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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温泉中水波晃动着，在泉边平石上投下斑驳粼光。
闻渊已经变回人形，他赤裸着上身，仰面靠在温泉边缘，两手搭在平石上，下半身浸在满是灵药气息的泉水中，露出伤痕狰狞交错的胸背。
祝溶跪趴在旁边，弯腰正在小心翼翼给他胸口的伤痕上涂药。
传闻，千万年前，苍穹崩裂出一个口子，幽冥离火便是从那口子里面倾泻而出。
落到陆地上便要焚尽万物。
母神斩神兽炼化补天，才将天裂修补……而降魔司里面那些，便是千万年前遗留下来的幽冥离火。
黑龙鳞片无坚不摧，若放在别的妖族，此刻便是连骨头都被焚化了的。
祝溶俯身低头，小心翼翼涂药，心情极为复杂。
这大黑龙，平时独断蛮横，可这次，却是实实在在救了她的……虽然害她的也是他的人。
闻渊身上血肉焦灼翻卷，他的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就好像这些伤根本不在他身上一样。
他不疼吗？
祝溶抿唇，手上动作又轻了几分。
她低头细细涂药，没有发觉，自己一缕头发垂下来，恰好垂在闻渊胸口。
随着她涂药时微微晃动，那缕头发也在闻渊胸口不断轻扫着。
闻渊薄唇紧绷，视线缓缓看向眼前的狐狸。
洁白宛若象牙般细腻的面孔，从这样的死亡角度看去都是绝美精致……发间露出的耳垂像是半透明一般，看起来就软嫩的不像话。
闻渊喉结动了动，倏地移开视线。
“陛下……”祝溶小心开口：“你是不是很疼？”
闻渊面无表情：“不疼。”
“那……”祝溶犹豫着道：“那你稍微放松一点，不要这么紧绷着，对伤口不好，也不好涂药。”
闻渊微顿，片刻后，紧绷着的身体还是依言缓缓放松下来。
祝溶连忙低头快速涂药……然后就看到横在胸腹间那道最深的口子。
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她睫毛颤了颤，鬼使神差一般，一边涂药一边低头吹了吹。
“呼、呼……”
闻渊的身体瞬间变得一片僵硬。
他的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一下，咬牙：“你在干什么？”
祝溶有些茫然：“涂药啊，怎么了？”
抬头，就对上一双幽深到极致的视线……她顿时一愣。
似乎听到闻渊低咒了声，眼前一晃……刚刚那满身冷意的男人瞬间变成了一条大黑龙，蜿蜒着盘踞在温泉边的平石上。
祝溶顿时一愣。
“正在涂药呢……”
大黑龙喷出龙息，冷冷开口：“就这么涂。”
祝溶顿时无语：“这样伤口变大很多啊，不好上药啊。”
大黑龙干脆转向另一边，看也不看她了。
祝溶满心无奈，可看到原本光滑漂亮的龙鳞此刻却布满狰狞的伤口，凹凸不平，她叹了口气，靠过去继续上药。
有的伤口在后背上，她站着够不着，只能大着胆子趴到龙背上，坐在那里上药。
这样，原本两瓶药就够，可因为变成黑龙伤口放大了无数，愣是把那十几瓶药用的差不多干净了。
确认了后背没有遗漏的，祝溶拍了拍龙鳞：“陛下，动一下，我看看还有没有地方没涂到。”
闻渊抵御幽冥离火耗费了不少修为，眼下又是全身的伤，被人轻手轻脚伺候着涂药，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听到她的话，黑龙懒懒的侧了侧身，露出腹部来。
祝溶走过去，弯腰细细查看着。
龙腹的鳞片和背上的略有不同，相比较背上巨大又厚重的龙鳞，腹部的鳞片要细密一些，看起来也稍微薄一点。
不过也是，要是全都那么冷硬，那这大黑龙岂不是成了硬邦邦一条，连个弯儿都不能打了。
正在天马行空的瞎想，忽然间，祝溶的视线就落到了一处。
这处的鳞片和别处的略有些不同……更细密一些，颜色也有点不一样，而且，和别的地方龙鳞都服服帖帖的不一样的是，这一处的鳞片，好像有点松动。
内伤？
祝溶试探性伸出手，戳了戳……
黑龙身体猛地一抖。
果然是受伤了。
“伤的重吗？”祝溶伸手就要掀开那处鳞片……可刚触碰上，黑龙身体倏地躲开，她正在奇怪，抬头，便见黑龙硕大的脑袋已经出现在她头顶，一双眼死死看着，眼睛竟然些发红。
好像有点可怕的样子。
“你往哪里摸呢！”闻渊咬牙切齿。
这个不知羞耻的狐狸精，刚安分没几天，又犯了……
祝溶不解：“我就是想看看那里……”
