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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层菌褶，一些菌丝也同样从地底伸出在猫躯前方，从草叶下延伸，像打招呼一样点了点猫的爪子。
猫把爪子上的那朵两栖动物丢回原位，接过了菌丝。
停顿了片刻后，大猫甩甩脑袋，脸颊的胡须生长，径直向菌丝缠绕过去，像接光纤一样把神经元对接。
刚才大致查看了一下结构，这些菌丝只是生物神经结构，地底的真菌器官网络能够利用生物神经接口进入大脑。
能够读取神经活动，释放电信号，达到交感信息的程度。
从理论上来说，这并不是把大脑活动接入真菌的梦境世界，而是一种类似赋予信息让猫的大脑读取，赋予听觉，视觉，味觉等信息。
没错，就是像生物科技版虚拟现实技术一样。
真菌需要靠这种方式进行大量精确的有线传输信息，这样比生物场的无线传输快不少，而且精确很多。
当然这种方式并不新奇，在九州世界就有大量这类的幻术生物和入梦生物素材。
随着猫胡须处延伸的神经和真菌对接上，无数抽象的信号从真菌流入猫躯的脑壳，大脑迅速把这些角度迥异的信息格式强行解压成一个个能够理解的画面，片段，和触觉。
从而得到一个，真菌想给他看的，神奇的视角。
……
真菌的视角很奇怪，能够感受到一个巨大的躯体每一个角落，就像树根的每一丝根茎，人体的每一根头发都遍布神经网络，能够感受，控制自身体表的每一处。
这只是本体的感知，而对外的感受有点像总结出所有细微变动的回声定位，模拟出外在世界的样子，空间，物质。
外来信息很少，菌丝感的外在受器并不算强烈，许多地方都是依靠计算力推演而出，进行模拟。
在真菌的视角并没有颜色，温度，湿度，只有信号标注，比如哪块地方有大块金属的话，真菌就会在模拟空间中这块地方标注：菌丝阻力高，营养摄取无，不易分解……
处理每丝菌丝的信息量无疑是巨大的，真菌能够掌握数以京兆的结构同时工作，与之相比深海章鱼生物计算机的万亿神经元也不算什么。
从神经对接的片刻传来的信息并不能全面解析到每一个角落，甚至只能了解大概的片面。
而这个视角，此时传输的最清晰处，也是真菌最活跃的地方，那个梦境之脑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工作。
管道内流向梦境之脑的一颗哺乳类的大脑被神经触手捕获，然后链接上神经元，开始分解这只大脑。
同时不管是真菌视角还是造物空间视角，都能感受到这颗被及时回收的大脑内，神经元电信号依旧活跃！
整个肢解期间，这只大脑的神经信号一直没有断开，而是被拉长，顺着神经触手传递进梦境之脑内部，成为整个活跃的梦境之脑活跃的神经海洋里一朵小水花，转眼融入进去消失不见。
聚焦点定格在这片刻。
期间一颗颗脑被分解传输进这颗梦境之脑，为这些神经元和交互电信号添砖加瓦。
突然，神经向猫躯传输的信息格式出现变化，就像是转接电台一样，频率完全不同。
接着信息中出现了“视神经”格式，就是视网膜把看到的光转化为信息传输给大脑的格式！
光，透过眼皮的红光。
这是很熟悉的一个视角——哺乳类动物的视野！
先是光信号，接着，宛如初生幼兽的啼哭的声音信号！
一个新生的生命在梦境世界“出生”！
——
与此同时，造物空间的另一个世界。无数颗星辰中的两颗。
希望之地的外太空，两个巨大的天体之间，漂浮着一个木板与植物纤维也就是草绳编织，辅以少量铁钉子的太空空间站。
空间站外围一群教会成员用冥想控制着简陋站台的空气与重力。
说实话这个发展文明程度已经达到异星开拓的族群确实有点太寒酸。
不远处一艘铁甲舰停靠，安宁随着唯物教会的教宗乘坐铁甲舰来到这栋太空木屋。
这段时间又是唯物唯心教会辩论的日子，这将决定未来一段时间的资源分配。
对于这次的辨证，教宗信心十足，因为安宁向他解释了一个原理，那个两栖种族灭绝的原因。
波函数坍塌……
随着两个教会的人逐个进入空间站，有很多人像安宁投向探究的目光。
安宁没有去在意，随手掏出个升降椅找地方坐下，这里教会成员模拟的重力很专业，0.8的系数坐着很舒服。
无视其他人的目光，他坐下后大脑依旧有一大半算力在真菌那边，三分之一在思考意识的眉目，剩下的才在观察辩论会的情况。
这场唯物和唯心的辩论会可以揭示一个猜想，关于意识的猜想。
虽然这个猜想如果成真那带来的后果非常不每妙。
坐定后，下面两方的人派教士开始了第一轮辩论。
对于唯物教会来说，即使有很多决定性的科学论点，解析出了世界的规则，进一步促进了认知世界，但这个世界有太多暂时无法解析的东西存在。
受限于人口与经济，资源，因素，对于科学发展观的方向走得一直很慢，大多还要考考古。
而考古又会考出暂时没能力解析出的新事物，这些又会给予唯心教会可乘之机。
