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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月竹轩一层大厅,雪清婉与许淮闻皆已入座,两人位置毗邻,皆为上座单席。
大厅中的座次以东璃澈的宴主之位为轴,分为东西两列席位,左右两侧桌案上摆着珍珑菜肴的单席依次纵向排开。
当朝座次,以右为尊,雪清婉与许淮闻坐的位置即在右边。许淮闻最靠近宴主之坐,旁边就是雪清婉。那些洛梵国的达官显贵基本都坐在雪清婉他们对面,也就是左侧。
东璃澈居然会给她上等位次?看来,凭着许淮闻这层关系,自己想要笼络住他,或许并不是难于上天?
“看来东璃澈还挺重视你的。”许淮闻见雪清婉坐到自己身边,淡笑而语。
此刻,金野和白绪正安静地卧在两人坐席旁边,打几个盹后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恩……嗯?”雪清婉正观测着对面席上之人,华袍裘衣,怀拥美妾,语笑喧阗,有些人还是雪清婉在林家时曾见过的。空气中只嗅到一股奢靡淫乱之风。这就是当朝官贵的姿态?
忽然间,她好像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那可不是她的妹夫王司恒么?也是,寒阙王此番大张旗鼓开设别苑,身为朝上重臣之子的王司恒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只见他怀抱美妾,正醉生梦死着呢。
也是,丧妻之痛于这个花花公子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许淮闻见雪清婉看得眉头轻皱,便顺着她的目光瞧了过去,也看到了王司恒,随即清淡地揽回了目光——他可没忘这人公然调戏自己的事儿。
他兀饮一口清酒,淡声道,“对面的人,东璃澈没兴趣。朝你右边儿看看。”
听到许淮闻的话,雪清婉收回眼神,先略带疑惑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许淮闻,继而转头看向自己右边的席位,待看清那人后,雪清婉瞳孔微缩。
只见昨夜在客栈中见到的红衣男子,那双晶莹的红瞳正带着趣味儿地打量着雪清婉,惑人之音轻起绕耳,“早先听说玉锦商号商主不凡,今日一见,果真气质清雅如莲。本宫还听闻,洛梵国第一家族的大小姐未死,也不知——是真是假呢。”
他居然自称本宫?还对她的真实身份摸了个透?雪清婉心中乍惊,思索数秒,即刻起身行了一礼,笑靥浮颜,“清婉见过永昼国太子。殿下说笑了,林家小姐病逝一事世人皆知,怎会有假?”
“哦?是吗?”宫浅岚笑而不语,红眸流转间望向了别处。
雪清婉见他转移了目光,平复下骤然收紧的心情,回到座上。
昨夜在客栈碰巧遇见的这男子,居然是永昼国太子宫浅岚。
如今知晓她尚活的人极少,宫浅岚如果早对宁原有了盘算,那么知道玉锦商号的幕后之人是林家嫡女,便不足为奇了。而且莫秋的兄长谷莫冬是宫浅岚身边的暗卫,只要派谷莫冬稍微探查一下莫秋的行踪,也就能知道林禾依,也就是她,还活着的消息。
“未曾想到昨日这人竟是宫浅岚,你也未曾告诉我。真是冤家路窄。”雪清婉拧着眉低声对许淮闻说道。
原来昨日宫浅岚回头看得的一眼不是她的错觉,他觊觎宁原资源,意图通过与玉锦合作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奈何被许淮闻跟自己识破了,她果断停止了一切合作之事,这可把宫浅岚得罪个透。不过若非自己果决,玉锦商号恐怕就得彻底破产了。
“我不是说了你今日便会知其身份”,许淮闻淡淡笑了一下,“其实,如果到时与永昼国太子合住一府,清婉也许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了。”微泯一口清酒,他侧目瞥了眼那红衣卓绝的男子。
