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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彪看着卑微老实,但是在众位生员老爷面前他一点儿也不胆怯,把示弱卖惨发挥得淋漓尽致。
“众位老爷哦,小人和程家之女指腹为婚,可是他家嫌贫爱富哩,不承认婚事。我听说县令老爷公正得很,就去求他做主。可是他不问别的,说我们家没有媒人,没有婚书,没有信物。”
韩德彰转转眼睛。
“县令大人也没说错啊,没有这些不能空口说白话。”
“小人的娘亲是小姐的乳母,当初夫人指着我娘怀里的小姐说的,她身子弱,许个贫苦人家才能活,就嫁给三彪吧。当时我娘同意了,程老爷也没说什么,我们张家还凑了三十两聘金哩,都是亲戚一起凑的。如今他家老爷和夫人都去世了,就不认账哩”
“哦?还有聘金,可有凭证?”
“有的哩有的哩,程家不认这门亲事,他们怕我总去要聘金不好看,就把钱还给我哩。”
说着张三彪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那张纸和三十两银子。
“这不是写着,三十两银子,是为了资助你娶妻的费用吗?”
“小人不识字哩,程家大哥当时逼着小人在上面按手印。我问写的是什么,他也不告诉我。他们程家有下人哩,我怕挨打就按手印了。”
“岂有此理,这个程家也太仗势欺人了吧!”
韩德彰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这个程家,程老爷程知涵也是个读书人,不过为了蝇头小利竟然去经商了,真是我辈读书人中的耻辱。”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商人重利无廉耻,能做出这种事情也在意料之中。”
张三彪哭喊:“我命苦哩,这么大了没有成家,家里都是老实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哦。”
韩德彰盯着张三彪看了一下。
“你小子也算是有胆量,可敢咬死了现在的说法,见到县令老爷也不发出啊?”
“小人就想讨媳妇儿哩,心里头没想别的。”
“好!”
韩德彰对曹振方说:“虽然薛大人是个青天,但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看来大人也有失手的时候。既然县令大人判错了,我们得帮他纠正过来。走,我们现在去程家,帮这位小兄弟主持公道。”
曹振方会意。
他们其实对于张三彪嘴里说的是真是假根本不在乎。
只不过,这是一个让薛文堂出丑的机会。
韩德彰和曹振方心里憋着很多不满。
这个薛大人确实不一般,也不贪财,事情处理得漂亮。
但是,错就错在他太不给这些戴头巾人的面子了!
在大虞,戴头巾的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老百姓看到头巾都得让三分。
县令老爷到了一地,不说巴结头巾们,无论什么事情都给几分颜面。
就像韩景发那件事,偷着让韩德彰帮着周旋,把韩景发嘴堵上不就行了,为什么偏要当众出韩家全族的丑。
弄得韩家子弟议亲的时候,人家都问,你们不会像韩景发那么缺德吧。
族里提起这件事,都明里暗里埋怨韩德彰没有管好侄子。
而且在及笄宴上,郑彦中也太不给女儿面子了。
韩二小姐韩月娟,及笄之后都不敢再出门,现在也该议亲了,结果打听了两个,人家都阴阳怪气,说:
“我们这种人家可不如京城郑家,你们韩家都有郑公子当长辈了,我们不敢娶二小姐呀。”
可是他却亲眼见郑彦中对薛文堂的女儿夫人彬彬有礼,关怀备至。
有人传言,郑彦中是看上薛家小姐了。
原来如此,是想娶官家小姐,看不上我贡生的女儿,那也不应该折辱我们至此。
但是韩德彰不敢对郑彦中不满,把恨意都转移到薛文堂身上了。
曹振方也是如此。
他虽说也恨自己堂哥如此之愚蠢,但是更恨薛文堂连打点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他咬着牙想,你薛大人想当青天就去当好了,干嘛非得踩着我们的脸皮上位。
曹振方自问也是见过世面的。
对于他来说,还有官员连他的钱都不稀罕,真是奇耻大辱。
更何况,坟山事件后,多少人暗戳戳讽刺。
“哎呀,你那位堂兄,为了比你富贵,连别人的坟都偷,曹振方,可见太富贵也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曹振鹏看到他就像看到仇人,喝多了往外瞎说。
早晚把那点儿不该给外人知道的,都说出去。
既然有机会,那就一起把这个薛大人的面子也给他扯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