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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血色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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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的长安,寅时天尚未明,麻麻的灰色暗光中,车马辘轳声隐约可闻。

    年纪大一些的大臣早已侯在宫门口,年轻的往往来得慢一些。

    高承禹今日出门有些晚,于是骑马而来,一身红袍趁的人意气风发。

    众人见开宫门的时候就要到了,自觉列队。

    “武相今日怕是起晚了。”有人带了笑意说。

    “武相正当壮年,哪里像我们老头子瞌睡少呢。”一须发略白的老者接了话。

    高承禹擦了擦汗,有些疑惑,今日这宫门开得似乎有些晚,此刻天已亮了起来。

    一阵哒哒哒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在这安静的黎明时分显得格外刺耳,这是疾行的马蹄声。

    宫门前的一众官员皆看向马蹄声传来的地方,足有七八个人同时奔来。当先一人翻下马背,一个没站住,趔趄几步扑到宰相韦贯之的面前。

    “这是做什么?出了什么事?”韦贯之惊诧到,他立即意识到这是出了大事。

    那人来不及行礼:“阿郎,武相公在靖安坊遇刺。”

    声音虽不大,但此时的静寂足以让围着的所有人听个清楚。

    众人皆被这一消息骇住。

    “你说什么?武相现在如何?”

    “人没了,现在头颅没了踪迹。”那人摇头,颤巍巍地说。

    “什么!”这一句着实让人惊恐,若是当街遇刺,让人心提了起来,那头颅没了踪迹直接将人咽喉扼住。

    有人听到这消息,直接摊到地上,立即有家仆围上来搀扶。

    如高承禹般的武将出身的官员虽说心下骇然,还不至于失了方寸,他看了看宫门,这许久都未开,怕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宫内一定已得了消息。

    此时又有人骑马奔来,都是各家得了消息来报信的,连带着带了护卫来保自家主子的安全。

    一时间,宫门口聚集了上百人,皆是一片哀恸惊惧之色。

    沈思也刚从震惊中回了点魂回来,当朝宰相当街被人斩首,这是何其恐怖和血腥的事件。

    人还都没缓过来,又有人来报:“裴中丞在通化坊遇刺,陷入昏迷。”

    相比于武元衡身首异处,显然裴度的结果让人心里头稍稍有些安慰。

    高承禹撤出人群,叫来高其和喜胜:“高其,你回府一趟,顺路去沈府传话,让府内加强戒备,切不可大意,非必要时不要出府。”又对喜胜说:“你先别回去,有高其传话,你就好好守着你家阿郎。”

    喜胜也听到了消息,眼神坚定地点点头。

    宫门吱呀一声打开,众人围上去。

    “陛下有旨,今日停朝,请诸位各自回府等候消息。”内侍又对韦贯之说到:“韦相公,陛下宣您进宫。”

    对这一消息,皆在众人意料之中,今日这情形,如何上的了朝。

    沈思见高承禹骑马而来,便说到:“你到我马车里来。”

    马车还算宽敞,坐两个人也不显得拥挤,不过此刻二人相对而坐,却都沉默了。

    “喜胜,先送高郎中回府。”沈思对着喜胜喊到。

    高承禹手扶着窗棂,掀了帘子看外面的街道,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不知道靖安坊内现在如何了?”高承禹说。

    靖安坊内现在估计已围了大批人,该有的线索和人也都收集差不多了,高承禹握了握此刻仍旧冰冷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太过于震惊,他此刻想起来依然觉得心惊。“武相公和裴中丞同时遇害,你看有没有可能是淮西干的?”

    沈思脸色仍有些发白,他张了张嘴,嗓音有些暗哑:“有可能,武相公和裴中丞对于藩镇态度一向强势。”又看了他一眼说:“这几日小心些。”

    高承禹知道为何沈思这么说,如果朝中大臣们站在武元衡和裴度一边的,高承禹绝对算一个,他对于自己到不担心,就怕殃及家里,所以刚刚一想到时便命高其回府。

    “我晚些时候去找崔尚书,各藩镇的进奏院最近的动静要重点关注,尤其是前两日的动静一定能有不少线索。”高承禹此刻想的是尽早将元凶捉拿归案。

    “嗯,早上几位大臣已经瘫倒,再回了家,恐惧越来越深,若是早日抓到凶手,能减了朝臣心中的恐慌。”沈思看了眼车外,金吾卫已经在各条路上增设了守卫。

    “真是好手段,这下朝堂再不敢有人坚持主战了,要求罢兵的奏章只会越来越多。”高承禹捶拳愤慨道。

    马车停了下来,高承禹掀开帘子,对沈思说:“你等下再走,我让几个人护送你们回去。”

    沈思刚想拒绝,看他担忧的神色,便点头同意了。若是不让人送,八成他会亲自送他回家。

    高府的大门紧闭,高承禹上前叩门,门很快打开一个缝隙。高承禹推了门刚跨进去,门便咣地一声重新锁上。高承禹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迈步向曹老夫人的正院走去。

    “三郎回来了。”

    仆从大声喊着,一声声传入正院,似乎家里的主心骨回来了。

    高其闻声跑出来:“阿郎,府内防卫已布置妥当,二郎还没回来,已经派人去大理寺接了。”

    高承禹看了看四周高声喊到:“高延。”

    “属下在。”有一人从廊下跃出,对高承禹行礼,这人比高其矮上寸许,四肢精壮,以前是常年跟在高崇文身边的人。

    “家里就交给你看护,府中的兵都由你调配,必得将这府给我守好了。”高承禹此时虽穿着一身红锦官袍,周身却散发出凌厉之气,如同战场上军事布防般对高延细细交待。

    “属下遵命。”

    高承禹点点头,边走边对高其说到:“母亲如何?”

    “老夫人还算镇定,二夫人一直陪着,也有专人守着,不会出问题。”高其正色回答。

    “那便好,清娘呢?”

    “夫人安好,听了消息的确有些心惊,但也如常,现如今也在老夫人那里。”高其看了一眼高承禹的神色,“夫人是跟您去过战场的,不会被这事吓到。”

    刚一进门高承禹便瞧出家里的气氛,的确是没有什么惊乱的情况,除了人人神色郑重些,一切也都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