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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清醒了,触电般把李商推开,拉过衣裳裹住自己。李商正落得不上不下之处,敲门声又跟催命似的,他不禁恼怒起来,胡乱地披上外袍冲到门边,“哗”地把门拉开。
站在门外的白木一愣,以为自己遇上红眼杀神,他战战兢兢捧上一串铜钱,尴尬地笑着道:“初七在吗,我……我……只是来还钱……”
“滚!”
“嗳,好。”
白木逃之夭夭,钱也顾不上还了,李商深吸口气关上门,再回去时初七已经穿戴齐整,端正地居坐在织垫上一脸的无辜。
她像是被欺负了,眼尾红红的,不管他如何讨好,就是不肯就范。
谢惟曾喝斥过,说:“喜欢就得有个名分,这样不明不白的像什么样子。”
那时听来刺耳,但深想不无道理。初七与李商不同,她无父无母无依靠,万一出事也没人给她撑腰,可见当时谢惟还是为她考虑。
初七不由难过起来,眼眸低垂,更是楚楚可怜。
“虽说我喜欢你,但还没见过令尊令堂,若是被知晓了,岂不是容易被你家人轻视。”
话说得在理,李商深感惭愧,脸红耳热的,彻底没了那个念头,他低头向初七赔不是,还说:“是我轻浮了,一下子脑热没想太多,我保证再无下次,等一切都安定了,我正大光明迎你上门。”
他目光灼灼,说得真诚。
初七笑了,先前的事一笔勾销,她搬出食盒,小心翼翼拿出最后一蜜桃团儿给他尝,“那明日带我去逛逛东市可好。”
“那是一定的,唉,对了,刚才那个白木是谁?”李商边说边把蜜桃团儿往嘴里送,刚想咬下去又不舍得,于是送到初七嘴边,笑着道,“你来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初七心中一暖,咬了半个,另半个还是留给了他。
初七说:“刚才是个卖诗画的,就住在这邸舍里,问我借了酒钱,我还以为他不会还呢。”
李商听后竟然吃了醋,连呼出的气都有股酸味儿,他咕哝道:“什么嘛,不问别人借偏问你借,你脸上写着‘有钱’不成,下回他再敢来找你,看我不收拾他!你在这里也得多小心,长安城鱼龙混杂,我不在的时候可别到处跑。”
“知道了,放心好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李商以为是白木,心想来得真是时候,正愁没办法教训他,于是他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咣”的一开门,把门外人吓了大跳,定睛一看,来者竟是李母身边的林嬷嬷。
林嬷嬷在李府侍奉李母几十年,算得上是位高权重,李商见到她都会卖几分面子,见林嬷嬷吓得脸煞白,李商忙道:“不知是嬷嬷来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歹人。”
林嬷嬷缓过神,连忙端正姿仪,向李商施礼,不紧不慢地说:“没想到郎君在此,大娘子正在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急事,只是郎君难得回府,大娘子自是想你寸步不离才好。”说着,林嬷嬷往房中暗探,“不知郎君好友可在,老奴特来送帖。”
初七听到林嬷嬷的话,连忙理整衣襟、拢起发髻,然后前去相迎,走到门前一看,还以为是哪户官宦人家的大娘子,穿戴极为体面,姿仪也是不俗。
好在初七在丽奴儿身边学过姿仪,当“公主”时更是天天被迫训练,故见到林嬷嬷时一点都不慌张,她深揖一礼笑着道:“小女初七,见过嬷嬷。”
礼数周全,不卑不亢。
林嬷嬷心有定数,不由悄悄打量起她来,从头看到脚实在挑不出错,这才满意颔首,恭敬回礼。
“娘子有礼,我家大娘子明日想请您去府中相聚,还望您能赏薄面。”
说着,林嬷嬷双手送上宴帖。
初七接过之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想来李家是何等显贵,对人倒是分外有礼客气,可越是如此就越不能掉以轻心,她连忙揖礼回敬,“多谢嬷嬷,我定会出席,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初七为嬷嬷备了礼,是之前在伏俟城买来的葡萄纹圆香囊,囊内有一颗上好的沉香香球,价格不贵,但市面上难以寻觅。
林嬷嬷有所心动,但却没有收礼,只道:“小娘子心意老奴领了,既然话已带到,老奴也不便久留。”而后,她刻意提点李商,“郎君今日刚回府,还应多在家中陪伴大娘子才是。”
李商笑着说:“我马上就回去了,初七初来乍到,我先替她安顿好。”
林嬷嬷笑而不语,十分恭敬地向李商与初七施礼告辞,不知是不是初七的错觉,她总觉得林嬷嬷似有几分责怪之意。
“我说吧,我娘一定喜欢你,还请林嬷嬷来邀你赴宴。”李商倒是分外乐观,一把夺过初七手里的帖子看了起来,“嗳,这帖子还是我娘亲手写的呢,你瞧。”
初七见帖上字迹隽秀,有一股大家闺秀之风,猜想李母定是身家不俗,于是就好奇地问了句:“不知你令堂是哪里的人?”
“我娘是郡主。”
初七:“……”
李商又道:“没事,我都帮你打点好了,连礼帐都已备好。”
“嗯,礼帐?什么礼帐?”
李商想说谢惟之前生怕初七做客太寒酸,给过一份礼帐,只要凭着此单去长安的谢氏商行提货,自然会有人送过来,但李商怕说出来之后初七不答应,思量了会儿后就说;“是我备下的。”
“你备的?这可不行!万一被令堂知道了会觉得我在弄虚作假,我初七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但一片真心可不能丢。”
“不行,这事你必须得听我的。”李商异常坚持,“我知道你一片真心,但长安不比别处,再说如今还分什么你我,到时你入李家,这些都是我们的。”
初七觉得李商说得有理,他娘亲都是郡主了,什么好玩意没见过,还会在乎她那几个银盘?若真是李商贴心为她备的礼,入李家之后也算李家之物,她无非是借花献佛,只是李商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岂可让他如此破费?
“但……令堂真的看得上我,也不会在乎礼帐吧。”
初七依然犹豫。
“确实如此,但礼数总少不了,多总比寡好。”李商笑着道,“我已经下定了,想改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