宫浅岚,永昼国未来的国君,对许淮闻而言,可是个重要的棋子啊。
化干戈为玉帛?雪清婉在心里摇了摇头,宫浅岚这样的人,她还是能少招惹便少招惹吧。
顶楼。
“主人,宾客大致都已到齐,您是时候出席了。”暗卫在东璃澈身边说道。
东璃澈放下茶水,“嗯。”
他起身正欲离去,忽然注意到对面貌美的抚琴女子。蓝眸微转,折返到她身边,在她耳旁呢喃道,“琴弹的不错。今晚,在本王屋中候着。”
女子娇羞而笑,“是,王爷。”
东璃澈吻了一下女子雪颈,转身下楼,走向正厅。
一层的舞姬已奉命退了下去,却还留有几个是被出席之人召留为伴的,腻在人家怀里尽兴调情。
这时,东璃澈紫衣扬闪,执着最爱惜的金玫瑰权杖从宴主座旁的帘幕后走了出来,在宴主之座前停下了脚步。
左侧洛梵国众贵族臣子见寒阙王到来,纷纷起身敬酒,觥筹交错。
“寒阙王贵安,臣等敬您一杯。”
淡蓝清眸扫过诸人,执起面前觞觥,紫袖垂落,面含尊雅的浅笑,“本王先干为敬。”语毕,他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诸人饮尽了杯中酒,旋即落座。
“寒阙王,多年未见,我敬你一杯。”
待左侧诸人敬毕酒后片刻,右侧第一席上的许淮闻起身,面朝东璃澈端杯敬立,霎时间,艳惊了四座。
“这就是民间传闻的安淮闻公子,果真倾世啊!倾世!”席上的官贵看着许淮闻,议论攀谈起来,无一不叹其仙姿。
当然,除了王司恒以外。他上次被人从楼上扔了下去,醒来才听人说,自己调戏的人居然是安淮闻。自从这事儿过后,他便对这个安公子恨得咬牙切齿,认为是他让自己丢尽了脸面。此时此刻,他只一味地喝着闷酒,揽着怀里的美妾不理外物。
他今日来这里,只为了想方设法接近东璃澈,最好能获得跟东璃澈合住的机会,如此,才好实现他跟萧王的计划。
“淮闻公子,许久未见,气度果真愈发非凡。待今日宴席结束可要与本王好好叙谈一番。”东璃澈望着许淮闻时,带着尊贵之味的蓝眸中微泛喜悦之色——彼时两人都是孩童时一起玩耍嬉笑的情景仿若昨日,他对这份皇族间来之不易的友谊甚为重视。
许淮闻浅笑颌首,这时,雪清婉亦站起了身子,执杯倾身道,“清婉随淮闻公子同敬您一杯。”
“好。”东璃澈收回在许淮闻身上的目光,转而详视了一番雪清婉——这名女子果然相貌平平,与平日里他所知道的林家大小姐丝毫挂不上关系。不过但从反应和气质上看,她确实不简单。
他倒是有些期待,雪清婉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表现。
雪清婉起身时,席上之人则目露好奇之色,这女子看上去除了身段好以外并无甚特殊的,王爷为何将她安置在上座呢?
三人饮罢,既坐。
“寒阙王,本宫携吾妹花淳安,敬君一杯。”魅柔之音忽而一响,惹得众人耳膜都酥了。
宫浅岚红衣冠绝,轻呷魅笑,目角如叶,眼如含水。
在他旁侧落座的,即就是永昼国公主花淳安——即昨夜与宫浅岚同行的女子。
不愧是个可与其兄媲美的娇美可人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最终看向了东璃澈的方向,目光里夹有几丝女子的娇羞与情怀。
“淳安与皇兄敬寒阙王一杯。”花淳安的姿形端雅如溏中白鹤,音韵远听如空阁击铃般清脆,近闻似涓涓细流般柔软。
“永昼国太子与公主能千里前来赴会,真乃本王之贵幸,本王定命人好生接待二位。”东璃澈相应而起,饮樽而敬。下坐后,蓝眸淡淡扫量过这二人,在花淳安身上停留了数秒,便收了回去。
早就得知了永昼国这二位前来月竹轩赴会的消息,东璃澈知道,想要与诸国权贵交好是每个上位者在心里都要打的算盘,显然宫浅岚与他的想法一致。
那么,花淳安作为永昼国公主,此番前来,只有一个用途,就是联姻。
但宫浅岚对他这个妹妹是出了名的宠爱,居然忍心让她作为联姻的棋子?还是这其间有别的利益关系?
东璃澈暗暗深思,眸光一凌,联姻?不可能。哪怕涉及极大的利益,哪怕对他的地位会有威胁,除了自己心中那人之外的女子,他绝不会娶,这是底线,也是原则。