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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惟行事向来低调,虽说三郎威名在外,但真正认识他的人倒没有几个,今日他只穿了件朴素的灰袍,头戴软脚幞布,一入茶肆,小二只当是普通人物,笑眯眯的随便给了个座。
“我有好友在这儿。”谢惟莞尔,眼瞄着二楼雅室,然后提起衣摆径直上了楼。
初七好不容易将堵在嗓子眼的酥团咽下,凌誉则收拾着自己的狼狈,好在初七抬眼看来时,依然保持他美男子的风度。
“小七娘,要不要再喝些水。”凌誉比初七快了一步,端正地坐在其对首,为她斟茶倒水,风度翩翩。
初七捶了捶被饼噎闷的胸口,正欲开口时就感觉边上有阵轻风拂来,隐约中还带着股清雅淡香,这香应该来自天竺,其中还加了些许龙涎,再配上沉香木调和,解了其中的辛辣之味。
能用得起这香的,武威城里没几人。初七连头也不回,问:“你怎么来了呀?”
凌誉微微一怔,这才看见站在初七身后的谢惟,他不由打量其几眼,眉眼间掠过一丝妒羡,但又好脸面,装作彬彬有礼的模样,起身行了叉手礼。
谢惟回礼道:“在下谢惟,见过凌郎。”
谢惟礼数比凌誉周全,凌誉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耳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谢惟又道:“可否与二位同座一席?”
“这……”凌誉想要婉拒,孰料谢惟自说自话的正身居坐,随后店小二捧上一套茶器,玉杯、玉碟、玉筛子,除了上好的紫金壶,连盘都是玉制的。
谢惟笑道:“我用惯自个儿的茶器了,所以自带了副过来,二位莫要见怪。”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初七伤手上,不禁微蹙眉头,“你的手怎么了?”
“哦,昨日搬箱子不小心断了指甲,残了。”初七笑着,而后伸出两根伤指,作了个“二”的手势,“瞧,像不像两根萝卜?”
凌誉粗心,没察觉到初七伤了手,他懊悔不已,暗骂自己眼拙,然后又急于表现,殷勤地说道:“一定很疼吧?小七娘莫怕,我认识一位医士,看伤很在行,等会儿我就带你过去。”
“这点小伤还好意思说残吗?”谢惟竟然反其道而行,对初七的伤势不屑一顾,“上次你玩击鞠摔下马,可比这伤重得多。”
“击鞠?没想到小七娘还会玩击鞠,我也喜欢,下回我可以组个马局。”凌誉见缝插针,殷勤地替初七斟茶,“谢郎若有空也可以来,我介绍几位贵人给您。”
“我不会,多谢凌郎上心。”谢惟温文尔雅婉拒道。
凌誉眉眼间掠过一丝得意之色,仿佛多了一项了不得的技能。
初七再怎么粗糙也能察觉到凌誉像只孔雀,在谢惟跟前拼命开屏,欲与其比高下。
哎,他不是来谈买卖的吗?什么时候起了别的心思?
初七有点头疼,笑着打起圆场,“击鞠玩得累,我也不太喜欢。”
“是呀,你更喜欢射箭吧。”
谢惟故意火上浇油,引得凌誉的斗志昂扬。
凌誉对武一窍不通却不肯承认,于是又说:“我认识一位好友,能百步穿杨,到时可以教小七娘两招。”
“哦,这倒不错,是该教教她,免得她射箭射歪,差点把我弄死。”
凌誉:“……”
“谢郎,这射箭射歪是什么意思?”
谢惟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微微点头道:“之前与小七娘做了笔买卖,惹她不高兴了,骑马持箭到我府前叫嚷,唉……那时人多口杂,不小心起了误会,她的箭莫名其妙脱了手,差点射中我的脸,不过这也没关系,误会解开就好了。”
凌誉的笑脸渐渐僵硬了,脸色白里泛青,额上沁出几滴冷汗。
初七若无其事地喝着茶,然后把玩起茶针来,在茶针在她手里就成了凶器,针尖透着令人胆寒的银光。她盯着凌誉一笑,猛地将茶针刺在了茶饼上,凌誉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不敢接触初七的目光了。
初七笑道:“做买卖有误会很正常,再说我上回只是想吓吓你,谁想你自个儿往我马上撞。”
谢惟叹息摇头,“是你先拿箭指着我胸口吧?”
“胡说八道,我哪儿有……”
“且慢!”凌誉听不下去了,“嘭”的拍了下桌案,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发颤,“做买卖的怎么能动刀动枪,万一出了人命可是要坐监的呀!小七娘,你以后千万别冒这种险,若有不当之处,你直接告诉我,我替你去说理。”
说着,凌誉又看向谢惟,极为恭敬地在他跟前施起大礼,“谢郎,我代小七娘向你赔个不是,她平时脾气是大了点,但没有坏心,她绝对不是故意射你,要多少铜钱你报个数,我定会派人送您府上。”
“不必,我俩已经私下解决了。”谢惟处变不惊,笑若春风,“凌郎不用替她担心,我与她相识得比你早。”
“是吗?”凌誉略有不屑,“小七娘刚来武威时,我就与她相识,你能早得过我?”
谢惟不吭声了,凌誉见状更是来了兴致,昂首挺胸道:“我家在武威有四间酒肆,长安城中也有产业,我与小七娘相识一年余,同甘共苦,情分自然不比一般人。”
他故意在“一般人”上加了重音,藐视着谢惟。谢惟沉默不语,慢悠悠地品了口茶,而初七夹在他俩之间莫名尴尬起来,这风向怎么变成这样呀?
“你认识初七一年,三郎认识初七都快五年了!”
忽然之间桑格突然跳了出来,一声嗓子吼,整个茶肆抖三抖。
“噗”的,初七喷出一口茶,缓缓地转过头看了过去。桑格大步而来,犹如一口大钟罩在初七的身边,然后死死瞪着凌誉。
“初七与三郎成过亲,你没机会了!趁早死了这条心!”
凌誉闻言有点懵,他看看初七再看看谢惟,困惑地皱起眉头,理不清他俩的干系。
初七忙说:“莫要听桑格瞎扯,我与三郎没关系。”
谢惟垂眸,略有哀怨低声道:“你不认这也是自然。”
桑格憨厚直白地说道:“对,就算他俩已和离,你也没机会!她可是要做我嫂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