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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悄然而至,民间依旧喜悦祥和,而皇家一片惨淡,太子李诵已不能说话,只能通过身边人传递表达信息。
新春朝会,所有的皇子皇孙与皇帝同聚一堂,太子无法到场,皇帝甚为思念儿子,忧虑重重,旧病未康,思虑哀伤渐重,年节就一病不起,朝野顿时乱成一团。
一时,太医院汤药补药齐下,却也不见起色。而诸王孙们每日侍奉汤药,太子李诵依旧卧病在床不能言语,不能行动。
皇帝近日时常昏睡,醒了就念叨着太子,流泪惋叹。如此循环,眼看着病又一日重似一日。
初七人日,皇宫守卫如一口铁锅,大明宫的守卫换了一些新面孔,除了皇帝近臣与内侍,都无法得知内宫消息,朝臣和诸王孙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而沈思也断了太子的消息,去请过几次安,依旧没有消息,见过几次王叔文,也只说了些场面话。
正月十四这天,高承禹邀了沈思和翟临一起喝酒,都说高承禹这日子生得好,逢了上元节不用宵禁,可以尽情喝酒游玩。
但放到今春,丝毫不敢放纵。这日子虽不用宵禁,巡防的任务却是一点也轻不得,这日,高承禹安排好城防布置后,直到近戌时才回到家中,沈思和翟临酒已喝下两壶,都有些微醺的姿态。
高承禹抱着一把剑靠在门上,脚蹬着门槛笑:“你们可尽兴?”
翟临倒了杯酒站起身,递给高承禹:“子睦,你过生辰,倒叫我俩在你这里等,这都什么事儿。”说完把酒灌进高承禹嘴里。
高承禹也不躲,扶住翟临的胳膊一饮而尽:“抱歉,今日虽不当值,但近日不比往时,我是没那个不醉不归的福气了。”说完便坐了下来,将剑放在桌子上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沈思看了眼桌上的剑,倏地笑了,不愧是少年将军,这架势,估计是打算随时带着剑杀出门,看来今夜真是没法痛饮了。
忽看到翟临对他一挑眉,刚想问询,翟临伸手就奔着那把剑去,沈思瞟见高承禹嘴角笑了一下,右手抓住了剑身,左手的酒洒向了翟临。翟临躲那杯朝自己泼来的酒,动作就慢了,连剑都没挨着,就被抢了去。
沈思忍不住伏案大笑,对着翟临问:“他的剑你到底有没有抢到过。”
翟临一副挫败感,似想起什么,也忍不住笑:“自然有。”
高承禹把剑隔空扔给翟临,挑眉笑道:“来比比。”
翟临接了剑,大步向院子走去。
沈思笑着叫道:“你俩别拆了院子。”说罢干了杯中酒,也随着他俩一起走出屋子。
高承禹已重新拿了把剑,和翟临慢悠悠比划着。翟临恨得直咬牙,提起剑就向他刺去。这一刺剑势凌厉,高承禹收起漫不经心,提剑一挡,直刺脚下。两人打了一炷香功夫也没分出个胜负,沈思靠在廊柱上笑盈盈地看他俩比剑,似乎七八年间就一直这样。
正神思恍惚时,突看到高承禹和翟临对视一眼,狡黠笑了一下,刚意识到不好,果然,两柄剑都朝着自己刺过来。
沈思没有防备,还保持着靠在廊柱上的散漫姿势,只能一蹲身,躲了过去。禁不住笑骂到:“你们两个还没斗够,来折腾我。”嘴上说着,脚下一点不敢停,隔着廊柱边退边躲,甚为狼狈。
刚才喝下去的酒全醒了。
沈思正愁怎么应付这两人,旁边一个小侍从端了一杆枪来扔给沈思,沈思仰身弯腰躲过翟临,左手稳稳抓住那杆枪,一个反手将枪挥在翟临肋下。翟临痛呼一声,退了两步,瞪大眼睛叫:“你来真的?”
沈思绷住脸问:“你们刚才难不成是假的?”
高承禹对着小侍从笑到:“你倒是机灵,就怕我嬴了不成。”又对沈思说:“你要连这一剑都躲不过,酒也别喝了,都拿回去泡药酒得了。”
翟临脸一抽:“子睦,别跟他废话。”说完提剑就刺,高承禹转到沈思身后,沈思将枪往后一带,挡住高承禹的胳膊。要真这么打,沈思绝不是这俩人的对手,应该说沈思不是他俩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沈思给高承禹比了个手势,高承禹立即会意,眼神一变,向旁边一跃,一起攻向翟临。翟临尚未反应过来,本能地一俯身,躲过二人,这一躲一退间硬是被逼到墙角。一时间,打斗声,呼喝声,笑骂声此起彼伏,三个人打的毫无章法,乱作一团,院子里围了一圈府内人,笑声不断。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院子安静下来,三个人扔了兵器,坐在地上喘着气,翟临直接躺下,左看看,又看看,终于大笑起来。
要论武,沈思在三个人中还真是只能排末位。翟临韧性最强,能坚持到最后。高承禹最凌厉,打得快准狠,身法灵活。沈思只能算得上稳,擅于观察对方弱点,但若论武艺,他还不是两人对手。
翟临问:“子睦明日可当值?”
高承禹喘着气答:“我是后日的值,明日可有事?”
沈思也侧过头看向翟临。
“明日约了一场马球,无事的话便都来。”翟临说。
高承禹点头应允,又问沈思:“绪之去吗?”
还未等沈思答话,翟临就笑:“他这一战,估计得在家养几天。”说罢哈哈笑起来。
沈思脚一蹬,就踢在翟临腿上。就听翟临呼到:“你轻点。你这许久不练,别说打马球,骑马怕都难。”
翟临虽是故意嘲笑他的话,夸张了些,但也有道理,估计明日全身都得痛一痛。
沈思正闭目养神,又听翟临道:“晚上赏灯再叫你。”
沈思笑了一声,说:“你不和夫人赏灯,叫我做什么,我便和子睦去赏灯。”
翟临口渴,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饮尽,呛得他直咳,指着高承禹说:“子睦即便是去赏灯,也是要会佳人的,你跟着做什么?”
高承禹从地上坐起来,整了整衣服,说:“哪有什么人可会的。”
沈思和翟临对视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