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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挽回面子,陈秀青只能只当自动忽略阮家军的嘲笑。
她故作自然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郭总贵人事忙,不记得我也正常,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阮氏集团的董事长——”
她说着,突然将目光落在阮暮云身上,慈和笑道:“也是暮云的奶奶,她是我嫡亲的孙女。”
这话一落,阮暮云唇角微微一挑,是笑非笑看着她,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有利用价值时,就是嫡亲的孙女。
没有利用价值时,就是低贱的丫头。
陈秀青如此势力的行为,反而让阮暮云的心里愈加的平静淡漠起来。
如此凉薄势力的亲人,根本不值得她在他们身上再耗费任何情绪价值跟精力。
出于对救命恩人的尊重,郭正友并没有刻意去调查阮暮云的身世。
但在他有心的打听下,还是听到了不少关于阮家的事迹。
起初还以为是谣传,毕竟若换成他家有如此优秀的子弟,必定珍倍爱惜,捧着供着以免受到折损。
但此时看着阮暮云冷漠的态度,他突然就觉得圈子里流传的谣言怕是真的。
阮家并不善待阮暮云,甚至任由她被鸠占鹊巢的假货欺辱。
他刚从医院回来,恰巧路过,见前方道路被堵住,正想叫人上前查看情况,谁知不经意一抬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阮暮云。
这可是他跟母亲的救命恩人,当下心里一喜,他忙下车准备跟阮暮云打招呼,正巧就听到了陈秀青那翻刻薄鄙夷的话。
因为阮暮云的缘故,郭正友对陈秀青不是全然没有印象,起初没有认出来是真的,故意奚落陈秀青为阮暮云出气也是真的。
此时,他看着阮家这群势利眼,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面上却笑呵呵道:
“原来是暮云的奶奶,关于暮云的身世,我多多少少听了些,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了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放眼整个金陵城都找不出如此优秀的后辈子弟。”
陈秀青虽不喜郭正友对阮暮云的夸赞,但阮暮云好歹是阮家的人,夸阮暮云就等于夸阮家。
她缓缓挺直了胸膛,满是慈爱看了阮暮云一眼,矜持颔首道:“郭总过奖了,金陵城麒麟子比比皆是,她能有幸得郭总夸赞,也不算辱没阮家门楣。”
郭正友闻言,惊讶咦了一声,满是疑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暮云是最近才被认回阮家,她能有如今成就,怕是跟阮家没有半点干系吧。”
这话一落,陈秀青面色一窒,满脸尴尬得都能当调色板了。
郭正友仿佛没有看到她微变的脸色,自顾自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阮总以后在外面可不能随便往自己脸上贴金,毕竟你们阮家那点事,满金陵城谁不知啊。”
他这话直白粗暴,完全没有给陈秀青留任何面子,讽刺得陈秀青面色肉眼可见铁青起来。
这郭正友见了阮暮云满脸堆笑,见了她仿佛见到了小鬼,满口阴阳怪气。
陈秀青若还听不出郭正友这是在为阮暮云打抱不平,那几十年的岁月就白活了。
在周围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死死咬着牙。
这辈子的脸怕是在这一刻全部丢尽了!
阮宗政平时最尊重的就是陈秀青,此时见亲母被人如此奚落嘲讽,心底猛然窜起一股磅礴的怒气。
他不敢冲郭正友发火,直接将怒气对准了阮暮云。
“孽障,早知道你是如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掐死你,省得你奶奶七十岁高龄,还要受你的气,联合外人让她当众难堪!”
阮暮云眉头一皱道:“我从出生,到被拐卖,你从没抱过我一次,喂过一口饭吃,更没有为我花过一分钱,自然没有养恩之说。”
“至于生恩嘛,是我那死去的妈十月怀胎,遭受分娩之苦,闯鬼门关辛苦把我生下来,你顶多为我的存在提供了一颗精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何来的忘恩负义一说?”
阮宗政看着阮暮云,她皱着眉,除了冷漠,没有质问,更没有怨恨,只有纯然的疑惑,仿佛他在她这里没有任何情绪价值。
阮宗政在这一刻,突然清晰意识到阮暮云说的并不是气话,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个事实让他可怕的意识到,这个女儿对他,乃至整个阮家都没有任何情感。
他冷硬的心突然撕裂开了一道口子,罕见得涌起一股难受。
他看了看以半护着的姿态站在阮暮云跟前的郭正友,这可是染指了金陵城半壁江山的大佬啊,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然而,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却小心奉承着他完全瞧不上的女儿。
阮宗政突然就从心底里,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个女儿的优秀,优秀到需要他抬起头来仰望的程度。
他常常以阮雪纯引以为傲,但此刻,终于清醒意识到,阮雪纯所谓的优秀,在阮暮云跟前,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阮宗政心底忽然就涌起一股豪情万丈,如此出类拔萃的孩子,竟是他的女儿,亲生的!
这么久以来,他头一次仔细打量阮暮云。
他以前一直觉得阮暮云长得像她死去的母亲,这回细看之下,竟是发现这孩子的鼻子跟耳朵跟自己十分相像,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突然之间,就对这个女儿有了几分认同,神情一改之前的厌烦不耐,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温和道:
“本来你回来时就应该带你去给你妈扫墓,但恰逢多事之秋,过些天就是你妈的忌日,我陪你一起去给你妈扫墓。”
看着跟前妻相像又出类拔萃的女儿,阮宗政在这一刻,罕见得想起的全是前妻的好来。
两人新婚那会,也曾过过一段甜蜜恩爱的日子。
一直以来,阮宗政对阮暮云的态度,不是厌烦不耐,就是刻薄讽刺,从未有过如此温和的时刻。
以至于阮暮云呆愣住了,满是惊讶看着他,却道:“不用了,她早早去世,虽没有养育过我,却拼尽了生命把我生下来,她把我看得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我不想在她坟前,跟你发生任何龃龉龌龊。”
对于那个没有见过,却拼了命生下她的女人,阮暮云心中除了敬重,就是遗憾。
她也曾幻想过,如果那个女人健在,依她对自己的喜爱跟期盼,她应该也是被人捧在掌心的公主,前世也不会死得那般凄惨。
可惜没有如果,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往前看。
她看着阮宗政,“今天的事情,双方都有错,我希望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