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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放假以来,罗逸飞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他不知道是自己不适应放假,还是不适应眼前没有她。爸妈回家跟他和奶奶团聚,原本是令人开心的事,可是他却每天都想往外跑,而不是在家陪他们。
自从回到内地念书,他很少有这种不持重的时候。当年爷爷病得突然,等入院检查已是癌症晚期。爷爷去世后,父母不放心奶奶独自生活,希望奶奶提前病退去藏区和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可奶奶并不想提前退休,也不想去藏区与他们一起生活。而他父母由于工作原因,也不能长久陪伴奶奶左右。一家人商量之后决定让他回内地念书。一方面内地教学水平要比藏区高许多,另一方面他也能陪在奶奶身边。
刚去藏区上小学时,他不认识任何人,花了很长时间去适应那边的生活和学习。那里的小孩子大多都比较壮实,而他身上书卷气太浓,一副清冷模样自带疏离感,孩子们并不喜欢跟他玩。后来他拜了师傅练习书法,他也就不在意是否跟人交朋友了。回到内地念书之后,他表面不再是一副清冷模样,但自带的疏离感,还是不会跟别人走得很近。
但他对骆一菲却不同。不单是因为发现她就是那个他去藏区之前一起度过一个暑假的儿时玩伴,还因为她就像一缕阳光,照耀着他,让他不自觉想亲近她。
放假后,他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总是想有更多的时间与她相处。最近这几天,他每天跟她一起在图书馆看书,只要她在旁边,他就感觉很安心,学习效率都变高了。
但今天,他又开始不自觉地想出门,可是她约了同学见面,并不希望他出现。于是他来到师兄的工作室刻印章。
他昨天回去又自己研究了一下印钮。
师傅曾说,严格意义来说,“印纽”不属于《篆刻学》范畴,它虽然也参与印章的整体审美,但印纽部分的创作多不是篆刻人来完成,而多由雕刻艺人提前完成的。
他和师兄都对雕刻很感兴趣,所以他们刻印章也会雕印纽。
师傅说,好的制纽艺人,因材而施,决不滥制。
雕纽其实就是依势而为,不同的石料各因其巧,施以雕镂,掩其疵累。
动手刻纽也有原则,“宜简不宜繁,简而有韵,不落凡俗,繁则过于装点,近穿凿矣。”
正认真打磨着手里的石料,罗逸飞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是她的来电,也顾不得手上的粉尘,赶紧把电话接了起来。声音还得是沉稳的:“喂,找我什么事吗?”
骆一菲没想到他接电话这么快,停顿了两秒:“佳璐他们回去了。”
罗逸飞:“那你吃午饭了吗?”
骆一菲:“刚才喝了一杯奶茶,还不饿。你在做什么?”
罗逸飞:“在师兄这里刻印章。”
骆一菲:“那我过去?”
罗逸飞:“在哪儿?我去找你。”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来,两个人同时笑了。
骆一菲:“我还在城北中学对面的奶茶店。”
罗逸飞:“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骆一菲鬼使神差地答了一句“好”。
今天,等待是一个美好的词。
罗逸飞出现在店门口时,骆一菲一眼就看到了他。她笑着迎上他的目光,这一瞬,有些话,说与不说都好似没那么重要。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又有什么好吃的?”
“前面有家烤肉店,味道还不错。”
“怎么我们学校附近你比我更熟似的?”
“我经常在师兄这边蹭吃蹭喝。”
“烤肉就算了,咱们去前面那家面馆吃面吧!刚才不觉得,这会儿居然觉得有点饿了。”骆一菲不好意思地说。
罗逸飞:“那好,就去吃面。”
两人走进面馆,因为已经过了用餐高峰,店里没什么人。
骆一菲点了一碗牛肉面,嘱咐老板不加香菜。罗逸飞也点了一碗不加香菜的牛肉面。
“你也不吃香菜?”骆一菲问。
罗逸飞:“嗯。”
“我还不吃生蒜。”骆一菲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说这个。
罗逸飞:“还有吗?”
骆一菲:“啊?”
罗逸飞:“还有什么是你不吃的。”
骆一菲:“其实生拌的葱、姜、蒜、芹菜,我都不吃。不过用它们调味我可以接受。”
罗逸飞:“嗯。知道了。”
面条上桌,两个人开始吃,没有说话。
骆一菲:“一会儿吃完你还去周师兄那里吗?”
