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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平安寺里的人都清醒了过来,但是由于佛音神通的残留,清醒过来的人大多十分友善。
平时交恶的人们,此刻手拉着手冰释前嫌。往日欺压良善作恶多端的人,此时或跪在地上痛苦流涕,大声说着自己的罪行。或是遇到了被欺负过的人,跪在他们的面前,抱着他们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祈求着原谅。
夏幕一进门就看见寺庙中这处处可见的和谐场景,傻了眼。虽然早已料想到了佛音神通会产生的后果,但是真正见到这一幕却是让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这...这可真是。”夏幕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无法找到词语来形容面前这和谐而又荒诞的一幕。
“没想到这佛音已经消散,残留下来的神通竟然能影响这么久。”赵城主也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了。他来平安城这么多年,从未见到过百姓之间还有这么真情实意的和谐场景。
“派人将这里控制住吧,那些说自己的罪行的,一并记录下来。”夏幕说完,径直向大殿内走去,忽而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赵城主说道:“这寺庙原来的住持呢?”
赵城主脸色怪异,回头遥指远处一家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的宅院,夏幕顺着赵城主手指所指的方向凝目望去,神通流转,眼前赫然清晰地出现四个大字,我佛镖局。
夏幕嘴角抽搐,联想到这平安寺的名字,顿时释然,这位住持取名字,十分简单粗暴。想必在平安城这样的地界里设立寺庙,也是他一人主为,
“好好的一个和尚不做,为何去干这样刀口舔血的营生,看来这位住持应是六根不净之人。”夏幕失笑道。
赵城主瞥了一眼远处的庭院,转头回道:“这位住持原本是法华寺的西堂首座,后来不知为何带领一众僧人来平安城设立寺庙。”
说到这,赵城主的脸上出现了奇异之色:“自从神通禁制开启之后,神佛要想在平安城内显露法相,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平安城的百姓们最重务实,简单来说,对于神佛,百姓们就是你不给我办事,我就不信仰你。所以寺庙道观此类的,失去了香火,自然也就破落了下来。”
说完,赵城主顿了顿。夏幕闻言,脸上早已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他催促道:“哦?那这么说来,这位住持是有能力在此沟通神佛吗。”
赵城主摇头道:“并非如此,这片地界原本是用来给人建茶馆酒楼的,但是那群和尚抬着满满几箱子的金银财宝来找我,不由分说就要租下这块地界建寺庙。”
夏幕快步走出大门,举目四望,四周尽是茶馆酒楼这类的休闲之处,平日间就有行人来来往往,更不消说夜里更是人声鼎沸,若是佛门清净之地在此设立,怕是庙里的和尚会难有片刻的清净。
他回头看向赵城主,脸上似笑非笑地说道:“然后赵城主就看在那几箱子财宝的份上,将这片地界租给他们了?”
赵城主脸色坦然,道:“正是如此。”夏幕盯着赵城主的脸,赵城主则是腰身微躬,眼皮微沉,向下看去。
片刻后,夏幕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道:“我还以为赵城主是完人,想不到还是对这些世俗之物难以割舍。无妨,贪财并非什么大事,况且你更是有能力的人,这些小爱好,不足挂齿。”
赵城主感激地回道:“谢殿下宽容于我!属下必...”夏幕挥了挥手,开口打断了赵城主的话语,道:“好了好了,这些都别说了,刚才你说到哪了,继续说下去。”
赵城主低头思虑片刻,后又抬头,回道:“刚才说到些和尚抬着财宝来找我租地界办寺庙,我当时甚至怀疑他们是乔装打扮的劫匪,若不是那为首之人邀我于城外观他的法相,我可能会派人将他们拿下审问。”
赵城主看了一眼夏幕,见夏幕并未反应,便识趣的继续说道:“后来他们便请人建立了寺庙,一开始还会有众多香客,不过时间久了,香客所求无一应允,也就没有人来还愿,所以这寺庙也如同一开始预料的那般,开始破落了下来,寺庙没了生计,这租的地界自然也到了期,他们给的财宝虽多,但在平安城却是不值一提。”
“所以后来他们就还俗改做了镖局,还越做越大是吗。”夏幕接口道。
“正是。”赵城主回道,“不过即使是不做和尚,他们还依然保持着戒律,不喝酒不吃肉,即使在护镖与人战斗的时候,也会在打死别人后,集体念咒超度。”
“哦?这样的镖局可真是一朵奇葩。”夏幕啧啧称奇,继而自语道:“不知道那佛子出现在此处,是否与他们有关”
赵城主闻听此言,说道:“不如,我将那住持叫来,询问一番。”夏幕点头,道:“甚好,你去将他唤来。”随后转身走进大殿,而赵城主也唤来一人前去那庭院。
夏幕刚跨入大殿,一阵阵诵读经书的声音自脑海中传来。夏幕心中默念法决,将这些声音驱除。
他眼睛闭上,睁开时,眼眸被金色笼罩,一股古老威严的气息降临在夏幕身上,令得随后跨入大殿的赵城主不禁腿脚一软,看着夏幕的背影,赵城主脑海中回想起来面圣时场景。
那是一个无法形容的伟岸男子,浑身散发着同样的古老而又威压的气息,却又比此时的气息远远强大。身处他的周围,仿佛他就是天地的主宰,而自己则是颤栗的蝼蚁。
