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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不忠”二字,谢惟并没有太多情绪,仿佛说得是与之无关的事。而初七十分好奇他的“不忠”,到底是对天下的不忠,还是对圣人的不忠?
“这就是‘隽王’被赐死的原因吗?”初七喃喃自语,真相呼之欲出,可她总是找不到最关键的一环。
谢惟莞尔道:“不单单如此,还有些是隽王与圣人间的事,不便告知。好在圣人仁慈,只是削了‘隽王’的封号,并没有取‘隽王’性命,而且圣人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以五年为期。”
听到这里,初七算是彻底明白了,就算谢惟在河西走廊内权势滔天,最终还是得听长安城的话,圣人不但拿捏着谢惟的嫡姐,还拿捏着他的性命。
想着,初七不由问他:“冒牌公主之事是圣人的意思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期盼着他能点头,未想他说:“不是,是我的主意。”
瞬间,初七对他怜悯消淡不少,她不悦地嘟起嘴,小声嘀咕:“你还真是机灵人。”
谢惟直言道:“为了江山社稷,任何人都可以舍弃,包括我自己。”
初七闻言怒了,正与反驳,他又说:“可……真当要做的时候又发觉下不了手,我希望自己的心能硬如磐石,如此一来,我就没有负罪感。”
说完,谢惟无奈地笑了,一双凤眼里流露出鲜有的忧郁,这一时刻,初七相信了他的话,心不由跟着揪痛起来,她不禁想象在离家乡千里之外的戈壁沙漠中,他是不是也会寂寞,心里有诸多话无处可诉呢?
“我还以为三郎没有烦心事呢。”她微微一笑,像孩子般天真,“我想你有这么多商行,这么多钱财,一定过得很快乐。”
“有牵挂就不快乐了,你以后会明白的。”说着,他伸出手,像之前那样摸了摸她的头,“你不用担心,去做你想做的事,这也是我对你的偿还,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偿还”听来有些重,初七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如果不是别有所图,就是另有原因。她想问“为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原因不那么重要,或许她应该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然后将自个儿的商行做大做强。
“既然如此,以后我就仰仗三郎了。”初七眯起眼,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我打算到武威开间商行,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到时还请三郎指点一二。”
“你想另起炉灶,抢我生意,还要我手把手教你。”谢惟听到了她“打算盘”的声音,说得分外直白。
初七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只有酒和八十根牦牛宝,要抢你家生意,早得很哩。”
“那明日我们就起程吧,我会让白狼去看下周边战况如何,依我所看,阿柴暂时不会攻下城池,但近些时日掳掠频繁,比以前多了不少。”
“除了打仗之外,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狼子野心,不是一朝一夕能灭,还是静观其变。”
谢惟看到得比她多,懂得比她多,这些毋庸置疑,初七只有点头的份儿。
次日,白狼一早就出门了,约到黄昏时分才回来,正与谢惟料想的那样,阿柴已经率军撤退,只留一地狼藉,好在去武威的官道比较通畅,还有军队把守,回去时应该比较安全。
谢惟整好行装与车马,第二天清早就带着初七离开了,从小径绕上官道,一路上见到不少流民拖儿带口朝武威方向而去,经打听他们的家毁于战火都是逃难去的。
入了武威城后,初七被安顿在了朱院,再次见到了司墨与秦公,此二人似乎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何时,再见面时依然待她如上宾,吃穿用度分毫不差。
可初七觉得不舒服,呆在这儿总想到之前被迫当“公主”的日子,于是拉上慧静和桑格去城中找铺面,好早早搬离谢宅,建自个儿商行。
慧静在谷里待久了,难得来到热闹的街市,看什么都觉得稀奇,桑格则是追在初七屁股后面不停地问:“丽奴儿怎么还没与我表明心迹,我都说得如此明了了,你到底有没有问过她?”
初七被他问得不耐烦了,好声没好气地说:“当然问过啦,我亲耳听她说的。”
“可是我今日去问她时,她像是没听懂。”
“那是你说得不够通透,你官话不好,吐字不清,兴许丽姐姐没听懂呢?”话音刚落,初七眼睛一亮,只见市集上有个最显眼的铺面上正贴着一个大字:售!
“不过……”桑格还想拉着初七问,初七没空搭理,赶忙拉着慧静的手直往铺面奔。
这铺面看来不大,但里头宽阔,能堆很多货物,而且还有一间主人卧房,和两间客房,不管是下人还是客人都能歇息。
初七一眼就相中了,问这铺面的主人这铺卖多少钱,主人道:“如今兵荒马乱,我也无力经营,只想早日回家与妻女团聚。”
说着,他比了个数,初七看着很合适,但面上还要讨去几个钱。
“这也太贵了,您也说了兵荒马乱……我也是从手指缝里凑来的这点钱。”话落,她也比了个数,看得房主人倒抽凉气。
“这我也不瞒小娘子,这价格真得不行,要不我房里还有点存货,就当给娘子的添头如何?”
初七一听心花怒放,点头答应了,与房主人签了契书,付了订钱,然后约定日子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而后,她又兴高采烈地拉着慧静去漆行,定制一块“柒”的金字招牌,打算之后挂在铺面门头前。
做完这些事之后,一天也就过去了,初七回到宅中想把这好消息告诉丽奴儿,却见丽奴儿在收拾行装像是要走,她心里生疑,不禁上前问道:“丽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丽奴儿听到她的声音,回眸一笑,道:“将旧物什归整,有些东西我也用不上了,这是我特意留给你的。”丽奴儿用手指了指边上一堆上绫罗绸缎,“你也长大了,有时也该打扮自个儿。”
“好端端的怎么整理起这些?难道桑格与姐姐说了,你答应嫁于他了?”初七满心欢喜,笑得像朵花儿。
“桑格?”丽奴儿困惑地蹙起眉头,想了会儿,她不禁捂嘴轻笑,“你们都误会了,我确是要嫁人,但不是桑格。那人是个胡商,与我也算旧相识,之前说要带我离开红玉馆我一直没答应,如今红玉馆没了,我也想要有个归宿,今日恰好接到他的信,说要来武威接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