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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依旧羞涩地躲在云后。
寒风呼啸,不见天光。
如浓墨般漆黑夜色的笼罩下,易行之蹑手蹑脚地接近了那座残破的古庙。
小庙内而今只能听见唐雨均匀的呼吸声,并没有其他人在。
易行之小心翼翼地跃上了庙顶,扒开一块长满青苔的瓦片,探头往小庙里瞅了瞅。
一张小方桌放在古庙正中,上面摆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唐雨以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坐在桌旁,单手支着腮帮,正在闭目养神。
这是在干嘛?睡着了?不,大概是在等人吧?
房顶上探头探脑的易行之微微皱起了眉头。
或许她在等接头的人?
可是看她这副懒洋洋的模样,到底还要等上多久呢?
当然,这倒是没什么关系,易某人正巧有的是时间……
于是易行之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在屋顶上,准备和唐雨就这般耗下去。
不过,虽然易行之有大把的时间,虽然话是这么说的。
但是一直等到月亮出来,狂风更紧;唐雨却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坐姿,一动不动……
这下易行之有些按捺不住了。
倒不是因为他没有耐心,实在是因为房子外面太过寒冷了……
古庙虽破,但至少还有墙壁可以遮风挡雨;可待在这毫无遮拦的庙顶上,易行之已经被冻得开始不停流鼻涕。
而庙内的唐雨,仍是一脸恬静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仿佛正在酣睡。
她到底在等什么人呢?需要跑到这种荒郊野地里来?
难道是罗天教教主?那今晚可就赚大发了……
易行之用力搓了搓手,感觉身体冷得有些打颤。
就在此刻,桌子旁的唐雨,如今终于是有了新动作。
她睁开朦胧惺忪的双眼,第一件事便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真的在睡觉?!
易行之惊得一个趔趄,差点从房顶上栽了下去。
唐雨抿了抿嘴吧,而后盯着桌上油灯那点黄豆大小的灯花,仿佛是自言自语般的细声说道:“易公子,待在外面看那么久,现在应该很冷了吧?不进屋里暖暖身子么?”
又使诈?易某人可不会上两次同样的当。易行之轻蔑一笑,对此无动于衷。
“这次可不是骗你哦。”唐雨轻轻伸了个懒腰,而后抬起臻首,看向了易行之藏身的地方,“易公子的追踪术的确无懈可击,妾身根本瞧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但是,在此之前,易公子大概没什么跟踪别人的经验吧?以后再做这种事情时,记得一定要隔一段时间就移开视线,不要一直盯着对方看——因为无论有多么高明的手段,像这样一直盯着被跟踪者看的话,再傻的人也会有感应的……”
“原来如此......受教了。”既然已经被唐雨发现,易行之便也不再躲躲藏藏。
翻身跳下庙顶,推开庙门,易行之就这般大马金刀地坐到了唐雨对面去。
“易公子终于回心转意,准备来找妾身做一些快活的事情了么?”唐雨玉手托着下巴,媚眼如丝地凝视着易行之的脸庞。
“早知道我在背后跟着,你为何现在才讲出来?”易行之直接无视了唐雨暧昧至极的话语。
“因为妾身在拖延时间呀。”唐雨浅笑嫣然,“陛下如今大概已经与接应他的人汇合,正在一路西行,易公子再想追也来不及啦。”
“又被你摆了一道啊!”易行之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你们花这么大力气攻下了城主府,竟然舍得就这般轻易放弃了?”
“不然呢?易公子是觉得我们会占领城主府作为据点,然后被大乾铁骑找上门来,杀个片甲不留么?”
“那你们为何还要去打城主府?”易行之眉头深皱,“有意义么?”
“为了一件东西。”唐雨慵懒地趴到了桌子上去,“这才是本教此次梁城之行的主要目的。武林大会上招兵买马之类的行为,都只是附带的罢了。”
“我能问问是什么东西吗?”
“无可奉告。”唐雨精致的下巴抵着桌面,眯着凤眼朝行之淡淡笑道,模样甚至可爱。
“看你的样子,你们似乎已经拿到那件东西了?”
“当然。陛下会带着它马不停蹄地赶往西域总坛,亲手交给教主的,”
“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吧?竟然能让你不惜以身为饵来拖住我,也要让百晓生他们带回去。”
“对,非常重要。”唐雨那双明亮的美眸忽而黯淡了一瞬,而后又立刻恢复如常,“比妾身的性命还要重要。”
“那么对于现在这种情况,那位罗天教教主也给你留有后手吗?”易行之似乎有些累了,便也学着唐雨的模样,懒懒散散地趴到了桌子上去,“莫非这油灯里也掺有迷香之类的东西?不过从进这庙门开始,在下就已经闭住了呼吸。顺带一提,以在下如今的修为,至少能屏息一个时辰......”
“不,没有了。”唐雨吸了吸鼻子,仿佛是受了些风寒,“并且,在妾身三人活着走出万金园那一刻,各门各派外埋伏着的人马也会悉数撤走。毕竟是非常时期,教主也不想节外生枝,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撕破脸的……”
“所以他放弃了你?”易行之枕着手臂,怔怔看着在那盏油灯昏黄的微光之下,唐雨那张明暗不定的绝美脸颊。
“对啊。妾身之前便告诉过易公子了,在这个计划里,没有人是不能放弃的。‘尽量拖住易公子’,这便是教主给妾身下达的,最后的命令了。”
下巴在桌子上抵得久了,似乎有些难受;于是唐雨偏过脑袋,索性将自己那白玉般的侧脸,直接靠在了这方陈旧已极的桌面上,
“所以妾身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要杀要剐,都全凭易公子的心意啦。”
“我没有理由杀你。”易行之缓缓合上双眼,话语声宛如梦呓。
“难道易公子是想先做点其他事情么?”唐雨望着易行之露在手臂之外的,一段光洁的额头,吃吃低笑了两声,“若是临死之前能与易公子共度良宵,妾身便当真死而无憾了。”
“我会把你带回去,交给老易头。”易行之的声音很小,在窗外呼啸的风声之下,听得有些不太真切,“毕竟你的身份极高。以后若是真的和罗天教打起来,说不定能让那位教主投鼠忌器呢?”
“没用的,你根本不了解教主。”唐雨小巧的鼻尖又轻轻抽了抽,看样子的确是感冒了,“在他的眼里,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比之草芥都还不如吧......”
“听起来是个很自私的家伙?”
“怎么说呢,就像是消耗品一样,用完丢掉就行了。况且在罗天教里,瞄着妾身这个神子之位的人,向来不在少数。妾身若是身死,他会立刻再提拔一位上来;而后一切如常,仿佛妾身根本没存在过似的……”唐雨的说话声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完全听不见了。
“你也是个可怜人啊。”易行之抬起脑袋,额头上还带着些被胳膊压久了所产生的红印。
“唯独不想被易公子这么说。”唐雨亦是直起腰身,笑容宛如陌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