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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内的恶灵被魂劫追的狼狈至极,一边逃窜一边对着十步大声讨饶:
“救救我,我错了!”
十步并未理会恶灵,继续催动魂术提升修为,她能感觉到离忧的魂力在与自己融合,一些陌生的记忆开始苏醒。
画面里,她第一次看到了娘亲,一个华骨端凝的女子,还有父亲,丰神如玉,为娘亲亲手打造了一个别有洞天的异界。
异界里的日子尽显岁月静好,爹爹娘亲凤凰于飞,襁褓中的自己天真烂漫,时间宛若定格,谁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物是人非。
紧接着,她看到了爹爹的一去不返,听到了娘亲温柔低语,无数个夜晚,她就躺在娘亲的怀里,听着娘亲的故事安然入睡。
魂界的缔造是娘亲留给自己最后的温柔,十步指尖微动,她很想守住那一刻,挽留娘亲耗尽心力后徒留沧桑的背影。
“主人,救我——”恶灵撕心裂肺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十步的心绪。
十步眉间微锁,抬眸间看见屏障外恶灵凌乱的模样,宛若看到了当初被困在古月罄竹法阵里的自己,十步心念微动,但转瞬便被自己压制下去,她不想世间再出第二个古月罄竹。
“我的灵力皆可给你,就像善灵一样,不要让我灰飞烟灭。”恶灵疯狂拍打着十步的防护罩,眼神慌乱中透着不甘。
十步微微瞧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再次阖上了双目。
“为什么?”见十步对自己的恳求无动于衷,恶灵瞬间满怀怨念:“为什么你救她不救我?”
“我没有救她。”十步语气平淡:“是她舍弃自身修为融入了我。”
恶灵似是一愣,转而咬牙道:“你放我进来,我亦可融入你。”
“不行。”
“为什么?”恶灵愤怒地大吼。
“时机未到。”十步淡淡地扔出四个字后便不再言语,重新汇聚灵力涌向魂术第四层。
屏障外再次传来恶灵撕心裂肺地惨叫声,魂劫的威力之猛明显超出了十步的预算,按照离忧的说法,她与恶灵应该皆是魂术三层的修为,倘若自己当初贸然打破魂书,此刻怕是早交代在这里了。
十步稳稳操控灵力为魂力的突破提供支撑,体内的真气盈盈而动,似乎都在为突破的到来做好最后的冲刺。然而在魂力历经万难即将冲破魂术第四层的瞬间,十步陡然收回了魂力,如同通向光明的出口近在咫尺,十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屏障外的恶灵俨然放弃了挣扎,奄奄一息地蜷缩成一团,目光里的傲气散去,只剩下了认命。
下一道魂劫如期而至,恶灵绝望地闭上了双眼,静候生命的结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期中的痛苦却迟迟没有到来,恶灵困惑地睁眼,却发现十步正挡在她的身前,而先前的防护罩亦落在了自己身上。
恶灵怔怔地看着十步,不明白她的用意,自己方才明明那么求她都无动于衷,为何此刻又出来救下自己?
十步没有说话,淡淡的眸子扫视着法阵中密布的魂劫,宛若一张布满弓弩的大网,随时射出漫天流矢。
果然,阵内再次涌动,魂力的鞭策随即铺天盖地而来。
恶灵惊恐地看着十步静静地矗立法阵之中,任由魂鞭贯穿身体,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一时竟有些矛盾起来。是十步放弃自己在先,看她受刑,自己理当高兴才是,可为何自己却开心不起来。
恶灵微微调息,有了屏障的保护,几近分散的魂识再次凝结起来。恶灵忍不住看向屏障外岿然而立的十步,除了紧锁的眉,只有那被魂鞭抽得晃动的魂力昭示着她此刻正在遭受的酷刑。
道道魂劫从法阵的各个方向袭来,比之方才自己的慌乱与狼狈,十步的毅力让恶灵觉得害怕,也第一次生出了敬畏之心
在此之前,恶灵以为自己不过是十步用来受死的工具罢了,却不曾想,十步会在最后关头揽下所有,恶灵的眼中渐渐有了动容,心底萌发出一丝不知名的情感,逐渐照亮了自己那一方被黑暗占领的天地。
十步的背影开始颤抖,这魂劫的能力远远高出了她的想象,十步将目光投向恶灵,终于明白了她先前的殊死挣扎与愤怒。
撇去自己对恶灵先入为主的概念,恶灵本身其实并未做错过什么,反倒是自己,与恶灵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利用其来为自己受劫。
十步似乎能理解古月罄竹的叛逃了,自古善恶为一体,所有的恶皆来源于心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十步的顿悟让恶灵散尽随后一丝戾气,只一瞬,恶灵眼中的不甘褪去,徒留下一抹清澈与诚服,只见她主动走出屏障,如赫连离忧般隐身于十步的魂记之中,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炼化并融入了十步。
体内的最后一抹空缺被填满,十步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能量充盈,只见她双目微阖,恶灵的融入使得魂术直接突破第四层,直奔第四层中期,随即突破中期,直逼第五层。
似是感应到了受劫之人的突然强大,法阵开始逐渐动摇,阵中的魂劫亦消散开去,直至不见。
十步操控魂力停止突破,她并不想操之过急,善恶二灵的归位需要修身养息,比之将所有的灵力用来突破,十步更愿意让三灵更好的融合。
法阵随着十步的睁眼开始瓦解,十步眼底赤色散去,空间恢复原貌,只是先前那灿若红霞的海棠再没了踪影,十步心中一滞,手心抚过枯竭的海棠树干,对司鹤的亏欠又多了几分。
离忧境内,蓝魂沉默不语,幽狐也沉默不语,各想各的心思。
直至十步的出现,幽狐噌的一下窜起,着急忙慌地奔直十步跟前上下打量一圈后仍不放心道:“你要不要紧?可有伤到哪里?”
第一次感受到幽狐的关心,十步似有些意外,于是笑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幽狐难得地碎碎念起来,转眼瞥一眼一旁一言不发的蓝魂不咸不淡道:“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某些人怕是会良心不安。”
蓝魂直到幽狐在说自己,但他没有开口,亦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