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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平芜的目光便落在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上。
少年眉眼昳丽而阴郁,只是在看向她的时候多了丝人气,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那颗脑袋,抿唇沉默半晌,“你认识么?”
谢平芜当然不认识。
不过她认得那截下巴,就是刚刚的黑衣人。
按照套路来说,在一本书剧动漫的前期,镜头一定会切到一个带着斗篷不露脸的黑衣人暗搓搓搞事情,整得像是个全世界都被他操盘的黑客似的。
而往往,这个人就会是这本书的大boss,并且是正面人物中的一个。
所以谢平芜以为,刚刚那个黑衣人也会是本书仅次于池俟的几个大boss之中的一个,甚至还会是长青宗的长老之中的一个。
但是。
“这谁呀,不认识。”谢平芜辨认了片刻之后,如是发言。
池俟将这颗脑袋放在了地上。
谢平芜唏嘘,上一刻还像是满级反派的人,遇到大反派便如此脆弱。
生命真是十分珍贵呢。
那人长得很普通,皮肤苍白且有些浮肿,浑身的气息也十分古怪。谢平芜抬手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人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只好问道:“躯干呢?”
“碎了。”
“我只来得及保存住脑袋。”
池俟回答道。
谢平芜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沉吟片刻,抽出一道追魂符。
她将符纸放在对方的脑袋上,看着毫无动作的符纸,轻轻地唔了一声,这才开口道:“这是一个傀儡。”
“尸体制成的傀儡。”
“一般是为了怕暴露操控着与傀儡的信息,所以会将尸体上的残魂清掉,所以感知不出气息。”
“但是,傀儡是没有思维的。”
“他们只能说规定好的话,但是刚刚他分明是可以判断我的话的。”
“甚至是试探了我一会。”
池俟的眸色深沉了几分,先一步说出了谢平芜的结论,“有人抽了一丝神魂在这傀儡上来,但是刚刚,那缕神魂逃逸了,还毁掉了这具傀儡?”
谢平芜点了点头。
池俟低咳了一声,也有些意外。
以他现在的真实修为,想要瞒过他,其实并不简单。
但是对方做得很好,简直是天衣无缝。
“他找你做什么?”
池俟看向谢平芜。
“想要我杀了谢琅仲。”谢平芜回答道。
池俟没有因为这个意外,只是继续问道:“他用什么控制你?”
谢平芜便没有说话。
池俟天生身负妖魔之气,寄生在他身上的魔蛊无法拔除,剜掉了一时以后还是会长出来。哪怕他恢复了魔神的力量,那些异化的魔蛊也仍旧寄生在他身上。
一直到后来。
修仙界修士布下诛神大阵,将池俟困于其中。
足足三十六天,诛神阵内血流成河,池俟的每一缕血肉都被搅碎重组,这样的三十六个日夜下来,池俟的魔气才被耗尽,彻底将他周身血肉烧掉。
所有人都以为,这样惨烈的手段,足可以诛杀魔神。
池俟临死前残存的那缕怨念不散,魔神的神魂再一次聚拢,他彻底不需要凡体,成为了真正的魔神。
谢平芜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机会。
“是我父亲。”
池俟的目光仍落在谢平芜脸上,她说谎说得很好,神情平静从容,并不露怯。
他没有揭穿。
“走吧。”池俟淡淡道。
谢平芜看了一眼那个脑袋,池俟指尖生出一蓬幽蓝色的火,霎时间便将那只脑袋烧掉了,一切都仿佛不曾存在过。
“毁尸灭迹的手段,有些像是极南域的做派。”池俟道。
极南域。
极南域是个很混乱的地方,说是人间天堂不为过,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池俟所在的奴隶场,便是一个为有钱人取乐的地方。
不同于现代社会的守序,修仙界是个力量为尊的地方。虽然名门正派会立下规矩,甚至是保护周边的凡人城池,但修仙界的犯罪率还是非常非常高。
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便可以藐视规则与律法。
何况,修仙界没有律法。
在名门正派不管或者是默认的地方,交易人命与魔物简直是可以放在市面上来说的事情,其中的代表便是极南域。
极南域所处极南,没有仙门驻守。
所以是大家眼中的魔域。
这个世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魔族,所谓的魔都是修士修行方式缺德或是走火入魔之类,反正总结一句就是缺了大德的坏蛋修士都是魔。
“极南域背后的操盘手,是叫做张义子。”
谢平芜喃喃自语道。
池俟摇了摇头,“张义子只是个明面上的挡箭牌,背后具体是谁,没有人知道。”
“但是毋庸置疑,肯定是个大人物。”
但是修仙界的大人物,其实没有几个是魔修,因为魔修还没蹦跶到大人物的份上就被劫雷劈死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夜风吹过来,四野寂寂。
谢平芜看着天边的明月,侧目看向池俟,唇角微微弯起来,“等到这次试练结束,你想去哪里历练?”
池俟含着一丝疑惑看向谢平芜。
“我陪你呀。”
谢平芜说得理所当然。
“还没想好。”池俟哑声道。
“可是……”
谢平芜沉默了一会,杜秋生下山的第一个副本,就是极南域。可是极南域对于池俟来说,明显是个十分敏感的地方。
她倒是不想跟着杜秋生,但是很多剧情需要她来触发,就不能不跟着杜秋生。
“极南域最近出了好几次暴动。”池俟却是先一步开口道。
谢平芜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略带疑惑地嗯了一声。
“不出意料,此次试练结束之后,各个宗门需要一起去调查极南域。”他垂眼,“阿芜已经猜到了,所以问我?”
谢平芜哑然。
她确实没想要池俟能见微知着到这个地步。
“嗯。”她闷闷道。
“极南域罢了,算什么呢?”池俟轻嗤,却又忽然顿下脚步,挡在了谢平芜前方,垂眼看她,“谢平芜,你为什么要这么替我着想。”
谢平芜险些撞到他身上去了。
她被问得一愣,过了一会道:“作为朋友,不都是应该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