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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两难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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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初宛被镇国公逗得憋着笑意,扭过头不看这两人。

    苏怀梁和穆芙蓉心里没了底,害怕苏初宛还在生他们的气,两个人都齐齐流下泪来。一时间,屋子里只能听到啜泣声。

    “好了,爹娘别哭了。”苏初宛瞧见他们哭心里也难受得紧,自己任性不能体谅他们的难处,只会钻牛角尖。

    苏初宛伸手摸了摸穆芙蓉头上的发丝,哑着嗓子:“娘头上怎么多了几根白发。”

    “没啥事。”穆芙蓉牵着苏初宛的手,盯着那一圈绷带,泪流得更凶了,“以后不许做傻事了,娘的半条命都被你吓没了。”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正是舅舅舅母与苏初宛解开心结的时候,梦瑶歌和镇国公退出房间里,把空间留给三人。

    “瑶丫头,你说宛丫头为啥不嫁四皇子,她心里是有人了吗?”

    感情外祖父顺带要套自己的话,梦瑶歌笑了笑。

    “初宛也就和莫郁殇亲近些,与旁的男子也没啥大交情。”

    “莫家小子,这我知道。”

    “您知道?”

    “他多讨人厌,老是惹宛丫头生气,明明一个世子偏偏不学无术跟个街头混混一样,成天穿着一身红色到处招摇,祁国公也没少在外面说他坏话。你说说,一个儿子能被父亲骂成这个德性,那莫郁殇是得有多混账。”

    梦瑶歌低下头,憋着笑,应声说是。

    莫郁殇,别怪我没替你说好话,只是你看看自己做的混账事。

    “还有,他整天在那香涵楼里,我还派人查了下,谁知那香涵楼也是他开的。不读书考取功名,就知道开花楼整日在脂粉堆里,哪有男人的意气,不争气的玩意儿。”

    外祖父没事查莫郁殇做什么,看来真是想抱重孙,如果莫郁殇是个可靠的,恐怕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相亲了。怪就怪莫郁殇自己把名声搞得一团糟,最后还不是坑了自己。

    “景芝是个好的,只是我这心里总是隐隐不安。你才刚回来京都,我才舍不得将你嫁出去,任凭再好的人,也不愿。我老了,想着抱重孙,可我不想你早早嫁人生子,毕竟我没有看着你长大已经是一种遗憾,如果你早早嫁人我这心里只剩唏嘘了。”

    “我虽老了,但我这身子骨还行,等你两三年后成婚总不是问题。当然,你的幸福由你自己做主,你喜欢什么时候成婚便什么时候,结局美满我就心安。”

    梦瑶歌搀扶着镇国公的臂膀,走到池塘前。

    “瑶丫头你怎么不说话,是嫌我这个老头啰嗦吗?”

    梦瑶歌言由心生:“我只是想,外祖父待我真好。”

    “你瞧,那朵荷花开得好生漂亮。你娘以前也喜欢荷花,我亲手将这一池子种满,她高兴得不行。那年,她八岁。你也挺喜欢来着,想来是遗传你娘的性子。”

    “外祖父你不让我早日成婚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吧,你怕我……”

    “住嘴!”镇国公连忙打住梦瑶歌的话,“你心里知道就好,嘴上说出来不吉利,我这心里如今还是后怕,我知道你不是烟儿,可是我老了……”

    原本威震开元,横扫四国的镇国公已经被时光淘洗,他手上的权势所剩无几,青年俊杰层出不穷,虽然还有威名在,但他已经不愿参合朝堂上的事。

    他现在是个祖辈,成日里钓鱼下棋,闲得无聊就想帮孙辈物色对象。为的是,不让自己孤独。他是被时光无情丢在岸上的老人,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不愿陪他这个糟老头子,如果夫人你还在的话,我一定不插手这些小辈的事。

    镇国公淡淡笑着,眼下的皱纹密密的。夫人牵着烟儿的小手,在那池子里喂鱼。

    只是定眼一看,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

    梦瑶歌察觉到镇国公的失落,可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那些伤痛是怎么抹也抹不掉,与其再刺痛他,不如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瑶丫头,陪我喂鱼吧。”

    “好。”

    梦瑶歌不敢想,如果自己死了,镇国公会如何,自己强忍住不想,想了又如何,没有办法的不是吗。

    剜心取血,多可笑。

    人生会有两难之境,无论去那头自己都痛。

    “皇上,请三思。”

    “景芝,朕一而再再而三因为你妥协,现如今朕说一句话都要过问你这个左相了吗。”

    “臣不敢。”

    “你哪是不敢,我看你整个开元都要看你的脸色。景芝我敬你是人才,才封你当左相,但臣子就是臣子,越过权限,你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景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你不跟朕请示就私自淹了桑巫边境,你别跟朕说什么为了开元,这是朕为你找的借口,你心里为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我再三袒护你,可你呢,仗着这份恩宠居然管起朕来。朕金口玉言,你居然妄想篡改。”

