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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我哥和二叔是怎么得罪皇爷爷了,居然被皇爷爷罚去守城门了?”朱瞻尘最后还是每忍住,直接问出了口。
按理来说,朱瞻尘刚刚提及了一句他家二叔和他哥的事,若是朱棣真的想说,早就借着刚刚的话题直接说出口了,结果至少还打岔拐走了,就证明他这位皇爷爷绝对是不想提及这事。
不过,好歹受人所托,金豆子还在他怀里待着呢,于情于理都得帮个忙,好歹问上一句。
朱棣没接着这个话题,反而耷拉着眼角看了朱瞻尘一眼,开口说道:“怎么,那两个兔崽子让你来求情的?”
朱瞻尘点头:“是啊,二叔为此还特意给我塞了一把金豆子呢。”朱瞻尘伸手摸出怀里的金豆子,给朱棣看。
朱棣看着朱瞻尘手里的金豆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嘴里吐槽着:“你还缺这几颗金豆子?你要是想要,去内库里面随便拿,我记得之前北征的时候从那边得了一棵摇钱树,纯乌金制成,那质感栩栩如生,树杈子上挂着的都是实心的金元宝和银叶子,用金线缀在一起,我嫌弃俗就没拿出来,你要是喜欢留给你。”
“别,我也不喜欢那东西,又不能拆了花出去,那么大一个金银摆件,我怕眼睛疼,还是皇爷爷留着赏给哪个叔叔用吧。”朱瞻尘赶紧摆手拒绝了那棵所谓的摇钱树。
“行吧。”朱棣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也没什么:“你不要就算了,放那里面放着吧。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太子妃这些天担心你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你赶紧回去报个平安,在老头子我这里待久了,太子妃说不得还得埋怨我呢。”
“啊……”朱瞻尘正要行礼离开,刚拱手就突然想起来这老爷子居然又把话题岔开了,便直起身说道:“皇爷爷,二叔和我哥究竟怎么了?竟然惹得您老这几次岔开话题,不愿提及?”
朱棣脸脸色一黑,却又瞬间恢复正常了,不过还是指着朱瞻尘说道:“你小子知道我在岔开话题,不想提这事,你还提?你这个小贼也不是个好的。”
说着朱棣恢复了清净,一副淡然的问道:“你小子就这么想为他们两个求情?”
“东西都收了,不求个情岂不是食言了?”朱瞻尘掂了掂手里的金豆子,示意朱棣他收了什么。
朱棣挑了挑眉:“那摇钱树你真不要?我觉得那看着挺好看的,而且你爹不知正缺钱呢吗?你把树带回去,也算是给他补贴补贴了……”
“皇爷爷……话题都到这里了,就不至于再岔开话题了吧……同样的招数,用过两次以上就不好用了。”朱瞻尘无奈的说道。
“你个……”朱棣被朱瞻尘这一句话噎的不行,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妥协了:“你啊你,你怎么就这么想为他们求情,别说是为了一把金豆子。”
“就是觉得当朝太孙和当场亲王两个跑去守城门丢人罢了。”朱瞻尘扯了扯嘴角。
“丢人?有什么好丢人的?守城门的人多了,就他俩丢人?”
“就他俩丢人。”朱瞻尘撇了撇嘴:“皇爷爷,您老又不是不知道,二叔和我哥向来不合,他们两个凑到一起去,我怕过几天就要出现,当场太孙和他的叔叔汉王殿下在城门口的众目睽睽之下打在一起的消息传过来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妙的事,朱棣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伸手一拍桌子:“打,让他们打去!这面子,老子大不了不要了!打吧,打吧!”
“额……还没打呢,孙儿就是一个猜测。”朱瞻尘小声的说道,朱棣冷哼了一声:“你没问他们两个为什么被我扔去守城门?”
“没问?刚刚走得急,忘了问了。我哥和二叔似乎也没说,只是言辞含糊的带了过去。”朱瞻尘回忆了一遍笃定的说道。
“含糊?嘿,他们两个居然也会嫌丢人……”朱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的几乎就要大骂出口。
“额……丢人的事?”朱瞻尘一愣?再加上刚刚朱棣的态度,朱瞻尘小声问道:“他俩打过了?”
