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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听着初七的话俊眉微蹙,他想说上几句,嗫嚅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初七莞尔道:“回去吧,别辜负了家人对你的期望,你有大好的前程也会有貌美的妻子,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回去之后别忘了把金戈赶走,他就是个小人。”
说着,初七低下头微微哽咽,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地憋着泪。
李商红了眼眶,他依然想挽回却无计可施,只好松开阿财的缰绳,十分难过地说:“你一个人难去哪儿,我又怎么放心得下”他见阿财挪了蹄子,又不由抓住它的缰绳,“让我再送你一段路吧,送你到五里亭。”
说完,他牵起阿财往前走去,她就在后头,可他却不敢回头,只是盯着地上的影子,一步一步,恨不得就这样走到天荒地老。
他不由想起当初在鄯州的时光,想起死缠烂打的初七,那时他还嫌她烦,如今觉得是自己傻。
“初七,还记得去伏俟城的路上,你让我教你识字吗?”
他轻问,想要唤起她的记忆。
她点点头说:“记得。”
“初七,还记得在山谷里遇到的马匪吗?”
“记得。”
“还你还记得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吗?”
初七迟疑,“记得。”
李商忍着泪,待心绪平复,方才说了一句:“那你以后别忘了我呀。”
初七闻言心被揪痛了,她悄悄地深吸口气,故作轻松地笑着道:“怎么会忘呢。好了,就送我到这里吧,接下来的路我自个儿走。”
李商微怔,挣扎半晌无奈地放下了缰绳,他还与她再说几句话,但发觉话已经说尽,反反覆覆在嘴里嚼得就是那几句。
初七与他告辞,走了没多远,她蓦然回眸,笑望着他,“谢谢你喜欢我,多保重。”
话音刚落,阿财哼唧几声跑了起来,一下子把李商甩在身后,初七没有勇气再回头了,她也没再听到李商的声音,愤怒、不甘、委屈、心碎……似乎都随着她这句话烟消云散。
他俩就这样分开了,重逢已经是多年之后的事。
……
“帕子,帕子,长安城的帕子。”
大清早,初七在市集上卖力地吆喝着,阿财蹲在她身前,背上摆着各色绢帕,女儿家用的便宜小簪子。
她见有位年轻娘子路过,赶忙迎上笑着道:“这位娘子来看看,这可是长安城最热的花样,名门淑女人手一条呢,瞧,特别衬你这身衣裳。”
娘子见之有所心动,但又不好意思说颜色太艳,初七又拿起一块素色的鸳鸯帕,道:“这也好看,有鸡又有鹅。”
“我看……这是鸳鸯吧?”
“那也是鹅的亲戚呀,买回去家里鸭鹅双全,天天下蛋。”
“要了!”
娘子经初七一忽悠就把鸳鸯帕买下了,初七又多了一顿饭钱,数数手里铜板心满意足地收阿财走人。
初七昨日刚到此农家小镇,前先她想回鄯州,可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迷了路,老翁大娘说的土话她听不懂,偶尔遇上会说官话的就跟捡了铜钱似的高兴,问了一大圈终于搞清自己是在会州界。
初七以为一定是自己太过伤心才会走错了路,虽说与李商分别时说得十分坦然,之后她可是哭了一路,眼睛肿得剩条缝了,看人都模模糊糊的。
她也曾后悔过,还差一点回头去找他,可仔细想想就算再相守,最终还是伤心收场,长痛不如短痛,可这短痛也是要命的,每天都难熬,一到夜晚孤独更甚,总忍不住回想与李商相处的美好时光。
这兜兜转转一圈,初七身边还是只有阿财,真是天煞孤星的命,不过如今的心境与几年前大不一样,小时候她不太懂这世道,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执拗劲儿,以为穿个男装别人就认不出来,但当她亲眼见过马匪狠贼,这才明白他们掠货杀人是不管男女的,更何况她长大了,就算穿男装也遮不住女儿模样,她不可能再冒充男子去接活汁,万一被人当成“肥羊”,人死骆没还算好的,就怕被抓入贼窝羞辱一辈子。
初七惜命,势单力薄时还是低调点好,她打算抱个大腿另寻出路,想来想去只想到谢惟,但与他撕破脸了,再回去岂不是太难看,更何况心里的怨气还没消下去呢。
唉……
初七愁得睡不着就开始数胯包里的宝贝,这些都是她从小收集到大,一些花里胡哨却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儿,在众多小珠子、小坠子中,初七挖出一条绿松项链和一枚狼牙,脑中灵光乍现,她一骨碌坐起身。
这么粗的两条大腿,她怎么就忘了呢!
初七赶忙将绿松项链和狼牙收好,舒舒服服地睡起安心觉,在梦里她还在嘀咕:“阿柔……你是住在乌兰还是乌南呀?”
一个月后,远在凉州城的谢惟收到了长安的帐册,帐上说李商在商行提货,不久李家又将货物如数退回,看到此处,谢惟叹了口气,他早就预料初七与李商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他何尝没劝过?只是年少气盛的李商未把他的话放心上,而初七更是恨他。
谢惟略有担心,凝神思忖下一步的计划,此时,秦公叩门而入,面有几分焦色,但举止依然稳重。
“老奴惊扰三郎了,只是事出紧急,不得不与三郎通报。”
谢惟立马收回思绪,正襟危坐,问:“秦公请直言。”
“刚才有收到户部的消息,说圣人有派高大人查初七的户籍。”
谢惟一惊,“怎么会惊动到圣人?在长安城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秦公道:“应该是与猎宴有关,听闻那日圣人也去了,回来之后就与李尚书对河西几大郡重新布阵,似乎有人在宴上直言,说近几年阿柴频频侵扰河西廊,民不聊生。”
谢惟听后不禁哑然,想明白后无奈地扶额苦笑,“这话……也只有初七敢说。圣人可查出什么了吗?”
“三郎放心,老奴都已安排妥当,应该不会引人在意。”
“只是圣人多疑,我担心他还是会想到……”谢惟面色一沉,“不行,秦公快去帮忙打探初七的下落,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