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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声巨响。
杜闻铭狠狠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呼的一声长身而起,指着吴操之的鼻子,怒不可竭道:“吴老匹夫,你安敢辱我抗倭组织,你到底是何居心?今日不把话说明白了,你休想走出县衙半步。”
吴操之也怒了,黑红的脸庞上表情变幻莫测.......在慈溪除了知县外,就属他官最大,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今日被人当着面辱骂,焉能不急?也不言语,腾的一声站起来,快步窜到杜闻铭面前,举起拳头就朝杜闻铭脸上狠狠砸去。
杜闻铭仿佛早就料到了似的,微微一笑,渊渟岳峙一动不动,左手轻轻一挡,右拳凌厉出击。
啪!
一声脆响。
吴操之的烟圈瞬间变黑,哀嚎一声,痛苦地捂住眼睛,嗫喻着嘴唇,指着杜闻铭的手指颤抖个不停........萌萌哒像极了一只正在撒娇的小熊猫。
“*()&%#%……&*()——)————”
各种愤怒的脏话脱口而出。
事已至此,杜闻铭也不客气了。
噼里啪啦.........
无影拳脚纷至杳来,吴操之粉嫩的娇躯承受了一波又一波的无情摧残。
作为围观者,张明远使劲揉揉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凌乱的场面........场面碉堡了。
此情此景太辣眼,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两位岁数加起来已超过两百岁的老人火力如此生猛,一言不合便开打。
大明官场爱打架的传统由来已久,不过张明远只是听说过,从未见到过,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作为大明王朝最独特的风景线,相较于其他朝代那些文质彬彬、儒雅谦逊的文人大臣,大明的官员们彪悍得多,他们从不因为政见不合而舌战群儒,不喜欢就骂,骂不过就干,各种招数层出不穷,缤彩万分。
大明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战’惨败,皇帝被俘,无数将士含冤而死,大明几十年积累的精华一扫而尽。
于是那天的朝堂凌乱了,发生了大明史上最严重的的朝堂群殴事件,一个叫马顺的锦衣卫指挥使在金銮殿上,当着皇帝的面,被一群疯狂的大臣活活殴死,而那些打死人的大臣们,因为法不责众,没一个被追究责任的。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当着皇帝的面说打死便打死了,由此可见,大明文官们气焰嚣张到何等地步?
或许这就是大明文臣酷爱打架的最重要发源地之一吧!
相比之下,前世某岛国议员们一言不合便左右勾拳的雕虫小技委实不咋地,虽然他们比猫画虎衍生出了诸如......在会场给某位女议员拍爱情动作短片的招数。
他们继承了大明官员的优良传统,但骨子里的不健康还是未能更深层次领悟到精髓所在。
在大明官员面前,岛国的一切都显得‘神马都是浮云’。
吴操之满脸青肿,伤痕累累,但还有轻伤不下火线般的矜持。
吴操之悍然不服输,杜闻铭就岂会客气?死死揪住他不放,沉稳有力的老拳一下又一下揍在吴操之身上。
说实话,吴操之身为文官,脾性率真、气节固执是有的,但他悲催地找错了斗殴对象-----一位常年混迹于行伍之中且明显有暴力倾向的老武夫,更何况扁人经验还那么丰富多姿。
吴操之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一双肿成眼袋的眼睛一边与杜闻铭狠狠瞪视,一边又不忘朝柳东伯投去哀怨的眼神,他在等知县大人说句公道话,自己也好有个台阶下。
柳东伯是个聪明人,平时左右逢源惯了,油滑得像一条泥鳅,对于发生在眼前的一切,他只是装作没看见,自动过滤了吴操之射来的求援眼神。微颌着双目,不住地抚着胡须,既不劝架,也不拉架,毕竟这种场面他见多了,也作为当事人亲身参与过几次,深知劝架不易,弄不好还会引火上身,况且他还是一个尊奉---老好人思想的文官。
知县柳东伯的举动,除张明远初来乍到不甚了解外,其余人皆是熟悉他脾性的,都颇能够理解,大家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锱铢必较的。
战局到了一方毫无还手之力完全处于被扁的局面时,柳东伯也不能不站出来说句话了。
作为领导,各打五十大板的姿态该表示还要表示的。
柳东伯装出一副刚了解实情的样子,颇为惊讶道:“哎呀!我说二位大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脾气还这么火爆。来,消消气,消消气,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来嘛?何必大打出手?”
见知县发话,杜闻铭也不好再揪着吴操之不放了,猛地一甩,将他扔了出去,恰到好处给摔到座位上,也算是盛怒之下没有将他扔到地上,保全了他一点脸面。
吴操之龇牙咧嘴倒在椅子上,揉着青紫肿胀的脸颊,含糊不清大骂道:“杜闻铭,你个老匹夫,老夫和你没完。”
他最惨,打又打不过,只能从言语上找回点场子。
杜闻铭冷哼一声,恨恨道:“好,静候阁下统协‘熊兵’百万,‘蘸将’千员,老夫欲与足下会猎于此处。”
哼了一声,气呼呼坐下。
张明远无语,忽然对老爷子高深莫测的文化功底高山仰止起来,反正他将三国时,曹操给孙权下的战书用到了此处,归列为约架行话,虽然有点不伦不类,倒也恰到好处,但绝对胜过前世那粗鄙不堪且毫无修养的约架行话,比如,‘孙子,你有种,随便摇人,老子等着。’
绯腹之念无限发散........
