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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婚礼结束,我便没有私下同九阿哥说话,他见了我总是冷着脸。我问十四,他也说不知道。直至距离入宫还有半个月,我才在门外发现他给我送来的书信,信里写着他同宜妃娘娘说好让我入宫后便待在翊坤宫,之后寻个机会放出宫去。我这才安心,当个宫女总好过成为妃子老死宫中,同时证明他未忘记我这号人。只是细看他在信中所说,怎么看都还是生气的样子,他究竟在气什么?
“你可算出来了”十四见我出来急忙赶上前。
“怎么了?”
“你要不要去我额娘宫里?你要想去我马上给额娘打招呼。”他回答道,说完想了一会儿又说“不行,不行,额娘那儿不行。九哥没和你说他的打算吗?”
“他只给我递了条子写着他已经给宜妃娘娘说了,让我去翊坤宫服侍。我觉得这样就很好。还好你今天先问了我,否则只怕两位娘娘都开口后得不偿失。”
听了我的话他也赞同的点头,我这才想起自己给他的扇面写好了,忙让他在外面等我折回去找。
把扇子递到他手里,看见他微愣的模样我直笑个不停。
“苍莽世间少年郎”这是我想了很久定下的句子,十四有其他皇子少有的冲劲儿,我一直觉得他像极了牡丹,纵使万花开遍,只一眼就能发现他,他就在那处耀眼的绽放着。他不会允许自己默默无闻,他会叫喊,会抱怨,不像紫禁城里其他阿哥般或想着凭借文学造诣得皇上青睐,或私下努力只等某天厚积薄发大展风姿,十四活的有声有色,是绝对能从书本里跳出来的人。
他展开扇子端详,作势扇了几下,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过了会儿,他牵起我的手少有严肃地说道“慕尔,进了宫不比在八哥府里,我会尽力为你打点,只是你也要万事小心,不要让我为你担心。”
“好”认识他时间不短,自然明白此刻十四是少有的认真,看着他牵着我的手,记忆里初见的少年不觉慢慢长大了。
一早,我做着驴车驶向紫禁城,看着微微亮起的天空,两边的角楼此刻尚浸在黑暗中,边缘依稀融进橙红的朝阳里,模糊了的天际渐渐变成蓝色,我下车站到秀女的队列中,不再注意着天色的变化,竖耳听着姑姑点名核对。
身边同行的秀女大多十三、四岁,康熙年逾五十,除了极少极为出挑或者牵扯朝堂的人将成为答应或者常在外,其余无非赐与宗室或成为宫女两条路。而我,自是不用太过担心会成为嫔妃,只安心等着初选结束后分配到宫中的主子身边服侍就好。
我们已经受训一月有余,期间见过的只有嬷嬷和管事太监,还记得入宫分配房间有位分管嬷嬷对我说了句“姑娘请放心,只要姑娘不刻意出风头,定会去到您想去的地方。”不知是谁的打点,但被人记挂着的感觉总是好的。我记着九阿哥信里的嘱托递给她一张银票,她欢喜地收着,日后也总对我有所照应。
明日就要搬去翊坤宫了,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要去那里,但面对完全陌生的人还是会害怕。盯着放银票的盒子,这才发现钱这个东西真是少不得,拿起腰间挂着的香囊,又想起入宫早上怡人不停拭泪的模样。不日她便可以返回西北了,她待我好,我也尽力想着给她安排好去处,问了许久,西北的家是最好的去处。她是可以回去了,我怕是此生都再难回到西北,再去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景了。
夜里,第一次听到紫禁城里的鸟叫声,声音清脆,在寂静的夜里好像能直直钻到人耳朵里。我起身推开窗,未看见月亮,只看见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三面漆黑的屋子和叶子稀疏的梨树,歪曲着的枝干仿佛在叫嚣着此刻的萧瑟。
“姑娘醒醒,今儿要去宜主子处了。姑娘醒醒。”我定了定神睁开眼,看着窗外的身影小声回道“多谢嬷嬷提醒,马上就好。”
起床,洗漱,收拾衣物及物品,推门。跟着前面带路的公公,穿过一道道门,走过一条条路,他在翊坤宫门侧停下转身叮嘱道“一会儿见了主子不要多话,主子问什么答什么。只有过了主子这关,你们才算在翊坤宫里立住脚了,都仔细点儿。”
我们屈膝应和,一顺儿跨进了宫门。
未到正殿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笑声,仔细分辩着像是九阿哥的声音,我悬着的一颗心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终是放了下来,摸着袖口的玉佩,今天不知为什么竟鬼使神猜将他送我的玉佩带了出来。