朱棣气哼哼的坐了下去,对着身边一直当做隐形人的黄公公打了一个眼色,黄公公这才说道:“殿下,太孙和汉王爷他们两个……在前几天大朝会上朝的时候,居然打起来了,嗯,就是在朝堂之上,众多老大人们都看着呢。”
“啊?这是因为啥啊?”朱瞻尘没想到他哥和他二叔这么勇,居然在大朝会上大打出手。倒不是说朝堂之上不能打架,赶在一千多年前盛唐那功夫,朝堂之上,意见不同的人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就是在大朝会上被人打死也不是不可能。
就连现在,大朝会上打起来的次数少了,但是骂战就没停过。光是关于靖难之役的事,朝堂之上的赦免派和加刑派就能骂上整整一个时辰。
最初那几年还好,朱棣性子强硬,语气也强硬,大臣们不敢多说些什么,但是这几年,“仁德”的太子爷执政,朱高炽多行仁政,至少比起他爹来听的去劝,对于靖难遗孤的生存情况报以同情之心,下发政策也越发的宽松起来。
而朱棣知道朱允炆都没了,靖难余孽被剿灭,剩不了几条小鱼,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再加上朱高炽的劝阻,朱棣的态度也松动了很多,两边这才又骂了起来。
不过,在朝会上,还是大朝会上打起来的太孙和亲王……这要是兄弟也就罢了,但是,这可是叔侄啊,亲叔侄。
大明虽然不以孝为治国方针,但是却也是以儒为主流,而且流行的还是之前的理学,程朱理学是理学之中的大派,他们提出的“三纲五常”也几乎是大明读书人们甚至是世家皇族的道德规范。
按照辈分而言,朱高煦是朱瞻基的亲叔叔,朱瞻基打了朱高燧算是以下犯上,而按照职位而言,朱瞻基是皇太孙,朱高煦是汉王爷,皇太孙虽然也享亲王待遇,但是人家的却是君,朱高煦是臣,这也是以下犯上。
虽然朱棣本身看不上这个东西,不然他也不会发起靖难之役,把朱允炆轰下台了,但是朱棣却还指望着靠这个治国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对他治国理政平天下的事业有多大的帮助?所以,虽然他看不上这些东西,但是他还是在用,甚至于要求自家儿子在外面的时候也“体面”一点,结果,如今这两个真的是太“体面”了,他们的“体”直冲对方的“面”门而去,朱棣那一瞬间差点想要把这两个人放门口打死算了。
当然,面子什么的不重要,反正他当年在猪圈里吃猪粪装疯卖傻的时候,面子这东西早就没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处置这两个人,如果他对此没有一点作为的话,
于是,气的不行的朱棣,只能把这俩人轰出去看城门去了,名为:“不是想丢人吗?给我去上那边丢个痛快。”
哪怕是如此,整个京城里也掀起了一场波动,一部分人觉得“百善孝为先”,子侄打了叔叔,这就是子侄的不对,这事是太孙失德,另一部分人觉得“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王爷打太孙,这是汉王以下犯上。
就这事闹闹嚷嚷了好几天,现在还没平息下去呢。这一天天的,辅国大臣们虽然一个个没说什么,但是御使们一个个都和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写个万字论文从正面,反面论述这件事。
甚至于朝会之上,持有两种观点的御使差点没打起来,比起对靖难遗孤的安排更激烈,一个个引经据典……真的是,连朱棣都不知道那些经子史集里居然还有这些典故,结果这些“老学究”们居然给找出来了。
真的是……说不准比起他们科举答题时候写的文章都有文采,太子爷朱高炽脾气好,还和两个当事人关系亲密,故而也被大臣们拉着战队。
不过,这本就是一个矛盾问题,站那边都是问题,于是现在朱高炽在家里卖家具呢,说是攒钱给迁都,北征攒军费,实际上就是躲出去了。
实际上,这也是朝堂之上的文臣们对朱棣要求“募捐军费”这件事的消极抵抗,不然,这都七八天了,这事怎么还这么不消停?