赵城主当初还只是初入超凡,就被他的恩师,位居礼部尚书的曾彦儒举荐前往平安城任城主一职,这是个足以令所有官员眼红,纵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的官职,却只因为那位尚书轻描淡写的的几句话,便从夏帝手中要来了这个职位。
赵城主暗暗对比,与恩师那种顶天立地的浩然正气不同,夏帝身上所有的,是天地皆我主宰的无上霸气。而眼前的夏幕,更只是像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幼龙,与前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夏幕面无表情,眼眸开合之间,眸中的金色已悄然褪去,赵城主见此,上前问道:“殿下可有收获。”
夏幕并未回答,而是走到一张桌案前,并指为剑,在桌面上刻出三行奇形怪状的符号,转头向赵城主说道:“你可认识这些文字。”
赵城主看着桌案上的文字,努力回想片刻,答道:“这似乎是西域用梵文所写的经文,我曾看恩师写过,但是具体我不认得。”
夏幕哦了一声,看着桌上的经文,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住持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只听门边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一大早的,你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干什么啊,大和尚我不要睡觉啊。就算是城主找我,也得让我换好衣服吧。”
夏幕闻言向殿外走去,此时衙役正在疏散人群,而那些痛诉自己犯过的事的人,也被衙役给扣留了下来,旁边有人在空白的纸上来回涂画,想必是在记录此人的罪责。
一位面色和善,头上六道戒疤,像是笑佛一般的壮年男子被一个身材干瘦的文士模样的人向前使劲拉着,壮年男子口中在不断抱怨,虽是低声,声音却似洪钟一般,具有很强的穿透力。
在场原本嘈杂的声音全都被这一人的声音盖过,众人纷纷看向这突然出现的两个身材对比悬殊之人,而那拉着壮年男子的干瘦之人则是在不断地回应一句话:“你跟我来便是。”
片刻之后,两人已经来到了大殿前,干瘦之人向赵城主躬身道:“大人,人已带到。”
赵城主点了点头,摆手示意退下,干瘦之人应诺,转身便向大门外走去。“阿弥陀佛,你这混小子,把我带到这,连声道歉都不说,自己就先跑了。”壮年男子气道。
随后又转身看向赵城主,脸上换成灿烂的笑容:“阿弥陀佛,城主大人,请问你找小僧前来,所为何事。”
赵城主摆了摆手,随后看向夏幕,说道:“可不是我找你,而是这位公子找你。”
那壮年男子转头看向夏幕,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暗自心惊。他望气功夫了得,虽然也为神通者,但是在平安城外专门狩猎神通者的劫匪面前,也是不够看的,若非在数次护镖途中,凭借着这门功夫屡次趋吉避祸,我佛镖局便真的要去见我佛了。
他见夏幕气度不凡,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深藏其中,心中暗暗揣测,这必是帝京来的权贵子弟。
而夏幕也在壮年男子打量自己的同时,也观察着壮年男子,“此人远非表面所看那样简单。”这是夏幕初次见面,在心里做出的评价。
“不知这位公子找小僧,所为何事。”壮年男子的笑容愈发灿烂。夏幕道:“你随我来。”说完便转身向桌案走去,指向桌案上的经文,道:“你可知这些经文是何意。”
壮年男子快步走上前,看到桌案上的文字,大惊失色,喃喃道:“这...这些经文竟然是!”夏幕见壮年男子如此反应,连忙问道:“你知这些文字是什么意思?快告诉我。”
壮年男子并未作答,而是反问道:“请问公子,这些经文是从何而来。”夏幕沉默片刻,回道:“一僧人诵佛音之后,我观他的神通残留所记录下来的文字。”
壮年男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仰头大笑三声,随后拍手道:“阿弥那个陀佛!小僧要发达了!这是我佛教真祖留下的佛音经文,只有真正的佛子才能以佛音诵出,而佛子出现在哪里,就意味着那里的佛教将要大兴。小僧要赶紧准备一下,重新当回这寺庙的住持。”
夏幕见壮年男子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面露不悦,沉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壮年男子见夏幕此状,连忙告罪,说道:“阿弥陀佛,关于这经文具体说什么意思,小僧可不敢告诉你,不过小僧可用四个字概括这经文表达的意思,那就是破后而立。”
说完,壮年男子闭上眼睛,口中开始念诵佛经。夏幕见从此人身上问不出什么,便就此作罢,道:“你回去把。”
壮年男子闻言大喜,在向夏幕和赵城主告别后便要转身离去时,夏幕忽然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壮年男子回道:“小僧法号圆通。俗名钱顺丰。”
夏幕点点头,摆手示意男子退下,法号为圆通的男子默念一声佛号,便头也不回地向大殿外走去,夏幕和赵城主却能隐隐约约在殿内听见圆通洪亮的笑声,不禁无言。
圆通走后,夏幕手指轻扣着桌面,似在思考着什么,半晌过后。他向殿外走去:“走吧,今天的重头戏可不是这个。”赵城主应诺,随之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