    景芝沉声说到:“不知谁曾来过吧,他又对皇上说了什么,让皇上如此猜忌臣。”

    “臣确实出于私心想帮苏初宛,可是臣绝无不敬皇上之心。若是皇上不信臣,还请革了臣的职,臣也好落个轻松自在。”

    元明帝眼珠一转,发不起火来,这尊大神是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景芝性子傲是不同于一般臣子的,这样无端怀疑他确实了寒他的心。

    “好了,你且回去,容朕再考虑考虑。”

    景芝也不逼元明帝,毕竟他是皇上,要自己打自己的脸,这威严都丢了个干净。这事还得一步步来,今天先在元明帝心里种下个种子。

    “你这些日子和四皇子走得颇近。”梦浩随口说到,好像随意提起的一样。

    梦云寻:“是。”

    “我向来是中立一派,苏家也是。”

    “父亲想说什么?”

    “想警告你。你是我的儿子,梦家的继承人,你的态度随时可能害死梦府。你不要紧,可你起码顾念一下瑶歌。”

    梦云寻转头看向梦瑶歌,冷冷一笑,“是啊我不重要,父亲,你嘴上说着我是你的儿子,你心里真的这样想吗。如果不是梦家后继无人,我现在在不在这世上都说不定。”

    梦浩抬手就给了梦云寻一巴掌,气得脸都青了:“孽子!”

    梦云寻笑声更大,盯着梦瑶歌:“你瞧,他是你的爹,却不是我的。”

    “这个家里只有我是多余的,因为我是庶出,即使我是禁军统领可父亲从没有正眼瞧我一眼,哪怕一眼。”梦云寻手指比划一个一,眼里都是怨愤。

    “我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的出身,父亲不喜,你怨恨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还敢说,你自己在玩火**,非要参合到皇权之争,皇上私下已经暗示我,对你的行为颇有微词。”

    “那又如何,他那个老头,何曾在乎黎民百姓,何曾在意自己的江山。他一个无能的皇上,凭什么端坐高处,对我们指手画脚。”

    “住口!住口!”梦浩气得不停捶着胸口,“混账!混账!”

    梦云寻转头问梦瑶歌:“你也觉得我混账?”

    “我在问你什么,你懂什么,你又不是我。”

    “其实,父亲,我今天所做都是拜你所赐。你把我往冀城一扔就是六年,那边关的风有多刺骨,那边关的月光有多寒凉,你不会知道。你在乎的不过是梦家,还有梦瑶歌。”

    “不过也感谢你的薄情,成就了今日的我。”

    “梦云寻。”

    梦云寻勾着嘴角:“怎么,梦小姐要发表自己的高见了吗?”

    “你疯了。”

    “是啊,这些苦楚在我的心里藏得太深太深,它们把我逼疯了。”

    “你怎么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梦瑶歌压着声音,望着他的眼睛,眼睛发亮。

    “不要再摆出这份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不会再心软。你不是问我怎么样可以吗,那我告诉你。”梦云寻趴在梦瑶歌耳边:“除非你死。”

    “那你不要食言。”

    “你说什么?”

    “我说你搬出去吧,既然你这么厌恶这个家,那这里也不欢迎你。”

    梦云寻笑着连声答应,好好。

    见梦云寻被自己气走了,梦瑶歌扶住梦浩。“为何爹要这样对他,即使再怎么样,他也是爹的儿子。”

    “儿子?呵……”梦浩叹了口气,“我养了个白眼狼。”

    “我没什么对不起他的,他本就不是梦家人。”

    梦瑶歌整个人陷入震惊:“爹说什么!”

    “当年夫人生下你就离开人世,我不信这是天命,便追查夫人之死。结果却查到了一个大夫头上,我从他房间里翻到了他与柳曼婷的信件,原来她早与这大夫私通,梦云寻不是我的儿子不说,还串通奸夫谋害了夫人。”

    “我知道这件事雷霆大怒,便杀了这两人。我本也不想留梦云寻的命,可是我见他抱着你哄着你,我便想起你娘来,她一向善良仁慈,如果她在,她定不希望我迁怒于一个孩子。”

    梦瑶歌恍如隔世,原来真相竟然是如此。

    “别告诉梦云寻吧。”

    “为何,他就是个混账。”

    “如果一个人多年的不甘都是自己妄想的,他耿耿于怀的介意都是假的,那他真的会疯吧。”

    加上我的死,会让他一辈子都在地狱里活着,永远窥不见天光地活着。

    他并非对我无情,只是多年的怨恨一朝爆发,都淹没住了。

    自己曾伤过他的心,一句话毁了两人的情意,这算是偿还吧。如今的自己有什么看不开,梦瑶歌苦笑。

    “瑶歌,你可想清楚。”

    “其实,爹你现在跟他说他也不信,还以为你是骗他的,说不定更恨我们。与其如此,那就别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