罗逸飞:“你呢?你一会儿去哪里?”
骆一菲:“我回家。”想了想,又说:“如果不介意,我也想跟着你去周师兄那里看看。我觉得篆刻还挺有意思的。”
罗逸飞笑了。
“那就一起去吧。”
“好。”
吃完面,他们步行着去周师兄的店。
两个人各自双手插兜走在路上,骆一菲把自己的脸埋进厚厚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乌黑的大眼睛。
一路无话地走到周师兄的店里,有顾客正在跟周师兄聊天。见他们两个走进店,周师兄也没有顾得上他们。
“印纽的主要意义是装饰美化。印章有印纽,就像器物有盖子,石碑有碑额,都是为了装整饰章。印纽的种类很多,有禽兽虫鱼纽类,也有纯几何体的台纽,但制纽有个原则,珍贵的石料,一般不刻纽,因为会伤及石材,只有实在不得已,比如石料有瑕疵,我们制纽人可以制纽掩盖瑕疵。您选的这块料不适合制钮,如果您特别喜欢这块料,建议就不刻钮了。”
骆一菲听着石料如此讲究,更想多了解篆刻艺术了。
罗逸飞看出她的心思,对她说:“想试试吗?”
骆一菲点点头。
“走,带你去选印石。”
他们来到周师兄堆放石料的展架前,罗逸飞介绍道:“这个展柜里放的石材,石质细腻、温润、不硬不燥,易于镌刻。除了你看到的这些常见的黄、白、 青、绿的石头,它的颜色还有很多,很丰富,周师兄喜欢灰色和黑色的石料,灰色和黑色都给收起来了。上面那一层半透明状的石头,略为珍贵,你初学,还是选这一层的吧!这些都是学习篆刻的理想材料。”
骆一菲一眼相中了一块长、宽约4厘米高约7厘米的白色石头,她拿起来问罗逸飞:“这个可以吗?”
“可以。我们先来学习打磨印石吧!”
罗逸飞接着说:“我们先要用砂纸对印石进行打磨,确保印石平整。”
“这个要磨多久?”骆一菲问。
罗逸飞边帮骆一菲选砂纸,边回答她:“这要看石材的软硬程度,还有石材表面的凹凸情况。你选的这块切割得很工整,大约磨半个多小时可以磨好。”
罗逸飞在使用砂纸之前,先用水清洗了下石头表面,然后将砂纸固定在磨石板上,边磨边滴入适量的水,好让打磨的效果更好一些。
见她看得认真,他让她上手试试。
等到骆一菲真正上手,才发现篆刻远不是她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们打磨差不多三十分钟,罗逸飞又换了更细的砂纸继续磨。“这是抛光。”他说。而后他又细细地磨了二三十分钟。
“篆书以后再慢慢教你,今天先由我来写印稿吧!这块印章你想刻什么?”
骆一菲想了想,“就刻‘抚琴听者知音’吧!”
罗逸飞笑了:“好。以后我们把东坡先生的十六赏心乐事都刻一刻。”
画外音:
东坡十六赏心乐事
清溪浅水行舟微雨竹窗夜话
暑至临溪濯足雨后登楼看山
柳荫堤畔闲行花坞樽前微笑
隔江山寺闻钟月下东邻吹萧
晨兴半炷茗香午倦一方藤枕
开瓮勿逢陶谢接客不着衣冠
乞得名花盛开飞来家禽自语
客至汲泉烹茶抚琴听者知音
罗逸飞将印稿纸覆在石面上,用铅笔将印的边缘擦出来。将擦好边缘的印稿纸反过来,他如此反复又做了一次,设计了两稿。骆一菲选了其中一个,罗逸飞便用毛笔开始写稿。写好后,不等墨干,将写好的印稿反扣在印面上,四边对准,两边拉下来用手捏紧,用干净的笔在纸上均匀地蘸上清水。用一张裁好的小宣纸覆在上面,用手掌上的拇指肚轻压。
而后他又覆了一张小宣纸在上面,两边拉下来捏紧,用指甲压磨。很快在宣纸面上就可以看到模糊的墨痕了。
罗逸飞趁稿纸未干轻轻揭下来,反字就留在了印石上。
“待水分完全干了就可以刻了。咱们可以等墨痕干后用红色的油性笔在印面上涂一层透明红色,这样刻起来效果更鲜明。”罗逸飞说。等墨迹干了,他让骆一菲用红色记号笔涂色。
骆一菲边涂边认真听罗逸飞讲,生怕漏掉一丝细节。心里感慨,没有一点耐心,还真是玩不了篆刻。就这前期的准备工作就花了两个多小时,后面还要上手刻字,怎么着也要花更长时间吧。
罗逸飞倒不觉得花这么多时间有什么不妥,教她篆刻本身就是很有趣的事。
接着,他为她挑选刻刀,教她学习正确的握刀姿势,“食指离中指远一点,拇指与食指越高,线刻的越长,刻刀要向外不能向内。”骆一菲把刻刀拿在手上,罗逸飞讲解,她按他说的做。
罗逸飞边讲边看她,还是不对,放下手里的刻刀,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移到对应的位置上:“食指离中指再远一点。”
骆一菲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吹动了自己耳畔的头发,指尖的温热通过她的指尖一直传进她的心里。他嘴里吐出的几个字像是化作了定身的咒语,让她动弹不得,顾不得两颊发烫,只偷偷低下眼眸,轻声说:“要不,还是你刻吧!我怕弄坏石料。”
