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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王老太太出殡的日子
今天是王老太太的头七，出殡的日子。
李恒回到王家那古老宅院的时候，家里到处已经摆上了白色挂帘，白色灯笼，白花等等一切沉重的颜色。
自从王老太太与世长辞的那一天开始，天空始终保持着阴霾的灰黑色，不见天日，秋雨不断的簌簌落下，拍打在青石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秋风萧瑟当中，整个王家死一般的寂静。
在李恒为数不多关于王家的记忆里，他能记住的就只有比较亲近王老太太的亲戚，像是王龙，王天海，王源......
白天多少还有数十人人，扮演着各自的角色，显得灵堂不那么寂静荒凉。
每个人脸上也都流露着悲伤，尤其王龙和王天海，短短几天不见，好像苍老了数十岁，王龙原本一头乌黑的鬓角也冒出几根白发。
虽然王家作为江城的古玩圈里一流世家，在江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王老太太的葬礼倒是十分隆重，王老太太生前风光，交友无数，生前结识的那些人脉，都是络绎不绝来为他送行。
王老太太在斗宝大会上吐血而亡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李恒的父母王美心和李知秋自然也有耳闻。
听说今天王老太太出殡，王美心于情于理就想最后再送自己的母亲一程。
李恒本来不想去参加的，但最后还是抽空去参加了王老太太的葬礼，但是他并没有进去摆着王老太太灵枢和黑白照片的灵堂，只是远远地看着。
有道是死者为大，无论王老太太在生前做了对他们做了多少事，现在受到了因果送给她的惩罚，怎么说也应该让她得到最后片刻安息。
更何况，李恒一家和王老太太之间，除了赶出家门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王老太太，即便躺在那儿的只是遗体。
没有日照的白天就更显得凄凉诡异一些。
两边点燃的蜡烛忽明忽暗地燃烧着，在秋风的肆虐下瑟瑟发抖着。
一些在王家能说得上话的人都非常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一言不发地站着，冲着前往吊唁的人们鞠躬着。
王美心站在那边显然不愿意离开，似乎是想陪着王老太太走过最后的时光。
王美心前几天在家就一直一边哭一边折金箔元宝，眼睛都哭肿了，这些都是为了让王老太太上路的时候买通阴差用的，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在路上过得舒服些。
李恒向着周围的人群扫了一眼，全是身穿黑色衣服，胸前别着一朵白花，他们手里的雨伞像是握着佩剑一样握在手里，指节微微泛白，不知道是在把手里的雨伞当成什么拥有深仇大恨的一样。
在他们后边，排成梯形的乐队，他们身上都穿着黑色的统一的制服，拿着他们的乐器，乐器在雨帘中闪着金光，演奏出哀伤凝重的曲调。
李恒从小就被赶出王家，前来吊唁的那些人他一概都都不认识。每来一个来宾都先对他点头，李恒只能露出应付性地遗憾的笑，最后站烦了便想转身离开。
王源慵懒地坐在旁边的摇椅上，双腿随意地交叠。
“我亲爱的表哥，这么明显地表现出应付敷衍，在灵堂上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王源声音穿透力极强，如箭一般刺透长笛哀乐，划破雨声，把李恒的脚步生生地叫住了。
李恒歪过脑袋抬眼望去，忽然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王源嘴巴张扬地裂开，原本还有些嚣张的黄发也被染成黑色，明明穿着一身黑，却显得和这片哀伤沉重的气氛十分格格不入。
“我知道你对王家没什么感情，”王源从摇椅上站了起来，靠近李恒，似乎像是兄弟情深一样伸手掸去他身上的雨滴：“但你好歹也要哭几声，别人会说你是个冷血动物，没有情义的。”
“呵。”李恒冷冷地打开了王源的手。“别在这里跟我装作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少恶心人了。”
王源摊开手，神色之间带着揶揄：“好，好，我不碰。”
“但是你这个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王老太太在斗宝大会上吐血而亡的消息，谁都知道是李恒你下的手！”
倏地，王源突然拔高了音量，引得众人纷纷看过去。
李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冲突才刚没发生多久，后面就传来一阵怒吼：
“李恒，你来干什么，滚出去，我们王家不欢迎你！”
李恒转过头去看，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王家人互相搀扶着迎面走来，个个横眉怒目，咬牙切齿地看着李恒。