“奴才给宜妃娘娘,九阿哥请安。”领头的公公熟练地半跪着行礼,我们也都一水儿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起吧,德顺,这就是内务府给本宫分来的人吧,快让他们起来,我好好瞧瞧。”
我才起身,又听宜妃说道“你们当中谁叫冬晴?我瞧着你的名字欢喜,走近让我瞧瞧。”随着冬晴走出去,我才微微抬头端详这位宜妃娘娘。
看到她,我才明白九阿哥的面容由何而来。她长得张扬而不失高贵,今日穿着紫色绣金花儿的衣服,发间只插着一支点翠步摇,下方是雕刻成水滴型的水晶,衬着她的面色红润清透,怎么都不像四十岁的妇人。她见我看她,轻轻扫了我一眼,我立刻低头,还好她未出言怪罪,只继续同冬晴说着话,最后将她分配到了她身边。当我想着能出去时,却听她指着我的方向说道“哎,就是你,九阿哥茶水温度不够了,你去换杯茶来。”我屈膝向塌边的九阿哥走去,见他只看了我一眼又转头和宜妃说起话来。
还好之前一个月里学会的奉茶步骤,不慌不忙撤了茶,端着新茶进门,却没想和出门掀帘子的九阿哥撞了个正着,下意识要抱怨,一个“你”字已经出口,这才惊觉身处何处,赶忙跪下请罪,一边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屋里传来宜妃慌忙地问询声,九阿哥拉起我的手让我站定又折回屋子里说道“额娘,儿子无事,只是要换件衣服了,您不要担心。”
他掀起帘子出来,衣摆上已经湿了大片,鞋上也有隐约的水迹,我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面上已经带了笑容,挥手让一旁的人收拾,示意我跟着他走。
进了耳房见他抬手解衣服,我这才慌忙地向外退,没成想他拉着我的手腕一用力,再一脚踢上门,拉着我的胳膊抵在门后,盯着我看了半晌,我挣脱,无果,最后破罐子破摔任由他瞧着。
他的嘴角溢出笑声,笑声慢慢扩大,松开我的手退到桌边,我见他的手摸上腰带,以为他又要脱衣服,急忙转过身面对着门,耳边却没传来脱衣服的悉索声,又是他的笑声,这是我自认识他后听他笑的最爽朗的一次,只觉得光听着就和开心。
“慕,慕尔,爷不逗你了。你转过来吧,有话和你说。”
听了他的话,我不敢贸然转身,这些皇子阿哥都是泡着坏水长大的,我怕万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被他讹诈,拿起腰间的小铜镜看向身后,他许是看见我的动作,笑的更厉害了。镜子里他站的笔直,“抑若扬兮,美目扬兮。巧趋跄兮,射则臧兮。”突然就想到《诗经》里的话,歪着头看着,身后的人就这样和三千多年前的美少年重合在一块儿。
这美少年脾气有点儿爆啊!
在我花痴了一会儿后,九阿哥又一次拉住了我的手臂,我脑袋里浮现出网上流传的段子,关于乾隆和令妃的,就不说出来破坏美感了。我甩开他的手“你怎么老是抓着我的手腕啊!”我小声抱怨道,假装揉了揉手腕,见他探头想看看怎么样了,我把袖子放下来抬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他伸手向我的手臂探去,伸到一半好像想起什么,又转身坐到桌前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闷闷说“十弟大婚时,我让晓慧带着两份礼,就是知道我这八嫂不简单。你可是怪我猜到了没告诉你才没用我的礼?”他半抬着眼看向我。
我坐到他对面,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双手捧着,看着杯子里泛着涟漪的小小水面,我解释“没有,你这么做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想事事靠着你们,有些事情我自己也能解决。”说话间脑袋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晓慧她骗了我。想着昔日的朋友一个个都因为自己的利益或是私心离我远去,心头酸酸的,眼泪就这么涌了上来。直到听见九阿哥慌乱地翻找声才发现自己眼前都是白雾,忙抬手将泪拭去,对九阿哥笑着说“没事,风迷了眼。”说罢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担忧的看着我“你,你不要担心,我一会儿就求额娘给你份清闲差事,到了二十五岁便能出宫了。有什么委屈就告诉德顺,就是刚刚带你们进来那人,他会告诉我,知道吗?”说完推了推我手里的茶杯“先喝口水顺一瞬。”
见他一系列的动作,这次才真正笑了起来,给他杯里倒上水,拿起杯子说“谢谢你,让我们为我的宫女生活干杯!一切顺利!”他笑睨我一眼也端起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