张明远又佩服起古人的文化修养,哪像前世?形容做哎,仅用‘啪啪’两个字;而后世却用‘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进行了完美的诠释,孰雅孰糙,一目了然。
武夫有文化,任谁都不怕。
果然,吴操之对他不伦不类的约架行为更怒了,不假思索,咒骂也严重偏离了方向,变了味:“好,老夫岂能怕你这生儿子没皮眼的老匹夫。”
真不知道吴操之的脑子怎么长的?居然诅咒了已健康成长三十几年且无病无灾的杜淮,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置身事外的他的怒火。
张明远也是醉了,吴操之是猪吗?节操碎了一地不说,战五渣的水平,连七十岁的杜老爷子都扁不过,还敢调转枪口挑衅正值壮年的杜淮,一向彪悍如斯的杜槐从来都是靠拳头说话的,吴操之的无脑行为只会加重他的不妙下场,比如:‘你愁啥?’‘瞅你咋地?’‘你再瞅一个试试?’.....吴操之卒。终年六十岁,县衙斗殴致死.....
啪!
杜淮更不能忍,也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长身而起,怒气冲天道:“吴老匹夫,其他的话算是揭过去了,这游倭示威是个好计策,必须要推行,当前形势,你不是不知,近到县乡百姓,远至卫所军队,哪个不惊惧倭寇?哪个不望风而靡?若游倭示威,使我大明军民能亲眼目睹倭贼相貌,再枭首示众,可大大减轻我军民之恐惧心理,对抗倭大业有功而无半分过错。”
吴操之也冷笑:“杜淮,你好大的口气。你如何确定游倭示威就一定能安抚我大明军民的恐倭心理?这些年抗倭战役胜少败多,军民早就对倭贼惊惧不已,若再游倭示威,万一刺激了军民,扰乱军心民心,到那时,心思乱了,还如何完成抗倭大业?这等丑事若传扬出去,岂不是我等过错?有亏于天下?慈溪颜面何存?朝廷颜面何存?”
杜淮也冷笑不已:“老匹夫,你莫总拿游倭示威扰乱军心民心说事,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吧?据说吴大人家居排场,生活奢靡,每年都有不少人到府上孝敬,可以说是络绎不绝,所孝敬的银两没有几万也有数千吧?难道是吴大人与倭贼有勾连,做了倭贼的眼线,帮衬着倭贼。若真的游倭示威了,恐有损吴大人在倭贼心中的形象吧?从此不再受到重用。断了财路,确实是可惜了,若真照吴大人所言,这游倭示威确实行不得........”
砰!
‘喜当爹’的挫败感一下子激怒了吴操之,也狠狠一拍桌子,恼怒成羞道:“姓杜的,你别欺人太甚。”
说完,抓起手边的茶盏就砸了过去,这次,他不再挺身而上了,连七十岁的杜闻铭都扁不过,自认在身强力壮的杜淮手下,肯定一招都过不了。
于是第二轮战斗开始。
砰、砰........堂内顿时大乱,各种物件漫天飞舞。
不过双方还是尽量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只扔东西,不再进行肉搏战。
杜闻铭则牢牢遵守两不相帮的做人理念(毕竟他对儿子的战力还是很看好的。),与张明远、柳东伯、王玄三人来回变动着座位,在堂内穿梭着,躲避随时可能砸过来的茶盏、托盘等物件。
“别打....哎呦!....了”
知县带着哭腔的嗓音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物件在堂内弥漫,手下们的战斗精神确实令人敬佩,但再打下去,恐怕这前堂迟早会变成一座废墟了。
不多时,堂内可以顺手抓起的物件便一扫而空,堂内一片混乱,狼藉不堪。
二人没了武器弹药,也不方便扔诸如椅子、桌子等大件物品,遂气呼呼坐下来,怒气冲冲地相互瞪视着对方,随时应付着可能出现的新战斗模式。
杜淮毫发无损,身为抗倭组织二号首领,身手自然是矫健,将对方扔来的物件一一躲避时,气定也颇为神闲;吴操之则不同了,先是与杜闻铭肉搏一场,挨了不少拳脚,耗尽了气力,兼之年纪偏大,扔向杜淮的物件失了准头,同时也受到了对方各种物件的精确打击,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大绿的官袍上茶渍斑斑,显得狼狈不堪。
以一敌二确实难为他了,张明远暗暗摇头。
柳东伯战战兢兢从袖筒里掏出洁白的手帕,颤巍巍擦擦满额的老汗,哭丧道:“二位,咱们有话好商量嘛!何必又动武呢?再说,倭寇是张公子生擒的,咱们怎么也得问问张公子的意见不是?”
刚才战斗物品漫天乱飞的景象着实将他吓得不够淡定,此时再也不敢托大,将皮球推给了张明远。
正惊世骇俗的张明远冷不丁被知县点了名,顿觉头大如斗,此情此景怎一个惊字了得?
“......咳咳咳,这个嘛?”一向果敢的张明远也有脆弱的时候,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将心比心,他实在不想让吴操之进行第三轮战斗了,他老了,也累了,更经不起折腾。
柳东伯见状,深深叹了口气:“即可修书一封,将游倭示威一事秉知浙直总督府,小小慈溪县做不了主啊!”
张明远顿觉心中一松,瘫坐在椅子上。
大明奇葩的议事模式让他心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