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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温存不过片刻,齐炜却早已在檐下的门柱前绕了一圈又一圈。
百里野恰好路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一顿乱转。
齐炜艰难地朝他扯出一个笑脸,“太子殿下。”
“齐公公这是?”
齐炜不知该不该将赈灾物资遭窃一事透知,硬生生憋出一串长叹来。
“唉声叹气的做甚?”戚长愉慢悠悠的从宫门外踱来,表面上看似风轻云淡,实则隐在衣袖中的紧握的双拳,从得知此事开始便再未松开。
赈灾物资在途中遭窃,出手阻拦盗贼的卫珩受了重伤,至今未醒。
要说不急那恐怕是不可能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民间已开始质疑皇兄的能力足不足以胜任君王了。
“王爷久居高位,自然体会不到平民百姓之累。”百里野不赞成的看着他,伸手拍了拍齐炜的背。
“你且放心,你家陛下是个有手段的,啥不平的事都能给你掰平了来。”
齐炜憋屈。
若此事当真有这般容易,他又何必这般急切?
卫小将军今日方奉旨于下月率兵出征边塞,如今却命悬一线,陛下手下将领大多不在京中,候在京中,能替卫小将军出征的又大多是梁王的属下,边塞如今士气高昂,边塞将士屡屡受挫,当真是进退维谷的时候啊!
白知柒似有所觉的望向门外,原本明亮的杏眸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暗色。
她又往人怀里拱了拱,似是下定决心了一般,一下把头埋进了被窝里不再看他,“陛下,我累了。”
戚玄迟怜爱的揉弄了一会儿她的手腕,最后替人掩了掩被子,“姐姐好生休息。”
床边的脚步声渐远,白知柒揪着被子的手紧了又紧。
“你们也出去吧。”白知柒对着候在寝宫内的宫人们说到。
宫人们应声退去。
白知柒望了眼窗外绵绵春雨,起身将窗叶合上。
就在窗叶紧闭后的这一刻,一道人影出现在她身后。
白知柒望着她。
“阁主。”平姬从衣架上取来一件青色的披风替人系上。
白知柒侧耳听着殿外的动静,低声询问道:“京中如今是何动静?”
平姬娓娓道来:“梁王已识破我等身份,并以此为要挟迫使安姑娘出手抢夺赈灾物资,安姑娘本欲在郊外激出梁王伏兵,却不想梁王的人在京中被卫珩拦下,几人大打出手,安姑娘赶到时,卫珩将军已身受重伤,不省人事,赈灾物资也不翼而飞。”
“如今京中已不太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阁主需与我等一同离开。”
白知柒抬手抚向后颈,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人留下的余温。
平姬恳切的看着她。
“阁主,相信您比我更清楚陛下是如何坐到如今这个位置的,我曾服侍太后多年,见惯了宫中人情冷暖,更明白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他能因为其权势而宠爱一个妃子,也能因为其失势而将其打入冷宫,您当真愿意用身家性命去赴这场惊天豪赌?输赢生死皆在一刹那,可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是赢的?”
白知柒望着窗纸外模糊远去的身影,蓦地笑了。
她侧目微微扬起下巴,发丝扫落了披风,青色的披风宛如山野一般堆积在地上,“平姬,我用以参赌的,可从来都只有性命。”
“我愿意用性命陪他赌一片锦绣山河。”
他夜里为她流过的泪,会化作她生死与共的勇敢。
平姬目光复杂的望着她,多次试图开口劝阻,却终究还是接受了她的决定。
接连几天,戚玄迟都不曾回过乾清宫。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站在床边静静凝视着她。
他不曾触碰过她,唯恐惊动了床上酣睡着的人儿。
可白知柒却熟知他身上的气味,这俨然已成为一种刻入骨髓的习惯,准确的来说,这是她的安神汤。
河南水患日益严重,长时间得不到救治的灾民开始怨声载道,而就在此时,一小批自称由皇上亲派的人马却携着大量物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群人分派粮食,赈济灾民,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唯一让人感到困惑的,则是他们始终不愿透知官名,甚至姓名,仅仅透露自己是皇上派来的人而已。
平姬分发着米粥,在众人感恩戴德的目光中道:“陛下怜惜遇难百姓,特命我们前来赈灾,还希望各位莫要争抢。”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跌跌撞撞的捧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碗,小心翼翼地递给平姬,“姐姐,你们是好人,皇上也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平姬打着米粥的手停了停,朝正在吹旺柴火的人望去,笑道:“对啊,皇上是好人,以后也要说给大家知道啊。”
小丫头点点头,高高兴兴的捧着米粥跑走了,也不知道日后究竟会不会在人生的长河中忆起这件事。
夜里分发完粮食后,白知柒主动清点着剩余的物资。
她借着此次在慈宁宫受罚一事,趁机搬回了揽月阁,戚玄迟听闻她的决定时,也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即应允,白知柒知道他早有想将她送出宫的打算,但没想到人居然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一想到这里,白知柒有些憋屈的踹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亏她将七坊里的金银珠宝在各个城镇里换成了能用以赈灾的物资,结果临走前连人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白知柒随手拿毛巾擦拭着脸上的炭灰,捶了捶酸痛的腰杆。
“阁主大可不必亲自动手做这些。”平姬递给她一个干净的毛巾,帮着人捶着腰。
“不过是些轻松活,就当是锻炼身体。”白知柒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继续清点着物资。
平姬扫了一眼她几乎要被磨烂的衣肩,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您不是抢着搬运木柴就是抢着砍柴烧柴,阁主这是与柴过不去了?”
白知柒和人嬉笑一阵,在听见树林里的动静后,表情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武鹰从林中缓缓踱出,虚伪的笑道:“揽月阁阁主怎地不怪自己多管闲事,非要插上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