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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堂因这一罢相的变故早早结束。
高承禹对于李绛的罢相有些看不开,李绛从来实在,又有忠谏之名。在这件事上,是皇帝动了心思,李绛不过是观到了势头,所以谁也没办法。但朝堂人来人往,起起落落,久了便也就淡忘了。
正想着,冤家路窄般迎面走来一个人,拱手道:“高郎中安好。”
高承禹正提着袍子下台阶,忽听到有人打招呼,忙抬头,来人竟是多年未见的吐突承璀,其实也不过两年。
高承禹微一愣,放下袍子,敛了惊讶与不悦的神色,立即拱手道:“吐突监军安好,不想在这里遇到。”
吐突承璀面露喜气,一看便知有好事:“陛下将臣调回京城,昨日才回来。”
即便高承禹有思想准备也是吃惊万分,面上依旧刚才那副神色道:“恭喜监军了。”
二人客套几句便向不同的方向走去,看上去无比和谐。走了几步后,高承禹还是忍不住回身看去,吐突承璀去的正是皇帝此时所在的偏殿。
这人实在是让高承禹无法忽视,刚才因李绛罢相压着的那一丝郁闷此刻全提了起来,吐突承璀被贬到淮南还不到两年,这便回来了,皇帝对他的信任程度,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他两年前和沈思联手设计的那一出就管用了两年?这简直没办法让他接受。翟临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他报不了仇就算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被重用,他咽不下这口气。
而且同一天,打压李绛,重用吐突承璀,两相对比起来更是让人心塞。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便快了几分。
“高其,见绪之了吗?”高承禹刚出了宫门,就问守在门外的高其。
“没啊,沈侍郎还未见出宫。”
“你在这守着,看他出来便让去府里找我。”高承禹说罢就上了马车:“回府!”
高其愣了愣,这瞅着是生了什么气,莫不是今日朝堂出了什么事这么急?
高其也有些心急地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算把沈思盼了出来,赶忙迎上去:“沈侍郎,阿郎让属下在这候着,说有急事让您去府上商议。”
沈思将笏板递给一旁迎上的喜胜,问:“出了什么事?”
高其摇头:“阿郎一脸怒色出来,便急着找您。属下猜测是朝堂上出了什么大事。”
朝堂大事?的确是大事,但也不可能是高承禹怒的缘由,便应到:“我这就去。”
高承禹一阵风似地进了府内直奔书房,任谁都能看出来今日高三郎与平日不太一样,立即有人去禀了霍清。
“高其呢?”
“没见跟着。”
“阿湘,走,我们去书房看看。”霍清放下手中的花瓶,便去了书房。
书房门没关,霍清站在门口望了一眼,案上的书七零八落掉了一地,高承禹斜躺在窗下的塌上,一只手搭在额头上,还能看见胸口起伏不定。
霍清推门进去,将地上的书一一捡起,摆放整齐,来到他身旁坐在矮榻上。
“怎么气成这个样子?”她轻轻推了高承禹一把,将他遮在面上的手拿开。
高承禹缓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一双长眼发红。
“都气红眼了。”
高承禹左手一伸,便将霍清揽入怀里,头靠在她的头旁说:“刚一时没忍住失态了。”
霍清本是半跪在榻前,被她一揽,上半身便趴在了他身上,她将头枕在他的胸口:“既然不痛快就别憋着,怕什么失态呢。”
高承禹微微点了点头:“也是一时气糊涂了,今日还有些事要处理,等绪之来后再去兵部也成。”
“回头别砸了兵部的砚台桌子,要赔的。”霍清戏谑道。
高承禹用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敢笑话我。”
霍清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要么你带着我去,即便是砸坏了,掀乱了,我帮你收拾。”
高承禹看着她笑得弯起的眼睛,一时没言语。
“行不行倒是说句话啊。”霍清伸手去戳他肩窝。
高承禹耐不住痒,一边躲一边去捉她的手,另一只手也在她肋下戳了戳。
霍清想躲,又被拽着手,躲不开,笑得喘不上气来,只能讨饶。
沈思和高其刚走进书房的院子,便听到房内传出阵阵笑声。
“你确定子睦是一脸怒气回来的?”沈思停了脚步问高其。
高其咧了咧嘴尴尬地点头:“的确是。”可这会儿分明听不出啊。
“咳。”沈思高声咳了一声,便听得屋内突然安静。
霍清终于从高承禹手中挣脱,赶忙起身拽了拽衣裙,又拢了拢头发。
高承禹看着她一脸惊慌的样子,失笑,穿上鞋子迎了出去。
“既然都有败火药,你急吼吼把我喊来做什么,还有一堆子事儿等着我。”沈思也不客气,自己找地方坐下。
霍清头都没抬:“我给老师泡些茶来。”说完便逃离了书房。
“吐突承璀回来了。”高承禹直接抛出这么一句,将他在宫里遇见吐突承璀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思捏了捏拳,看样子也是气的。
半天,沈思突出几个字:“真是便宜他了。”
高承禹看到沈思的怒气比他也不差什么,便对门外吩咐:“给沈侍郎端碗败火茶来。”
沈思一抬眼,盯了高承禹一眼没言语,这是反击刚自己对他的取笑呢。他也没客气,将一大碗茶汤喝了下去,的确需要压压火气。
这汤有些甜味,各种中药熬成,又放凉了冰着,此时下肚,的确舒缓了许多。
沈思刚一瞬,脑中已有了许多想法,“目前陛下还没下旨意,但是以你看,他还能同往日一般吗?”
沈思这句不是问话,高承禹瞬间明白他指的什么,点头说:“此时的吐突承璀已经不是一家独宠了,还有个梁守谦,如今掌着右军大权。”
“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沈思面色沉了沉。
“什么事?”
“你想必也知道,淮西节度使吴少阳生病许久,看样子是不成了。”沈思刚才一口气喝了半碗凉茶,此时慢慢品起来,有些甜还有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