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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之明斜觑了眼凰芸,那看上去无动于衷的眼里,却仿佛在问:不管好你的人?
无形的裂痕似乎自,这宛如严肃版《最后的晚餐》般的会议室,撕扯开了。或者说,利益的相合总是暂时,利益的对立却是永久。
凰芸低下头,不知道思忖着什么。自建校以来,这所学校就是割裂的,不管学生、老师、领导高层,总是分成三股;而这微型社会的形势,却又是使徒这整个特殊的种群内的投影。
鹰派的狮鹫们,中立派的天平使徒,传统派的温和使徒,三者的界限泾渭分明。
银界使徒学院,建校之人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传统派,他的建校理念就是——不参与过多的政治纷争,隔绝大多来自外界,对于学员的影响。秉持着他这一理念,尽管遵循着思想自由及人权的原则,哪怕对立的鹰派学员、老师,银界学院也不一概拒绝,但这所学院几乎算得上是传统派的阵营,由鹰派老师、学员引发的言论宣传几不可见。而为了这种教学氛围的延续,银界学院几乎总是将鹰派的老师排除于领导层,历届的校长内选会议上,也几乎见不到“狮鹫”们的身影。
“学生,不是政客手里的枪。”那位建校的温和使徒,是这样说的。
中立派的天平使徒,是使徒中一种很神奇的存在——
他们不像鹰派狮鹫一般,渴望领导使徒们谋求“平等”、“公平”,甚至不惜采取激进手段;也不像传统使徒般,主张“使徒与普通人别无二致”,支持普通公民内的道德伦理。他们以利益为转移,极少被另外两方冲动的感性需求所打动——他们是使徒群体中,最为“理性”的部分。
同时,天平使徒极少自己跳出来,从另外两方嘴里夺食;很少参与另外两方的对立,也极少主动寻求联合;他们游离于两方之外,仅为寻求自己一方的利益,如果哪一方所带来的利益更多,他们就倒向哪一边。简而言之,他们——是使徒群落中的“骑墙之人”。
认为天平倾斜了的青年人,名叫梨参,仿佛是位典型的“天平使徒”。
同样作为天平使徒的凰芸,之所以刚才言语之间,偏向传统派使徒,皆因佐门乐福二十余年的领导所致。在其领导下,中立派总是能得到不错的利益,而银界学院对“天平们”的宽和,也与其“利益为转移”的行为准则,有着利益上的相符。且建校以来,大多也是如此。
现在会因新的传统使徒上台,有损学院内天平使徒们的利益吗?凰芸觉得可能性很小。那么,让鹰派加入会议,还有必要吗?利益的天平上,若一端带来的好处更重,一开始就倾斜一点儿,又有何不可呢?
“理由?”凰琴问。这个“理由”所指,很明显——是天平使徒的利益。
梨参神秘一笑,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微型电脑。
凰芸会意,打开了微型电脑上“私密模式”的指令。梨参传过来的信息,被电脑转换为,直接通过人体内细胞,传播至大脑的“神经元信息数据”。这种仅在人体内阅览信息的私密模式,为近年来的新技术,成本较高,哪怕军方也难以普及。神经元信息阅览技术,具有防止信息在接收端被阅览时,被泄露的作用,保密性较高。加密信息在两个终端之间传播时,只要不被拦截并破译,阅览者可以进一步防止窃听、监视,进一步减少了“发送—传输—接收—阅览”,整个信息传播链条中,信息泄露的可能性。
收到信息后,凰芸的眼神变得深邃,同时,会议室中同属于中立派阵营的几位高层,同样带着奇异的眼色。
山之明皱眉,他感觉到了,这次会议,或许将会是传统派对学院的领导权——变更、交替的开端。
一位传统派使徒觉得有些不妙,他是佐门乐福生前的坚定支持者,也是使徒传统派理念的绝对拥护者。他说:“凰芸,你刚才的投票还有效吧?而且,的确在我校,没有鹰派来掌权的先例…”
他还没说完,梨参便打断了他:“今天不就会有‘先例’了吗?还是第一个。而且,哪怕茶言——那位伟大的建校者,也未明确禁止鹰派进入内选会议吧?”
