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la.com,最快更新难表无据归来是 !
等我捧着茶壶出去时已经没了他的身影,四阿哥看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见我过来才抬起头。
“坐吧,陪我说说话。”看样子他有些疲惫。
我见他有话要说便坐到对面,接过我的茶喝了一口才说:“慕尔,你觉得皇阿玛待太子如何?太子有无复立的可能?”
“四爷为何要问奴才?奴才也不清楚。”此时的四阿哥算半个八爷党,康熙前不久批评他同八阿哥走的太近,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将赌注放在八阿哥身上,还是仅仅打算利用八阿哥之流为他开路。
他听我这样回答,扫了我一眼看向远处,“你能不知道,不过是不想告诉我。要我说,太子复立是迟早的事。八弟这次太心急了。”
我长叹一口气,看他今日穿着墨蓝的袍子,显得原本有些冷的面容更加不易亲近,但我见过他待弘晖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四阿哥并非真正冷酷无情,只是不想将自己牵扯太多,现在撤出身来反而见事清楚。废太子后康熙大病一场,除了经常召见十四,之外经常出入乾清宫的不外乎是他四阿哥。
见我不接话,他倒是没有继续追问,停了会儿见我桌上放着前几日用稻草叠的星星,拿起一个看了会儿。我给他的茶杯添上茶,一时间两人无话对坐。
“十四爷就是那脾气,四爷别往心里去。”想了想还是打算替十四在这里先刷个好感。
四阿哥像是料到我会如此说,微微笑了笑,又想起什么般叹了口气,面色也一点点沉下去。
“当日的情况,如果大家都求情了,反而会让皇阿玛更生气,十四就不是打二十板子能解决的了。他扔了药,不见我,应该还是为当日委屈着……”他低低的说道,声音不大,不像是对我说,倒像是自己在开解自己。想来以他的性子,是极其讨厌被别人误会的,但那个人偏偏是自己的亲弟弟,要解释也不听,要惩罚还下不去手,他也是为难了。
“奴才看四爷就去找十四爷,把他打一顿,叫他不听你的话。也许这样他就不闹腾了。”这个十四,让我下次见他再找他算账,他这么做不是伤自己哥哥的心嘛。
四阿哥听我如此说,脸上倒是有了笑意,“也就你会想出这样的法子。不知道十四听到了会怎么想。”说道后半句,他倒有些威胁我的模样。
知道他在开玩笑,这正是让我惊讶的,什么时候我们也是能开玩笑的关系了?
顺着他的话,我装作惊慌的样子说:“这可千万不能让十四那个霸王听见。”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见四阿哥心情好了些,我想了想正色说道:“万岁爷看重太子,会不会复立奴才不知道,只是奴才同四爷看法一样。不说其他的,单单太子这些年在万岁爷身边长大,万岁爷就绝对狠不下心去。”
“为何要告诉我?”
“奴才说了自己的想法,也请四爷能告诉十四爷自己当日的想法。总归是亲兄弟,自然是最亲的。”听我如此说,他抿了下嘴,轻轻放下茶杯站起身,“你很聪明,可宫中容不下太聪明的人。”
他虽这么说,但走时看了我一眼,“坠子可收好了。”
想来我得了他的坠子,又知道徐哥儿是他的人,他到对我有几分信任,回道:“是,多谢四爷。”
看着他留在桌上的茶杯,四阿哥这人在我的印象里倒是一点点变得立体起来了。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遇到了对方,也只是碰巧重逢,唯有细品观察才能逐渐了解,对于四阿哥,想了解他怕是只有全身心投入他的生活里才行吧!
