气温极低阴冷潮湿,冷气像是粘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梦茹二人进了刘府,看见皮从事一行五人,已经到了灵堂门口。来到灵堂,皮从事一行人已然上了香,白鹰正在回礼叩首。小侠上前点燃香递到姐姐面前,梦茹与小侠上了香,走到白鹰跟前,说到:“白公子,逝者已逝,节哀顺便”白鹰叩首还礼。

    众人纷坐,皮日休开口到:“今日皮某前来吊唁,是其一。其二是为了白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