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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席间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包括谢惟,他神色微顿,有意无意地看向桑格,显然这位汉子是认真的。
初七却没把桑格的话放心上,尴尬的用手捂着半边脸,然后透过指缝瞪起桑格,以眼色赶他走。
“和离了?!”凌誉的声音不由高了些许,仿佛是受人的欺骗,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怒意,“为何没听你提过?我只从金婆婆嘴里听说你男人死了,没听说你和离。”
“死了?”谢惟微微蹙起眉,“初七,即便你我之间有些误会,你也不能咒我死。”
“没没没……我没有咒你死的意思,啊,呸!不对,我跟你就没那个意思!”
谢惟挑眉轻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呀,反正凌郎和三郎都在,你今天得把话说清楚。”桑格唯恐天下不乱,一边往嘴里塞酥饼一边加油添醋。
初七被三个大男人围着,满头大汗,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胡说什么呀。”初七缓过神怒拍案面,“我今天是与凌郎谈买卖的,我自个儿的私事与你们何干?!你……别吃了!”她一把夺过桑格嘴边食,“商行里的活计都干完了?跑来这里作妖?!”
桑格咕噜把茶点咽下,吮干净指头上的酥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活还没干完,我先走了,几位慢聊。”
说罢,他讪讪地退下,下了楼之后又躲在旮旯里暗中观察。
谢惟淡然品茶,手指轻抚起茶盏上的纹,笑着说:“既然是谈买卖,正好我也有批酒要卖,不知凌郎能不能接?呵呵,凌郎不必多虑,做买卖的人向来公私分明,想必你也是。”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初七的怒火灭去大半,又把凌誉捧得老高,凌誉不好意思再缠着初七聊风花雪月,于是三人围坐茶案前正正经经地说起生意,相谈甚欢。
离开茶肆时,凌誉依然对初七有所眷恋,好似受下了天大的委屈,哀怨地说:“小七娘,若有难事尽管来找我,我始终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初七尴尬地笑着,不知该感动还是该摇头。
“多谢凌郎费心,后会有期。”谢惟彬彬有礼的替她把话说了,有反客为主,越描越黑之嫌。
凌誉望着初七委屈地抿紧嘴,随后朝谢惟匆匆施了一礼,扭过身愤然离去。
初七咂嘴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转过头看看谢惟,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惟微微一笑,“路过而已,见你尴尬想替你解围。”
初七扯了个干笑,道:“真是谢谢你啊,这下我更尴尬了。”
“这怪不了我,谁让你到处说人死了,被人问再正常不过。”
“我是不想被金婆婆烦才说这样的话,哪知她嘴这么快。眼下商行刚有起色,我没功夫想着嫁娶之事,再说别人都不看好我小七娘,我更是要做出点名堂来,到时再想着成家也不迟。其实……凌郎还不错,长得也白净,再过几年不知他还相不相得中我。”
初七有点丧气的嘟起嘴,她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嫁娶一事,只是她找不到合适的男子,既能放任她走天涯,又坚贞不二的男子。
谢惟垂眸浅笑,有些不自在,“先回去吧,你再不走桑格可要饿坏了。”
说着,他眼波微动,初七顺着他的目光往边上看去,桑格正躲在旮旯里不知在干什么。
看见他初七就来气,本来以为他回铺子是帮忙的,没想到一会儿招惹谢阿囡,一会儿又来茶肆闹腾,简直是添乱。
“让他去,饿死才好!”
初七翻了个白眼,然后朝铺子的方面走去,谢惟正好顺路便与她同行,两人路过月老祠,依然有不少善男信女在系五色线,老松树成了“垂柳枝”,风一吹树上的五色线随风轻晃,犹如一张密网,悄无声息缠住了有情人。
谢惟笑问:“那日你许了什么愿?”
初七心不在焉,说:“祝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就这?”
“哦,还有日进金斗,全家安康。”
说到“安康”,初七稍微停顿,若是没记错,这“全家”里也包含着谢惟,但她不想让他知晓。
“你呢?”初七反问,“你许了什么愿?”
“我希望天下太平,无忧无灾。”
“你这愿也太大了,月老不管这事儿呀。”
“你许的愿也与月老无关。”
“那……你说月老会不会不理我俩呀?”
初七问得很认真,她可是真心希望愿井成真,毕竟花了一文钱呢。
谢惟笑而不语,从袖兜里拿出一股五色线交于她,“这是我从长安城里的月老祠取来的,比这里卖的灵验,你可以再去许个愿,许个月老能理你的愿。”
初七脸微红,不好意思接。
谢惟又道:“你不接,我就替你把这个愿许了,如何?”
“别别别,还是我自个儿来吧。”说着,初七接过他递来的五色线跑到松树下,两手合于胸前,闭起眼。
谢惟遥遥地看着她,那张圆润可爱的小脸上浮出两朵红晕,娇嫩的嘴唇微微上扬,不知在想什么好事,他笑了,因为她的高兴而高兴,然而笑过之后心头又浮起几许失落。
他的愿望怕是月老不收。
初七许完愿,兴高采烈回来了,谢惟连忙藏起心事,莞尔而笑。
初七乐呵呵地说:“我与月老说了,七夕时让我多卖出些东西,好成全天下有情人,这个愿望月老一定会管!”
初七期待地搓起小手手,笑得见牙不见眼。谢惟听完她的心愿却是哭笑不得。
“你这个心愿归财神。”
“不管,我这算是替月老办事,他总得给我些血汗钱。”
初七笑着,与谢惟并肩走在路上,轻风捎来一根红丝,悄然落在谢惟的肩头,她看见了,不自觉地替他取下,捏在手里走了一路。
乞巧节夜,城中有花市,街上悬挂起花灯,各色金鱼灯笼在未暗透的天光下游来游去,小娃儿举着鱼灯嬉笑而过,小娘子手持团扇半遮面,偶见有郎来,转头嗅起合欢花,待人走远,眼波微转,回过头与姐妹说起女儿话。
初七闲来无事在街上卖鱼灯,看到这两位小娘走来便兴致勃勃地把花灯送上,可这两位娘子有说有笑未曾注意到她,她心有不悦,嘟起了小嘴,心里念叨:月老真不厚道,拿了她的供奉却不办事,这么好的日子连一盏灯都没能卖出去。
过了会儿,又有三个小郎君走来,初七忙持起鱼灯,笑容满面的走上前去。
“几位郎君,要不要买灯?我这儿便宜,到花市就贵了。”
三人驻步,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低声道:“买吧。”
终于开张了,初七一阵欣喜,她接过铜板想说几句吉利话,没想这三人拿了灯就走,一点也不像过节。
初七多了个心眼,暗暗地打量起他们,刚才与她说话的那人好生眼熟,再瞧他走路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嗯?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