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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其前脚刚回来复命,高承禹后脚已踏入沈府。
沈思半束着头发,坐在床上看书,忽然见眼前阳光暗了一下,遂抬起头,便见到高承禹一路左顾右看地进了房子。
“你来得真快,看什么呢?”沈思问。他这样子明显是刚沐浴完,头发还没干透。
“你这府邸现在看来太简单了些,好歹也是个侍郎,出门连个护卫都不带,户部都穷的开不了锅么?”高承禹面色不悦地说。
沈思一愣,怎么也没想到高承禹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带着喜胜呢。”
“喜胜才多大,以你的性子,关键时候你必然还得顾他,你也对自己的功夫太自信了些。”
“护卫我已经安排过了,现在府邸安全的很。”沈思本就觉得有些理亏,便也不和他争。
高承禹在榻上坐下,又四下打量一番,沈思也跟着他的视线看了看,没觉出什么问题来。
“我听说你告了十几天假,伤的严重?”
“没事,若是我不装个样子,怕让人觉得我太好过了些,既然没事回来了,总要装出一副受了大罪的样子,好让人泄泄愤。”沈思放下手中的书。
“到底是谁要害你?”高承禹前倾了身子,问到。
沈思摇头,他真的不知道,但想起来琢磨了许久的事:“查兵籍那个事可有被人发现?”
“不会。”高承禹十分肯定地摇头,“我问的人都是十分可靠的,而且用的方式很寻常。你怀疑是和军饷有关?”
“这事儿你别管了。”沈思说。
“为何?”高承禹问。
“这军饷一事可能牵连的人比你我想象的要难对付,你不要再插手。”沈思穿上鞋坐在床边,披上一件夏日的外袍。
“你这是要将我撇开?”高承禹就知道沈思怕这事情牵连他。
“若是知道我在查,必然会联想到你,随后我再想办法。”
“那怎么行?你怎么查。”
“我怀疑户部的内应就在我身边,先不要惊动他,等我试试他再说。”沈思说到。
“行,这些都没问题,你一向做事想得就多,只是以后出门多带几个人,这次你平安回来,若这事真和军饷有关,想必不会这轻易放手。”高承禹担忧沈思的安全。
“放心吧,既然有人传消息,也可以好好利用,他们也不知道我手上有什么证据,不过是不想让我继续查下去,那就如了他愿。”
“你又有什么打算?”
“还没有想好,我这现在有些证据,但是这证据存哪是个问题。”沈思觉得放他手中不太安全。
高承禹暗自思索,他那定然也是不行,突然想到一人:“有了,你把证据装成经书的模样,我去找同尘。”
“放寺庙里?”沈思问。
“他们绝对想不到这地方。”高承禹眉目间露出得意之色。
沈思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等我整理好了,你让人找个礼佛的时间送去同尘法师那里。”
“说起来,我一直想不明白,同尘怎会和你熟识。”沈思想起来这个许多年前就不明白的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高承禹也不明白他这一问是何意。
“和尚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若说联系,那我只能想到,你送人西天,他超度众生这一种。”沈思这话说得不好听,但确实是他的想法。
“你这都说得什么,怎么听着我像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一样。”高承禹摇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思看高承禹真有些恼的表情,又笑道:“别怪我这么想,从前也不见你对佛法感兴趣,若说你们谈经参禅志同道合,我是绝对不信的。”说完又琢磨半响,“唯独有一点像,就是都傲气。”
“从你嘴里没一句说我的好话。”高承禹摇头,拿起桌上的茶水像泄愤般一口气喝了。
“快说。”沈思立即给他倒满,等着他解惑。
高承禹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但连他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和同尘熟识的,但沈思说得没错,的确和战争有关。
“七八年还是十年前,我随父亲平过一次小叛乱,那时还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那次因涉及机密,清理了百十个战俘,有几个孩子也在其中。虽不是我动的手,但是总记得那几个孩子的眼神。”
高承禹用手指缓缓敲打着桌子继续说:“出来透气时正好拐进一个寺庙,恰逢同尘游历当地,才得以认识。”
沈思听高承禹讲述他从没听过的往事,也有些感叹,即便是久经沙场,也不可能见惯生死,更何况年轻时。“那你现在想明白没?”
高承禹没想到他问这问题,细想片刻摇头:“不知道,不忍还会有,但若是军令必得执行。有些事没办法细想。”
“看样子同尘也没帮你什么。”
高承禹哑然失笑:“他?他当时和我也差不了太多,不过他这样我才觉得他的讲经说法值得信。若都是不食烟火高高在上的圣人,如何体会人心。人的困顿惶惑与自苦又怎会通过那固定的佛法经文就能解脱。”
沈思点头,这话他也深以为然。“若不是刚回长安时你约我去同尘的禅房,连我都不会知道你们有交情。”
“也没有刻意隐瞒,便是在长安,一年也见不了几回,算是神交吧。我若有所求,他定然相帮。”
“也是难得。”
“你先休息着,过几日我来看你,要同尘保管的东西若是好了派人给我说一声。”高承禹站起来,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袍子。
刚踏出屋门,高承禹又朝院子四处看了看问:“你院子护卫可行?”
沈思将他推出去:“你放心吧,行。”
高承禹出了沈府,对着门楣看了半天,对高其说:“不行,我还是不大放心,你从西边院墙翻进去探一探,我走东边。”
高其一听,这是要翻院墙进沈府,便看了看沈府大门说:“阿郎,这大白天的会不会太显眼啊?”
“怎么,还怕闯不进去?”高承禹挑眉问。
“不不,我就是觉得不太合适,你还穿着官服呢。”高其解释到,这长安城,若是闯府邸,除了几座将军府和王府不敢闯外,他二人联手,还真没有搞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