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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贝勒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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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时是冬天,新年刚过,一路上依稀还能闻到丝丝烟火味道。走到阴山下,看着远处青色的山,山顶上腾起的白云慢慢飘来,在地上投下片片阴影。

    我半掀开帘子,看着路边低矮的草丛和夹杂在期间点点沙土的黄色,还有一块快形状各异的灰白色石头,远处点点白色是戈壁里吃草的羊。

    “小姐,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你这就急了,看到了贝勒府八福晋把你赶出去。”我佯装严肃的样子,这丫头也不害怕,盯着我,两个人又都忍不住笑起来。

    “应该还有三、四天吧”我搅着手里的帕子,搜刮着脑里仅余的笑话,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抬头却看到怡人一脸严肃望着桌角,又按下心里的话把手搭在她手上“别担心了,等我进了宫,你便回西北去,京城不适合你。”

    “小姐都没来过京城,怎么知道咱们不适合?”她有点疑惑地抬头问道。

    我没法解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默默着。

    到城门口,前面的带路人便告诉我们不要轻易掀开帘子,直到听到路边小贩的叫卖声、车边传来的马蹄声才真切觉得自己身在京城。

    “格格,贝勒府到了。”怡人先跳下车,等一会儿她撩开帘子,马车边摆了一个脚踏,暗红色的底,两边缠着绿色的蝙蝠纹,我就着怡人的手下车,抬眼看三层台阶上半开的门,门上挂着“八贝勒府”的牌匾,门下站着位穿着淡粉色常服的姑娘,年岁看上去和怡人相仿,见我下车微微半蹲行礼“格格吉祥,奴才纪儿,是福晋的贴身丫鬟。奴才带您去‘绛雪轩’。”

    我跟在她身后,她适时的微微靠左走着,恰好既不挡我的视线又让我能辨别方向。

    “格格,福晋吩咐了,请您先休息,明日去福晋房里用饭。”

    “好,多谢”

    “格格客气了。”她回身行礼,微微颔首。

    我住的地方名叫“绛雪轩”,听纪儿说宫里也有一样名字的殿宇,原是八阿哥看这片地方清幽才用了同样的名字,我偏觉得让我住在这里好似动物园里的鸟兽,穿上了不合适的衣服,一旁是等待着我反应的看客。

    正房一旁有棵梨树,枝子探到屋角上,另一边半伸出墙外,树皮满是斑驳的印记,树根微微凸起,撑开地面铺着的灰色砖石,暗红的门上新涂了漆,门口立着个雕了团花的影壁,显得静谧清雅。

    进到屋里,西面放着枣褐色的床架,一旁立着一个木柜,木柜上嵌着彩玉拼就的蝴蝶花朵,房中摆了个圆桌,桌子上放着一套白底儿雕花茶具。

    “小姐渴了吧,快喝点水,奴才已经晾好了”自纪儿同怡人说完话后,怡人再次用“奴才”来称呼自己,我细想想在这等级森严的清朝如果像之前那般称呼自己未免落人口舌,只是可惜自己近三个月的“努力”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怡人叫我起来时外面天色未亮。

    将要见的这位历史上的八福晋,让我想起了历史里康熙对其评价——妒妇。究竟这位福晋做了什么会让康熙做出如此评价,她与我相差八岁,会不会不好相处?

    由纪儿带着穿过两个回廊便到了八福晋居住的院子,院子收拾的极其爽利,没有杂七杂八的东西,院里只在西北角放了张石桌,有个木头搭成的架子,架子上缠绕着枯萎的灰褐色枝条,几片干枯褶皱的叶子上落了些雪,随着不时吹来的风一起落到地上。

    “福晋请格格进去。”

    “福晋吉祥”不枉走时额娘对我实行的礼仪恶补,现在我除了里子是现代人的灵魂,外面是做足了世家女子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模样。

    “起吧,快过来净手用饭吧”

    八福晋着实热情,吃饭间话语中透露出府中的规矩和当家主母的气势,却又体贴入微,没几眼就分辩出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倒让我觉得这位福晋着实聪明豁达,更落实了心里的疑惑。

    “你竟然也讨厌屈原?我原以为只我这么想”她激动地说道,发间的珠翠钿子随着她摇晃起来。

    “是,我总觉得他看事太悲观,发现了问题却绝口不提解决办法,这样下去能有什么作为!”看着她的模样倒是感觉亲近了几分,原来尊贵如她,也会因为有人和她看法一样而激动如此。

    “哪天该让你把这道理讲给贝勒爷听听,我每每与他争论总占下方,妹子,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姐姐”她从盘里夹了个糯米团子放到我碗里“看你喜欢吃这个,多吃点儿。”

    饭后,八福晋留我陪她,对一旁的婆子美曰其名要教我礼仪,实际上确在向我说着她的各种看法。我真想问她一句“你是不是现代人”,她讨厌儒家森严的等级观念却无奈自己出身就确定的未来,喜欢京城茶馆里的面茶、花生,极力向我推荐她的表哥开的“闲人居”里的茶点。

    “我那表哥,十几岁就开始经商,第一笔钱还是向我阿妈借的,皇子开府后皇上会给一笔银子,他愣是一分没要,说是这些年赚够了,不劳皇上费心。你说说,原本的好意却被皇上误解为胸无大志,生生在朝堂上挨了骂,受了罚。”说道好笑处,她也不用帕子掩着嘴,直接大笑起来,看着她如此,我也不在扭捏,同她一起感叹起来。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门外传来一声感叹,那人的声音爽朗而温和,抬头见一个穿着月牙白常服的人走来。