那日过后,我未私下见过九阿哥,只是他的东西倒是时常出现在门外。也不知道是谁送过来,每次出去只留着东西,冬天下了雪也只能看见院子里的脚印。
时而是书信,时而是新鲜玩意儿,要说的是我竟然吃到了薄荷糖,他连薄荷糖都知道,也许有一天,他会相信我是未来的人。
康熙四十七年就这样过去了。
新的一年,康熙待我亲近了些,虽不像以前会同我争论或是两人打赌,但起码比刚废太子之时好多了。
“慕尔,折子整理好没?万岁爷要回来了。”李德全先进来看了看。
“都整理好了。李公公,是前朝出了什么事吗?”我见他来的突然,便照例询问。
“今日有官员提议复立太子。万岁爷斥责了他,我来提醒你一声,一会儿注意些。”他看过桌子上的奏折,又招人去准备茶水,对我倒是解释的清楚。
“多谢公公了。”康熙表面上斥责了官员,无非是有些拉不下面子,自己刚刚废了太子,转眼就复立,这是什么事儿?
看着康熙的面色,倒不像是刚刚发过脾气的人,进了南书房就坐在桌前看起奏折,时不时提笔批注,与平日并无不同。
自八阿哥被罚,康熙对于阿哥们倒是有些离心,有些事务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最近他休息的时间直线下降,看着窗外灯火通明,他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怕今夜也不能早早休息,这样下去身子可如何是好。
再忽视不了对面李德全的挤眉弄眼,我心里斟酌语句,想来想去不知道如何开口,许是叹气声大了些,康熙从折子中抬起头一副询问模样。我看着他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万岁爷,夜已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折子再重要也没有您的身体要紧。”
他听我这么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笑着摇摇头放下折子,起身正准备去歇息,好像看见了什么停住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下午才送来的昙花。
康熙命李德全退下,这才背着手走到昙花前,看了看又转身叫我过去。此时的康熙不太像帝王,他的面容是轻松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到了那道肉炒昙花,不过心情肯定是不错就对了。
“你是个有心的。慕尔,这段时间朕这样待你,你可有委屈?”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过我递给他的茶。
“奴才没什么委屈的,万岁爷这样做有您的道理。许是奴才有些方面没做好,奴才不敢委屈。”其实说实话,我的确没有资格委屈,他们兄弟二人要是因为我生出嫌隙,这才是万万不合算的。康熙怨我、对我冷淡也是很合情理的。
“你倒是看的通透。你倒是说说,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者说我的想法根本就不重要,他问我,只是想从我的嘴里听到他想听的。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他缓缓拿起茶杯有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说道:“你们都很畏惧朕,从不告诉朕心里的想法,可朕怎么能猜到?这么多年,朕自以为看透了一些人,可是最后还是证明朕看错了。”他说得无奈又伤心,成为了帝王,就代表着自己要当孤家寡人,身边再无能并肩而行的人,太子是他一手带大,皇后嫡子,从小就是储君,可最后还是厌烦了长久的太子身份,康熙对于这个儿子又岂能说放弃就放弃,只能把太子犯的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自古帝王都一样罢了。
三月初九,康熙正式复立太子,告祭天地、社稷、宗庙,并昭告天下。复立太子第二天宣布加封已经成年的八位皇子的爵位,四阿哥正式成为了和硕雍亲王,也恢复了八阿哥的贝勒爵位,连十四封为固山贝子,只是九阿哥只封了固山贝子,想来在康熙眼里他同八阿哥行走过密,也是存了疑心。
没几天就听暗香说九阿哥上奏康熙自己得了“风疾”,整日撑着一根拐杖在朝中摇来摆去,显然是不满康熙的处理结果。我想见他,但他称病从不来康熙这里,我也不能每日去宜妃处等他,思来想去用绳子编了个穗子让德顺交给他,这次德顺倒是很爽快的应下了。
原本想着过几日才会有音信,没想晚间回到院子里就见德顺带了一个宫女捧着个木盘站在院子里,见我回来了才赶忙把木盘放到桌子上。
“姑娘,这是九爷让奴才给您送来的。”说罢递给我一张纸,我接过放在口袋里,掀起木盘上的红布看向木盘里,放着各色的绳子和珠子,他这是要我给他编穗子,可真想的出来。
见我的反应德顺也跟着看过来,那宫女也作势要走近瞧瞧,被德顺拉到一边,说着有空再见便离开了院子。
端着盘子回了屋放在榻上的小桌,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缓缓掏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