对于唯心教会来说，哲学与思考是经久不衰的，当科学无法为规范以外的事情提供价值和理由的时候，他们就占据了主导地位。
在希望之地艰难生存，知识与探索终究是少数人的特权，人们需要的是坚持活下去的希望。
几轮辩论后，一个唯物教会的主教站了起来前往台下然后掀起袍子大声道：
“诸位，唯物教会将会向大家讲解我们得到了近年来最大的成果。
他从科学的角度来诠释了意识的本质，我们能够思考的原因，以及神要灭绝上一种族的原因：波函数坍塌！”
……
观测会影响结果。
安宁在很早前得到造物空间之时，就验证过在造物空间里，意识的观测，确实会造成“波函数坍塌”。
“波函数坍塌”并不是很神秘的现象，原理也不烧脑。
“波函数”，用来描述一个量子运动轨迹在空间的概率分布。而电子云原有的概率分布被外力打断，扭曲，破坏，这种破坏的后果，学说上叫“塌陷”。
就像是一个稳定的星系，太阳，行星，卫星，都在有规律轨迹的运转，环绕，几亿年不变……这就是个稳定的系统。
而此刻一颗从星系外飞来的一颗小行星进入这个星系，砸向一颗行星导致行星碎裂解体……星系里稳定的引力系统就被扰动，导致原本稳定的轨道产生偏移……
而量子层面这种扰动，就是“波函数坍塌”。
而且这种观测不是用设备在造物空间内部进行的，而是在地球直接意识链接造物空间，从高维观测这种现象。
从而精准计算电子每次跃迁的位置在观测前，和观测后有什么区别。
结果是，观测确实能够影响电子跃迁！
不管是在造物空间内部还是外部，只要安宁所注意到的地方，电子跃迁的波函数都能够因为他的观测产生扰动！
……
主教站起身语调抑扬顿挫：“所以，大脑中按照化学规律运行产生神经反应是有运行规律，固定概率的！
你输入多少能量，神经就产生多少信号。
我们都知道规则之外都是质量守恒。
就像机械，因为规律的手让它按着这个方向行驶，机械本身不会自己想着：“我偏不，我就要往后走”。
但通过观测，能让这种有序变成无序，开始混沌，把有序的波函数”坍塌”。
而这种混沌坍塌不会单纯的被“规则”规定向哪方面走的自由，就是我们能够自主行动的自我意识！
所以，意识是因为生命的主观意识产生的！”
“假定这个规则是正确的……”对面一个老教士站起身，扶了扶手杖然后把它提起，指着手中盘得发亮的木质手杖：“这是我的老伙计，我对它的感情比你们教会的任何人都深厚，为什么你们会在这大抒己见……”
说着，他又提了提手杖：“而它不会跟你说，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幽默风趣的话把对面激昂的话语说得像唾沫飞溅，引起哄堂大笑。
“也许你的手杖有意识呢？只是它没长嘴巴不会说话而已。你不是手杖，怎么知道他不想这么跟我说呢？”
唯物主教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想说的是，意识是有限的自由！要不然整个宇宙都只是一个齿轮组成的机械！
物理，化学，相交绞合，成为一杯被流体力学带动而有规律的彩色墨水！但我看它却是死寂的！
因为不管有没有人，这杯墨水都在这里，但是否在这里却没什么区别，因为没有任何意识去看到它！
而如果有人去观测它，那它一定会有所变化！”
“如果这个世界最早诞生的就是单纯物理组成的一个精密机械呢？最早的意识从哪来？
偶然诞生？”唯心教会的主教敲了敲手杖说道：“这种偶然不是化学产生的吗？这条化学规律里某个齿轮故障而产生的？
但世界的规律是如此稳固！
没有最早的意识去干涉，不可能会有某些齿轮掉在一起拼装出一个名为“意识”的机械！”
“也许，这有限度的自由也是更早的意识赋予的……我是说，因为高空的“观测“造成波函数坍塌，我们处于被观测中。
被这种观测扰乱了概率，把有序变成无序，所以被赋予了所谓思考的超脱概率的意识。
这个最早观测我们的，按照我的推断，是神。”
“也就是说，如若一个地方无人去观测，那就是一团沉寂的，自然的，物理反应，而没有意识。
那没有意识去观测这里，那这团按照规律行驶的物理化学反应就没有意义了。”
这是反驳客观唯物主义。
唯心主教觉得这理论很有道理，这种思想依旧契合唯心论的观点，现在这理论是他们的了。
对面的唯物教会沉寂了许久，有人喃喃道：“也许，我们活在梦中，做梦的生物梦见了我们，于是我们就诞生了。”
这话不唯物，但如果客观来说就是这样那也能容纳进唯物主义。
对此，有人记录发散思维的随笔：“未知生物开始了观测这个世界，造成波函数坍塌，井然有序的物理反应的世界开始出现了“不确定性”的混乱……这个不确定性带动了更多“不确定性”，于是世界就开始了演化。
能够有限度的脱离规律，独立自主活动的“意识”开始诞生。这种“不确定性”就是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