她话没说完，她忽的一怔，然后便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那个位置，好像、大概……
她呵呵一声，干巴巴解释：“那个、陛下，可能有点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黑龙冷冰冰：“你最好闭嘴！”
说完，黑龙便是直接转过头去，也顺带转过身子将那处又藏了起来。
祝溶悻悻缩回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大黑龙好像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可实在又没办法想象那张冰山脸恼羞成怒会是什么模样。
她干坐在那里，片刻后，忽然想到什么：“陛下，你们龙和蛇是不是一样的？”
她满心豪气：“就是那什么，都在那个地方，还都长得那么奇怪……”
闻渊刷的回头。
都……？她看过多少！
祝溶咂舌称奇：“我以前在鸿蒙见到两个蛇妖化为原形交配，就俩长虫，拧巴拧吧缠在一起，跟个麻花似得，特别好玩儿……”
闻渊：……
祝溶觉得周身好像有点冷意，可她没留神，继续傻乐呵：“你们龙族是不是交配也是拧巴拧巴……哎对了，我听老头子说世间只剩下你这一条龙了，你想拧巴都没别的母龙了……”
祝溶话音未落，眼前一黑，猝不及防就被龙尾一尾巴甩到了水里，直接湿透。
她顿时懵了，噗得从水里冒出来：“你干嘛啊，莫名其妙就动尾巴！”
话音未落，就被倏地停在她头顶的黑龙盯得悻悻缩了回去。
“不喜欢被问不问就是了……不就是对别的物种好奇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吗？”祝溶低声嘀咕。
下一瞬，就听到头顶传来阴沉沉的声音。
“……不一定非要龙族。”
祝溶顿时一愣。
这是在给她答疑解惑呢？
她顿时被勾起好奇心，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如今衣发皆湿的模样，巴巴凑过去八卦。
“不一定非要龙族，蛇也可以吗？不然蛟呢……蛟虽然稀少，可好歹不至于只有一条，或者别的，比如……”
“狐狸。”
大黑龙忽然插话，声音阴沉。
祝溶抬头：“啊？”
大黑龙一双眼格外幽深……她直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可还没反应上来，下意识问道：“这也行？”
差别这么大，等等……
祝溶忽的看到什么，顿时睁大眼指着水下。
“你你你、你开鳞了……你……”
那处特别之处的鳞片隐隐掀开，虽还没露出什么东西来，却俨然已经蓄势待发。
祝溶有些懵：“你发情了？”
大黑龙明显僵了一瞬，却强自阴沉沉：“你不是很好奇……我不介意让你亲自试试。”
祝溶顿时惊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虽说妖族素来开放到彪悍，可好歹这人在人类社会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竟然这么……
她倏地从水中掠出，远远落下，满眼忌惮。
“难怪古籍有云，龙性本淫……”
刚刚恢复人形浸在水中的闻渊听到这话顿时就黑了脸！
这狐妖还有脸说这种话，是谁不知羞耻乱伸手摸，全身湿透跟一个男人咨询交配问题，这不是在故意勾引他又是什么。
把他勾得起火了，她自己又装出一副良家女妖的模样。
哪里学来的这么多手段……不堪入眼。
“过来。”闻渊盯着那淫狐，视线幽深。
祝溶摇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闻渊顿时黑了脸：“你的目的达到了……过来，别让我说第三次。”
看在这狐狸费尽心机的份上，他……也不是不可以。
“想要什么，你可以提条件。”闻渊沉沉出声。
祝溶顿时炸毛：“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我……”
她咬牙切齿，下一瞬，干脆转身。
淫龙，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她倏地闪身便想飞掠离开……可刚一动，背后一股大力袭来，下一瞬，她整只狐狸就已经被大黑龙按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