“那是因为那时候鹰派还没完全形成派别!”传统派的支持者猛拍桌面,玻璃制的会议桌轻微晃动。
山之明伸出了手,制止了发言之人的激动,说:“我们的行事方式与鹰派不同。只要不是触犯我们的底线,我们是不能主动制止事态发展的。他们既然通过‘传声筒’向我们发声,就听听吧。”山之明目光深邃地看了眼梨参。
传统派做事,一直就是这样被动。
凰芸歉意地看了眼山之明。她本不想改变自己刚才的投票决意,但这种想法,是出于她自己多年来,与佐门乐福及山之明的情谊。这是一种感性冲动,而不再是因自身利益诉求,而产生的“理性”思考。所以,刚才那票,肯定是作废了。
“啧啧,女人啊!”纪词将怀表放在桌面,令其陀螺一样地旋转。
…
两位年纪五六十岁,眼中仿佛烧燃着不息之火,眼神锐利的老男人,微笑着站在会议室门边。
…
使徒犯罪特别调查处官方大厦公廨。
天台的风很大,白岚的衣角没一刻垂下。
“吹这么久不怕着凉吗?”陈箐竹顶着风,来到白岚身边。
“没事儿。”
“还在想静安街发生的事和银界刺杀?”
白岚点点头,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颗巧克力递给陈箐竹,自己咬下一块儿。
“这几天烟瘾下去了点儿,巧克力却好像有点儿上瘾了。”白岚览着燕京市阴沉沉,黑云压城的天空。
陈箐竹一笑,从白岚身后将他环住。“那你有些什么想法呢?”
“倒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它们有些联系,又有区别,毕竟现在两者相关的信息获取得并不多。”
就在两人交谈之间。白岚微型电脑上提示闪烁。
“头儿,前几天至今的失踪使徒公民,全部调查出来了。在静安街登记的37名使徒,除去被刺杀的佐门乐福外——全部失踪。”
…
“伊甸园共有八棵神树,其中一棵为生命树。在一些宗教中,生命树的全称为‘卡巴拉生命树’,是创世神创造六个创世界的蓝图,同时是神体构造图、生命之基。但这些说法并未被证实,初代使徒进入伊甸园时,并未对其进行相应准确的考察。由于伊甸园中无法带入记录设备,如今我们对其的了解来源,主要是初代使徒们留下的口头描述,或文字记述资料。”
“比如其是‘六个创世界的蓝图’的这种说法,就很难考证。在天文观测中,学者们仍未发现,其余五个具有生命的创世界的任何踪影。初代使徒关于‘六个创世界’的了解,主要是来源于伊甸园内的蛇,尽管具有一定可信度,其内容却至今也无法证实。而用作参考的宗教资料中,‘六个创世界’这种提法的记述,同样少得可怜。至今各联邦、联盟、国家内的相关宗教文献出处,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处而已。”
“关于‘宇宙是片黑暗森林,而猎手都尽量相互隐藏着自己’,这种提法,同学们,你们觉得是否可以作为,我们观测不到其余五个神创世界的理论依据?”中级使徒史学通识课上,老教授的老花镜上折出白光。
一位使徒学员举起手来。他说:“井老师,我不同意这种说法。黑暗森林这种宏观猜想的提出,的确很伟大,但,不免有从地球的地区之间的社会学关系中,概括出全部凭空理论的嫌疑。其所依据,也无非是一颗星球上的社会生态,及古典达尔文进化论思想。这种理论——是宇宙层面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同时,其理论全部,也是由全部的纯粹理性逻辑构成,存在的基础要件,也只是‘科技发展重要性的绝对化’。”
“它将世界、星球、宇宙文明的不同社会,看作相互绝对不会合作,以‘威胁’为绝对关系存在的‘点’。它忽视了生物群落的‘社会理性’。如果真的存在——自我掩盖的其余生命世界。那么,生命世界中,由无数理性智慧生物所构成的——‘整体社会理性’绝对不应被忽视。”
该使徒学员顿了顿声,说道:“若外星上,其余智慧生物真的存在,其存在也必定会消耗越来越多的资源,‘资源’换一个词,即大概可说是——‘利益’。以生存利益为导向的智慧生物,若看作是绝对理性的,我想,当合作的利益大于敌对的利益时,是有可能选择合作的。那么,黑暗森林理论的存在前提——‘绝对的威慑及威胁’,便出现了漏洞。当然,全以利益为衡量,同样漏洞巨大,只具有理论上的意义,而无现实参考的价值,尽管现实参考价值——在还未发现其余智慧生命的情况下,并不具有太大讨论必要。”
“我觉得,应该将‘威胁’、‘利益’或者其余条件,设为参数,进一步构建出一个综合的‘宇宙社会’理论模型,才能更准确地,反映出现实情况。所以,有缺陷的‘绝对威慑论’——黑暗森林,我认为,是不应当作为,我们观测不到其余五个‘创世界’的理论依据的。因为其对于宇宙社会层面的现实参考意义并不大。我认为,观测不到其余创世界,除了现有的技术条件还不充足的原因外,有可能,根本上是因为——人类将那五个创世界所在的位置——想错了。”
使徒学员说到这里,止住了话。而其回答——更是让课堂满堂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