后面走上来的王天海也是怒视这李恒，脸上除了对李恒的愤恨，还有眼底浓浓的悲痛。
他们都知道王老太太横死在斗宝大会的消息，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李恒而起的！
王天海身后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人见到李恒，微蹙眉头，虽然心里对李恒相当不屑，但也是十分的不舒服，便张口说：“李恒，王老太太就是被你害死的，今天是她出殡的日子，你居然敢来王家，你这是想来挑衅我们王家的底线吗！”
李恒对这个女人说的话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王家遭此大变，再加上王老太太在那么多双眼睛下，看到了她就是惨死在他面前，李恒或多或少也能体会这些人的心情。
想到这里，李恒心里一片冷意。
心说如果不是因为王源和王老太太，一个横加阻拦，一个执意看画，李恒也不会落到如此千夫所指的境遇。
“我今天来不是跟你们吵架的，王家遭此大变我表示同情，今天是王老太太的葬礼，我身上也流着王家的血，也是王老太太的嫡系子孙，我来送王老太太最后一程，这不为过吧？”李恒露出一脸认真的表情说道。
王天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恒，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如初，丝毫没有什么害死人家之后心虚不安的样子。
他倒是没发现李恒有什么破绽，再想今天是自己母亲出殡的日子，还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王老太太惹麻烦，让她在最后一段路走得不安宁，于是就点头说：“希望你不是来找麻烦的！”
“自然是不会。”李恒点头说道。
旁边的王源见自己的父亲就这么放过李恒了，有些不甘心地说：“爸，你怎么这么糊涂，奶奶的死，跟李恒绝对有直接的关系，你怎么能让仇人进去吊唁奶奶！”
“王源，你给我闭嘴！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我不想给王家添麻烦，但你也别逼我。如果我真把你做的那些事说出来，别说王家，恐怕整个江城，都没有你立足之地！”
李恒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喊。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王源这个表兄弟处处找自己的麻烦，他忍了，他认了，可结果呢，他还不是越发得意，更加得寸进尺和地欺凌人。
李恒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始终觉得，人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事情不同而发生变化。
他是如此，王源也是如此。
以前李恒对王源只是没有多大的感觉，甚至连想对付他的心思都没有，一心一意只想好好积累自己的鉴宝本事——
但现在，李恒发现自己有点痛恨这个表里不一的王源。
坏事做尽，得到了那么多的教训却丝毫不悔改，简直就是朽木难雕！
听李恒这样说，王源心里一阵咯噔，瞬间慌了数秒，心说难道李恒知道他和刘虎勾结的那件事？
可这件事只有他自己和刘虎两人知道，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李恒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对！李恒肯定不知道那件事。
王源细细想来，觉得李恒之所以这样说，一来是想吓唬自己，让自己老老实实的，再者就是让这边的王家人对他产生怀疑......
想清楚这点以后，王源心里就踏实多了，看着李恒不由得冷笑道：“我倒是想听听，我到底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李恒，我们王家人都不是傻子，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吓得害怕到屁滚尿流？”
王天海是很清楚自己的儿子的性格，他是自大了一些，嚣张了一张......说到底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
听到王源这样说，王天海也觉得李恒是在胡说八道，离间他们。
李恒冷笑几声，实在没想到王源变化还挺大，心理素质和半年前相比要更好了，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却一点都不慌张。
王源这个人，可真是天生做坏蛋的料啊。
正好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王龙的声音：“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