    “贝勒爷吉祥”

    “贝勒爷吉祥”

    他一进门,房里所有人都行礼请安,他没说话,走到八福晋面前虚手扶起她,而后低低说了声“免礼”,我这才缓缓直起身子。

    他好像没有发现我似的,只和八福晋谈论起下午送来的帖子,我侧耳听着,就是些平常的拜访帖子,想着这些东西只管放手让福晋去办就好,何必自己过目劳神,转念一想,朝堂与后宅密切相关,他是有野心的人,怎么能不细细思量什么可结交,什么人需拉开距离。

    一旁的丫鬟默默彻去,除了两位主人,竟然只剩我、怡人和纪儿在一旁,我寻了个机会看向纪儿,她却站在原地眼观鼻口观心,又侧头想示意福晋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却与转身的八阿哥眼神对了个正好。

    好一双眼睛,像极了砚台里化了极好的墨,单单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就如此之好。看向下方,他指上套着白玉戒指,衣服上用不知什么线绣着花纹随着光影变化明暗闪烁。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他站起来,眼神却没离开过我,我哪里还敢与他对视下去,心里暗叹不亏是皇宫里长大的人精,我可没有那么深的修为。

    他顿了顿,走到我面前几步处停下“一进院门就听到你们的说话声了”语毕,我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笑了,转身没走几步又半转过身,抬手指着一旁的桌子说道“坐那儿吧”,语气轻快,看来心情不错。

    我道了谢坐好,要说古代这礼仪,直教人难受的紧,你说好好坐个凳子,偏只能坐一半,我可怜的大腿,现在正承受着他们本不该承受的重量。

    “你阿玛身体可好?来这儿还适应?”他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一口后问道。

    “阿玛额娘一切都好。多谢贝勒爷、福晋用心,一切都好,我很适应!”

    听罢我的话,他又笑起来,我只觉得这八阿哥有些过分的好相处了。只可惜自己的眼睛也不是检测仪,测不出他这眼神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利用。

    陆续问了些不打紧的事儿,我见时间不早便告辞,他未阻拦,只是八福晋嘱咐我明儿再来她这儿陪她说话,说我像她家里的小妹。

    走到门口,却听八阿哥叹息般说了句“你的阿玛、额娘教你很好。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一句话让我汗毛直立,他何时曾见过我,对于现在的我,他有他的疑惑吗?

    心不在焉走回院子,看见屋檐下蹲了只喜鹊,见我走来急忙展翅飞走……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扭头看去,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跟在一位穿着棠梨褐长褂,头戴瓜皮小帽的人身后,前面的人走路很急,也不知道是谁在带路,那人帽子上坠着青色的方块玉石,下面还坠着颗不知名的珠子,总之看起来就很贵是了。他走过,一路上凡是遇到丫鬟、太监同小厮,通通向他行礼问安,待他走了才低头起身来离开,可见来人身份绝不一般。

    正当我疑惑是,一个面熟的丫头提着盒子走来,原是八福晋身边的人,看我喜欢吃糯米团子特意派人送来的。待她出门,我便招来怡人,让她打问刚刚过去的是谁。

    “小姐,刚刚那是九爷”没过一会儿她便推门进来。

    “啊,九阿哥。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听了我的话却还是站在原地,一脸犹豫。

    “怎么了?”

    “奴才只是好奇,小姐为什么要打听这些,他们又个小姐没关系。”我暗叹着丫头单纯,却也得出言解释“在贝勒府不比西北,万事都要小心,要是有天冲撞了贵人,可不是给阿玛额娘添麻烦吗”我拾起盒子里一枚糯米团子咬了一半,露出深红色的豆沙馅。

    如今才到贝勒府两天,已经见到的“贤王”老八与“毒舌”老九,皇子们果然不简单,与八阿哥简单的搭话已经让我深感自己修为不够,听说九阿哥的府邸就在旁边,看来日后与他相对必不可免。

    接下去的日子里,除了偶尔去八福晋院子与她聊天,我还喜欢上了练字,从小父母老说我静不下心,现在有时间了,便托丫头从外买来了瘦金体的帖子,手腕常常酸痛,但看着自己的字一点点变得有筋骨,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只是这字帖送来时连带着夹了几片枫叶,我留着做书签,一天八福晋看见了才说起,原来帖子竟然是十四阿哥带来的,他看上了贝勒府庄子上的一片枣树,这才拍起这嫂子的马屁,连带这让我受了益。

    “他要那枣树做什么?”我不明白,身为皇子现在不忙着夺嫡反而为了几棵枣树整天寻着人。

    “他说是听着西北来的魏佳氏说西北的枣子好吃,说是叫……”

    “叫沙枣”纪儿见八福晋忘记了接话道。

    “对,沙枣。我倒是没有听说过,告诉他多少次,我庄子里的是平日里吃的枣儿,他还偏要,我戏他为了吃食啥都肯干便叫他去买帖子,没成想他还就真送来了。”她说罢,手指点点桌子,显然没料到这十四阿哥真会干出这事儿。

    枣树是肯定送了,但咱这位十四爷看见了不满意,竟派人去了西北要移来那里的枣树。

    哎,阿哥们的心思还真是猜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