不过,这实际上也是大臣们在试探朱棣对于自家两个武功卓越的儿子以及一家文治出色的太子的态度,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改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若非这些日子,朱瞻尘不在京城,估计背后又有不少“大聪明”会多想呢,就这,还有不少人在猜测这事实际上是尘王殿下的手笔,目的是把朱瞻基拉下太孙位置,自己好上位。
朱棣都知道,这才是朱棣闹心的原因,他知道这事不是朱瞻尘搞得,因为朱瞻尘对这皇位没兴趣,甚至于对权力也没那个心思,就连他给朱瞻尘的那部分江湖势力如今朱瞻尘也是任由他们野蛮生长,关心的还没他关心的多。
甚至于,朱瞻尘上任这么多天,估计连总掌僧道之事的府衙大门开在哪里都不清楚。
至于他儿子和他孙子之间的矛盾……好吧,就是他有意引导的,目的自然是折腾一下三个儿子,省的三个儿子太消停了,就开始四处搞事。
不过,要说这两个人打起来的原因,黄公公和朱棣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朱瞻尘,然后叹了一口气。
朱瞻尘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伸手反指向自己:“老哥和二叔打架莫非是因为我?”
朱棣没说话,黄公公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略带难色的说道:“说没有关系吧,还有那么一点,说有关系吧,又不算是您的责任。”
“哈?”朱瞻尘没想到这事还真有他的份,不过:“我哥和二叔打起来的时候,我都离开六七天了,怎么会和我有关?”
黄公公偷偷的瞄了一眼朱棣,看着朱棣没什么意见,便开口说道:“就是之前陛下遇刺的事……”
朱棣遇刺,这事不是小事,但是罪魁祸首和最后的受益者朱允炆都没了,按理来说这事就应该已经算是完结了,但是朱允炆的死法很有问题,而且这种死法是不可以被透露出去的,哪怕几乎大部分聪明人都猜到了什么,但是在大面上也得有一个过得去的说法。
朱允炆毕竟是朱元璋指定的大明二代目,朱棣当年发动靖难的时候还是燕王,是臣子。按照“程朱理学”的说法,这就是谋逆。
那些大臣们这些天以汉王爷打了太孙为名上奏,名义上是论纲常,实际上未尝没有以这个论调提醒朱棣,当年朱棣就是以王伐帝,虽然现在说是继承了洪武大统,实际上叔夺侄位的事还在呢,暗地里提醒他靖难余孤不能赦免,朱棣也是因为这个头疼。
至于朱瞻基和朱高煦打起来的原因……自然还是因为这个调查的事,朱瞻基上奏结果,说是正在调查。
汉王爷想起来之前朱瞻基带着人上门问罪的事,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自然就讽了两句。
朱瞻基才十六,自然不是能忍的住的,自然反怼朱高煦,说朱高煦用人不明,之前也不查好了人家的身份,就信了……
朱高煦自然不能忍,也跟着反怼了回去,不知怎的,两个人脾气一个没忍住,说到激动之处竟然动起了手,至于是谁先动的手……满朝大臣没人敢说,都借口没看清,而朱高炽本身不想把事闹大,也说没看见。
锦衣卫不能上殿,跟着朱棣上朝的公公和朱棣都在高处,事发当时朱棣正在考虑靖难的事,走神呢,是真没看清楚。
公公虽然看清了,但是朱棣本人也不想追究谁先动手的问题,也就没问。毕竟一个太孙,一个王爷,叔侄俩,还得追一个首责不成?最后把人扔去了守城门也就算了。
要说和朱瞻尘没关系呢,毕竟这是话赶话,和朱瞻尘真没牵扯。要说和朱瞻尘有没有关系,那必然是有的,毕竟,朱瞻基那个论调体系就是朱瞻尘教的。
“嗯……这样啊。”朱瞻尘扯了扯嘴角:“如果没什么事,孙儿就退下了,皇爷爷您忙着?”
朱棣刚要点头,待看清了手里奏折的内容后,就突然一愣,随后说道:“等会,这究竟是什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