罗逸飞察觉到她的异样,收回手轻声对她说:“这块石料原本就是挑选来让你练习的,按照我说的方法来试试,下手干脆点。”
“我还是在废料上练习吧,这么好看的石头,刻坏了太可惜了。你刻,我在旁边看。”骆一菲往后倾了倾身子,故作镇定地继续说。
“那好吧。你过来坐。”罗逸飞和骆一菲互换了凳子,让骆一菲坐下看他刻章。
看她红扑扑的脸,罗逸飞也有点慌了神。他独处的时候,心绪不宁,现在两人一起,心里如小鹿乱撞。还有心思刻什么印章啊!“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骆一菲也不想再这么尴尬地坐着,看看时间,快五点钟了。于是两人告别了周师兄,一起往回走。
走出周师兄的工作室不远,罗逸飞叫住骆一菲:“骆一菲。”
“嗯?”
“我有话想跟你说。”
骆一菲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你可不可以不说?”
罗逸飞停下脚步,面对着骆一菲,骆一菲也停下来,对他说:“我如果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能不能不说?”
罗逸飞不解地看着她,她直接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继续说:“这段时间,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是特别的。我对你也是,你也能感觉得到,对吧?”
罗逸飞:“嗯。”
“正是因为这些特别的感觉,我觉得我的学习和生活都变得更美好了。我非常享受我们之间的默契也不排斥这种特别的感觉,但我不想去破坏这种情谊。”骆一菲斟酌着字句,想把自己的感受表达得更清楚一些。
骆一菲接着说:“我知道,对你来说我可能比好朋友还好,你对我来说也是如此,但是我们现在只能是好朋友。我想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吗?”
罗逸飞认真看着她,想从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心里。她果然是如此的特别,特别聪明,特别有趣,特别理智。
罗逸飞:“我明白。不过,”
骆一菲心里一慌,打断他:“嗯,明白就行,你真不用说,我明白你,你也明白我就够了。如果你执意要说,我们可能就连朋友都没的做了。”
罗逸飞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一脸严肃又认真,突然笑了起来,犹如冬日的阳光,温暖和煦。
“你别跟我扯什么只是想逗逗我的话,我现在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话。”骆一菲补充道。
罗逸飞伸手想摸摸她的头,最后落在她的肩上,说道:“好,我不说了,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嘴替。时间不早了,走吧!”
骆一菲满意地笑了。
“咱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
“等我们考上大学,如果你今天想说的话到时候还想对我说,我们再到这里来,你说,我听。”
“好。一言为定。”
骆一菲爽快答应:“一言为定。”
【小剧场】
骆一菲:之前总觉得玩篆刻的人不是七老八十也应该是上了点年纪的,可是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也喜欢篆刻?
罗逸飞:这个很难解释。篆刻的魅力太大了,一旦入坑就很难出坑。
骆一菲:我最近多少也了解了一点,篆刻的石料那么讲究,好的石料价格更是高达十多万,你哪里来的钱买石料呢?
罗逸飞:我刻的印章多少能卖几个钱。
骆一菲:哟,厉害呀!你那时居然就是个能赚钱的手艺人了!又是崇拜你的一天。
罗逸飞:我会继续努力的。不过我得解释一下,你之前用的石料也不贵,从几块到几十块不等,而且都是我给师兄打工赚的钱买的,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骆一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